第十三章 石中剑
雷哲六世，被誉为亚美尼亚五百年来最杰出的君王之一，他一手制定的“五月新政”，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在大地上传播的越来越广。 当年枫叶战争中，王党损失惨重，雷哲六世近二十年的改革成果几乎被破快殆尽。因为不能承受这个打击，这位陛下不幸中风，三年来只能躺在床上，连饮食起居都需要人帮助，已经完全是个废人了。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只要雷哲六世还活着，哪怕一动不能动，他巨大的威望仍能震慑下面蠢蠢欲动的地方贵族不敢行险。一旦雷哲六世死去，对这个王国，对虚弱的王党，都绝对是一个不幸的信息，谁也不能保证那些地方贵族会因此做什么。 听到夏兰的话，伊莎贝拉手掌一紧，强作镇定道：“夏兰哥哥，你从哪听到的消息？” “星月半岛的黄金港。在三个月前，有人从黄金海岸采购了海量的武器盔甲，足够全副武装三个兵团。黄金海岸的人找到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据黄金海岸的人所说，那人虽然隐藏了身份，但黄金海岸查出，那人和亚美尼亚的地方贵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批武器盔甲肯定是替贵族党购买的。雷哲六世陛下病危的消息也是黄金海岸告诉我的。”夏兰盯着公主殿下苍白的脸庞，请求道：“克里斯汀，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黄金海岸是当世最大的自由商人联盟，富甲天下，势力庞大，号称“船行之处，必有黄金海岸的商人”，消息之灵通，非同小可。因为这两个消息，夏兰也不得不提前赶回亚美尼亚。 “是。”伊莎贝拉眼中有泪光闪现：“伊斯特伍德大师说父……陛下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果然是这样，看来贵族党谋反的时间近在眼前了。”夏兰心里乱糟糟的，深吸了两口气，才平静下来，他向伊莎贝拉问道：“你来寻找贤君洛克的遗物，就是为了陛下逝世而做的防备吧？” 伊莎贝拉抽着鼻子“嗯”了一声，两个眼圈有些微红。 夏兰点头道：“这倒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什么想到一起去了？”伊莎贝拉问。 夏兰把他化身“夜之子”进行刺杀活动的事说了。 “夏兰哥哥，你不是胡乱挑选那些贵族刺杀的吧？你杀的那些贵族一定有你的用意。”伊莎贝拉并没有纠缠于刺杀的末节，反而立刻抓住了刺杀活动的重心。 夏兰对伊莎贝拉的敏感极为赞许，解释道：“布鲁斯伯爵是亚美尼亚最大的私人船队的幕后老板，富可敌国，可以说是贵族党的钱袋子，杀了他，他的几个儿子至少会因为爵位和家产纷争个一年半载。没了这个财主，贵族党的资金运转就会出现问题。别的不说，至少贵族党在黄金海岸订购的那批武器盔甲短时间内就别想拿到手。” 他一一解释他刺杀的那些人的身份背景，有的是贵族党的居中联络人，有的是贵族党的对外耳目，有的是贵族党联系其他势力的代表。至于最后的埃里克子爵，他纯粹是为枫叶兵团复仇来着。 他杀了这些人，至少半年之内，贵族党的计划会受到极大的干扰，就是半年内雷哲六世逝世，贵族党也不可能做出太大的动作。 “可惜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等他们选出新任代替被你杀掉的那些人的位置，一切又会回到轨道上。”伊莎贝拉对此评价道。 “能争取半年的时间也是好的。”夏兰不以为意地笑道：“告诉我，摄政王公主殿下是怎么准备的？” “伊莎贝公主殿下派我来寻找贤君洛克的遗物，因为一旦陛下逝世，公主殿下的摄政地位就会变得很尴尬，可是大王子又没有重振亚美尼亚的才具，所以公主殿下想要在陛下逝世后，在大王子和摄政地位之间取得一个平衡，就必须有一股新的力量来支持她的地位。” “传说和象征吗？”