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5 隐瞒
海斯特走在长廊里，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显得这个时候更加寂寥、惊悚。那些方形的支柱纹丝不动，从缝隙间穿过的寒气却有如针一般刺痛。 房间里没有赫柯特的踪迹，但是一股nongnong的血腥味引得海斯特往下看。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星空般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恐——赫柯特正躺在一片血泊中。 海斯特赶紧扶起赫柯特。赫柯特的气息轻微，死气沉沉。 海斯特呼唤着赫柯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赫柯特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然后嘴角轻轻扬起，有一丝笑意。他的面色比吸血鬼平时的脸色还要苍白，头发也凌乱，心脏处更是被掏了一个大洞，黑黢黢得深不见底。海斯特的发丝垂下，她摸着赫柯特的脸，急忙问道：“赫柯特，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还好吗？是谁做的？” 赫柯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粗糙的沙砾，他费力地咳嗽了几声后说道：“海斯特，我看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我的心脏..咳..” 海斯特心急如焚，泪珠不自觉地滑了下来，赫柯特在自己的生命油尽灯枯前，用尽所有的力气撑起身体，看着海斯特默哀着闭上了眼睛。海斯特注意到他干裂的双唇蠕动着，但无奈赫柯特的声音如同蚊语，海斯特根本听不清楚，但是他之后便如飞尘般散开，那点点灵光随着清晨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起消失在长空中。海斯特唏嘘着流着眼泪，拼尽全力，她纤细美丽的手指，甚至都丑陋地扭曲着向上伸着，貌似要抓住那留不住的星尘。 戴夫和加勒特匪夷所思地看了看彼此，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神色憔悴的海斯特，海斯特眼圈通红，信誓旦旦却面色冰冷地说：“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海斯特夫人，你可还记得别的什么吗？”戴夫问。 这几天，从基尔默城堡中沉重的铁质闸门中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但是却出不去——基尔默家族的族人知道过矮的闸门根本挡不住吸血鬼的奋力一跃与巨大的蛮力，因此闸门设得被一般城堡高出一倍多，重量想必也难以数计。那铁质闸门散发着浓厚的金属气息，就如同海斯特口中描述的那股“nongnong的血腥味”。基尔默家族为了占据这件事的管理权与调查权，已经在一件独特的，四壁空空的房间里开始对基尔默城堡里的吸血鬼与嗜仆们逐个进行调查。 海斯特神色木然地呆滞地，望着前面一排掌管着基尔默家族的吸血鬼，说道：“对不起，我已经想不到什么了，我所记得的只有这些了。” 对面的一群吸血鬼又开始小声地私下讨论。 “可以了吗？”海斯特仿佛只愿早点离开，不再面对这些妄自论断的吸血鬼。 戴夫怔怔地看了海斯特一会，最后还是妥协地指了指门。海斯特立即起身，不再回首，不管那门与地板摩擦的声音是如此刺耳，海斯特也满不在乎。 一出门，尤兰达便拉住海斯特的手腕，急急忙忙地问道：“怎么样了？” 海斯特并没回答，只是拉着利兰德，并侧着身看了看在后面的缪丽尔和奈尔斯，问道：“尤兰达和二位大人要一起来吗？” 缪丽尔听到这句话，明白了海斯特的意思，于是抢在奈尔斯说话前先摇了摇头拒绝了。而尤兰达刚刚想跟上去就被缪丽尔拉住了。海斯特见后，便微笑着看着他们，收回目光，转回身子。 空旷的长廊上只有二人，他们的身影如同朦胧含糊的白色影子。 海斯特沉默着，星空般的眼睛望向无尽的前方。利兰德也不说话，缄默地看着海斯特向前投去的目光。要是平时的尤兰达，定会感到怏怏不乐，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动了。 海斯特把利兰德领到赫柯特的房间，那个已经空无一人，残存着寂寥与死亡味道的房间，那个连一点赫柯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的房间。 海斯特脸色苍白地轻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拉住她的孩子的手。利兰德不知所措地蹲下来，仰着头用银蓝色眼睛望着海斯特的脸。 “母亲，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也不知道海斯特是不是在等利兰德问这么一句，只是海斯特这时才开始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与你的父亲，直到结婚前才认识彼此。谁都知道，不以爱情为前提的婚姻是万无一失的，但是我们，一起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时间到达这里。吸血鬼的时间是如此漫长啊，因此我从没想过赫柯特终有一天会离开，以为会一直同他一起直到我生命结束之时也不老不死，无论在哪里都会是难以破灭的屏障。” 说到这里，海斯特顿了顿，依旧保持着同样的语调。 “我至今都难以相信他离开我了，我不知道那算不算爱情，我们从没谈过这个词在我们婚姻中的意义，只不过是习以为常，什么事都会在一起罢了。但是他离开我了，他就那样离开我了，我没想到我竟然会为此哭泣。” 海斯特在这时垂下头看着利兰德的脸，说道：“你的父亲，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因为还怕你被不轨之徒所利用。他行事周全，无论做什么都有章法与理由，尽管我们可能根本无法理解，但是我会维护并尊重他的任何做法。” 利兰德感到疑惑，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利兰德，我不让尤兰达一起来，其中缘由你自会明白，为了你的父亲，为了你们，我隐瞒了一些东西。”海斯特的声音沉重得像铁质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