夏兰沉吟道，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现在的亚美尼亚还有什么力量能支持那位公主殿下，又和贤君洛克的遗物有关。 伊莎贝拉对夏兰的反应之快惊叹不已，点点头道：“这是雷尔夫子爵指出的一个办法，贤君洛克的石中剑。” 夏兰恍然大悟，这个办法果然高明，石中剑确实具有摄政王公主殿下所需要的新的力量。 在传说中，贤君洛克曾在湖之女神的见证下，手持石中剑立誓，他必将手持此剑驱逐诺曼帝国贪婪残暴的贵族领主，给亚美尼亚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带来幸福美好的生活。 因此，石中剑对亚美尼亚人民来说，具有十分特殊的意义。在亚美尼亚人民心中，石中剑就是贤君洛克的象征，能得此剑者，就是亚美尼亚天授之王。 不过传说中，石中剑随着贤君洛克一起消失在风中了。 亚美尼亚立国之后，罗兰德一世请精灵工匠大师铸造了一把石中剑仿制品，作为亚美尼亚王权的象征，在亚美尼亚王室中代代相传。这是亚美尼亚人所共知的事实。 五个世纪以来，石中剑的传说一直在亚美尼亚流传，早已经深入人心。 夏兰一直好奇，石中剑到底传奇在何处，为什么数百年来在吟游诗人的故事中广为流传。相传石中剑具有掌控亚美尼亚兴衰的力量，这也是夏兰最为不解的地方，传说中石中剑只是一把传奇级的光明系魔法剑，并不是那种具有扭转一国气运的力量的镇国神器，如何能决定一国之兴衰荣辱？ 据说，当亚美尼亚面临覆亡的危机之时，石中剑会再次出现在世间，庇护于亚美尼亚。 如果摄政王公主殿下得到了真正的石中剑，不用她做任何事，她的地位也会变得异常稳固，除非她自己放弃，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剥夺她的权力。就是凭借石中剑，挤掉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由此登上亚美尼亚的王位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而石中剑的现身，还会对贵族党造成巨大的压力，无论贵族党想做什么，都不得不顾及民情舆论的反应。 由此看来，寻找石中剑真是一步令人拍案叫绝的妙棋。能想出这种办法的，在夏兰心中，除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首席宫廷谋士有“幽灵爵士”称号的雷尔夫子爵，不做第二人想。 夏兰感叹道：“前提是能找到石中剑才行。”不过他又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是你来寻找贤君洛克的遗物？” “目前只有一条线索，根据王室资料记载，贤君洛克的葬身之处极有可能在黑暗森林之中。”伊莎贝拉十分相信夏兰，这种重要情报也不瞒他：“不过具体在何处，还要仔细寻找。至于为什么是我，别忘了，我的母亲可是雷哲六世陛下的meimei，我也有王室血统，派我来，主要是想碰碰运气。如果因为我和贤君洛克血缘上的关系，我能和石中剑产生一些微妙感应，那么寻找石中剑的过程就简单了。” “黑暗森林。”夏兰神情一动，惊讶道：“难道是在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夏兰哥哥，难道你有什么线索？”伊莎贝拉闻言激动不已，忘形之下一把抓住夏兰的手掌。 “别激动，那个地方我也是听星月巫师联盟的摩根大师说的。”夏兰揉揉伊莎贝拉的头顶，含笑道。 伊莎贝拉俏脸微红，知道自己激动之下忘了形，忙收回手，端正坐好。旋即就觉摩根这个名字极为耳熟，念头微微一转，猛然想起摩根是什么人，心中不由吃了一惊。 她作为亚美尼亚的摄政王公主，对大地上各大势力和领导者都有所了解。星月巫师联盟乃是提亚兰世界最顶级的势力之一，同时也是提亚兰世界最强大的巫师议会，位于星月半岛之上。其中的巫师都是白银种族的后裔，体内流着白银的血脉。 星月巫师联盟也是除了风月两大圣殿之外，提亚兰世界最大的法师组织。 而摩根则是星月巫师联盟的副议长，在星月巫师联盟中的地位，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之尊贵，就是亚美尼亚的国王也有所不及。 伊莎贝拉注意到，从夏兰的话中可以听出，他居然同时和黄金海岸、星月巫师联盟两大势力有联系，因此她反而不急着追问那处可能是贤君洛克葬身的地方在何处，只追问夏兰和黄金海岸、星月巫师联盟之间的关系。 “也没有什么，我曾和黄金海岸的罗德家族合伙做过生意，因此和黄金海岸有了一些联系。至于星月巫师联盟，我只和摩根大师有些联系。你不知道，自从四年前开始，我的实力就不在增长，无论我怎么勤学苦练，我的实力始终都保持在黑铁上位和二环元素使。”夏兰叹息一声，道：“为了解决这个困境，在星月半岛，我用了一些小手段，见到了摩根大师。” “你的问题解决了吗？”伊莎贝拉关心地问道。 “没有，摩根大师仔细检查了我的身体，发现我的体内有一股极为晦涩的魔力波动，很像一种封印，可能这就是限制我的实力增长的关键，不过摩根大师对此也束手无策。”夏兰脸上闪过一抹失落，旋即又笑道：“但是没想到，我和摩根大师极为投缘，居然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交。摩根大师邀请我在他的法师塔中住了三个月，指点了我很多魔法修行上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已经很让伊莎贝拉欣喜了，不管如何能和黄金海岸的罗德家族和星月巫师联盟的摩根大师有关系，那就让人满意了。忽然她神情一变，严肃地道：“夏兰，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你明明活着，三年来却不现身？” “现身做什么，成为活靶子吗？”夏兰摇头道：“而且，有很多事情，只有在暗处才能做，有很多关系，只有在暗处才能看得清。” “你想做什么？又想看清什么？”伊莎贝拉撇撇嘴，对夏兰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地追问道。 “我想做的，是积蓄力量。如果三年前我就现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做什么，只怕不等我做什么，那些明里暗里的敌人就会扑上来，轻易把我撕得粉碎。如果我藏身在暗处，那就不同了，没人会防备一个死人，我才能更好的积蓄力量。”夏兰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大自信。 “你准备了三年，想必等你现身的时候，一定会让某些人大吃一惊，对不对？”伊莎贝拉偏着头，俏皮地笑道。 “或许不止吃惊那么简单，不砍下几颗狗头，怎能让人知道我的厉害。”夏兰大笑道，他准备了三年，人生又有几个三年，如果三年的准备，一朝发作，仍不能给这个古老的国度带来一线新生的曙光，那他也只好像大叔那样，以血性战斗到最后一刻。 “你还没说你想看清的是什么呢。”伊莎贝拉娇嗔道。 “我想看清的，谁人是朋友，谁人是敌人，是朋友，当齐心协力，是敌人，杀无赦。” 夏兰声音锵锵，最后说“杀无赦”三个字时，声音如刀出鞘，剑带血，杀意无边，永夜晨星和他心意相通，“唰”的一声从剑鞘中弹出半尺剑刃，嗡嗡颤鸣，有若龙吟。 伊莎贝拉看着豪迈洒脱的夏兰，忽然感觉俏脸微微发热，心率跳动有不受控制的倾向，这是她一十七年的生命中从未感觉过的事，小扇子般的眼帘微垂，遮住了眼中那抹若有若无的羞色。 夏兰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远处夜色中传来一阵阵潮水般的杀气。 “援军来了。” 蕾莉亚霍的站起，微微偏着头，晶莹如玉的小耳朵快速颤动，这才捕捉到从远处传来厮杀声，钦佩地看了夏兰一眼，夏兰的实力明明比她低两级，却比她还快发现远处的异动，这肯定不是用耳朵发现的，只能归之于玄之又玄的直觉。 厮杀声飞快的接近这里，很快听到唐娜中气十足的呼喝声。夏兰心中惊讶，来得如此之快，看来这风之语佣兵团的实力颇为不俗。 “走。” 夏兰一脚踹飞院门，只见西城门前的街道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人影，一眼也看不出有多少。在街道中间是一支小小的二十多人的队伍，队伍中以唐娜火红色的身影最为显眼。在队伍外围则是一队队顶盔披甲的士兵，在指挥官指挥下，进退攻守，颇有章法。 夏兰心中感叹，战场不愧是最锻炼人的场所，这些士兵的表现已有些一流精锐的模样，如果三年前他们便有现在这般的表现，当时何须枫叶兵团来给红狐堡解围。 而平时红狐堡中常见的佣兵则不见踪影，相必是发现风之语佣兵团的强横，不想插手这趟浑水，都躲了起来。 “蕾莉亚，保护克里斯汀，我来开路。” 夏兰回头叮咛一声，猛地冲进士兵之中，拳打脚踢，眨眼间放翻七八人，夺了两面半身高的大木盾，一声暴喝，低级战士技能盾击发动，脚步错动，两面大盾好像雄鹰的两翼向前拍出，砰砰两声木盾撞击人体的闷响，数个人影打着旋向后飞出去，撞得士兵队列一阵人仰马翻。 在提亚兰世界，凡是和技能沾边的，哪怕是最低级的技能也没有简单的。像是盾击，虽然直来直去，看似简单，实则全凭使用者发动一瞬间的爆发力，手、臂、肩、背、腰、腿、脚全身合一，力从地生，即使普通的黑铁战士用出来，也能硬抗飞奔冲锋的战马的冲击。而盾击在夏兰手上使出来，因为有生命之弦调动控制身上每一块肌rou，他对力量的控制妙到巅峰，随心所欲而无不如意，瞬间可以爆发出超过平时最强力量的两到三倍的力量。 红狐堡城卫军的士兵普遍都是黑铁下位的实力，如何能挡住夏兰的盾击。只见夏兰好像猛虎冲入狼群，两面盾牌忽放忽缩，单调简单的盾击在他手上竟然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威力，如劈波斩浪，挡者披靡，硬生生在城卫军阵型中打出一条通道。 蕾莉亚护着伊莎贝拉跟在夏兰后面，魔枪雷之鸣被她当成棍子来用，每一个挡在她们路上的士兵都被一枪抽飞，护住伊莎贝拉的同时，也护住了夏兰的背后，没有一个城卫军士兵能闯入她的枪势范围。 本来包围风之语佣兵团的运转有序的城卫军被夏兰三人突然冲入，顿时产生一丝混乱，混乱像水纹一般慢慢向周围扩散开来，包围圈中风之语佣兵团只觉城卫军带来的源源不绝的压力突然一轻，顿时注意到包围圈外围的混乱。 唐娜跳起来一看，见是夏兰和两个不认识的美丽少女，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奇怪，惊讶一会不见夏兰身边怎么突然出现了两个少女，奇怪夏兰怎么到现在还没出城。 城卫军指挥官也注意到了夏兰他们带来的混乱，这三人冲击的方向分明是要和风之语佣兵团会合。 今夜红狐城堡剧变，领主埃里克子爵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想来最有可能在那场爆炸中尸骨无存，这已经让他急怒攻心，好不容易从幸存侍卫那打听到风之语佣兵团那个美人团长曾被领主大人召入城堡，事后不知所踪，可能和领主大人被袭有关。 他忙率兵包围风之语佣兵团驻地，结果还没等他说话，风之语佣兵团立刻冲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心中又憋屈又愤怒，一路纠缠战斗到现在，还未解决战斗，没想到这里又来了三个人搅局。 “去两个人，解决他们。”城卫军指挥官一指夏兰他们，向手下高阶骑士怒吼道。 一个身材魁梧如熊的骑士首先跳下战马，提着一柄大斧向夏兰奔去，这种混战中，步行要比骑马灵活。接着一个高瘦的中年骑士拔出佩剑，跟在后面。 这两人都是青铜级巅峰的实力，乃是红狐堡城卫军中的高手。 弟兄们，明天开始尝试万字更新，一天两章，请多多支持，多多收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