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8 离开与重逢
希尔德加德又一次被加勒特这么注视着。那威胁的眼神如同寒冰，如同光束一般穿透过她的身躯，如同剑就正对着自己的心脏般令她窒息。那熟悉的夜夜而来的恐惧与惊惶如同潮水一般，似一股巨大的冲力推开希尔德加德。 希尔德加德唯一的反应只能是妥协。她只能妥协，一味地妥协。 她看着那淡金色发的女孩拉着他们迫不得已地坐下，心中便感到自惭形秽。 没想到，希尔德加德这一作证，也再没有起来敢于反驳辩论的了。 这一场兴师动众的会议既没有找出凶手，也没有讨论出海斯特是否真正无辜。但是基尔默家族不能把所有的客人全部都一直强行留在基尔默本家，因此只能放他们回去，否则会引起不满更会惹来非议。 基尔默本家的大门开了，外面飘来的青草气息也弥漫着死亡的味道，与香气清幽的百合花香融合在一起，使万物都感到战战兢兢，不寒而栗。 缪丽尔带了一点配方血液和准备好衣物后，便准备回到莱列克斯城堡去了。 利兰德在临走时抚摸着奥利弗的鬃毛，问尤兰达：“尤兰达，你还留在这儿吗？你还想留在基尔默本家吗？” 尤兰达几乎是声音沙哑地脱口而出：“不！我不要留在这里，利兰德！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父亲母亲，你也要离开了，我已经只身一人，那便也一意孤行吧！我请求你，带我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艾罗伊和特丽莎，尤兰达的嗜仆，立刻上前劝导尤兰达：“大人，我们不能轻易离开啊！您是基尔默家族的吸血鬼，就这么离开实在是不符合规矩！” 可是尤兰达完全听不进去，一直苦苦哀求着利兰德。 利兰德牢记着母亲最后的嘱托，于是看向缪丽尔询问她的意见。 缪丽尔背过脸深思了一番，也没有问奈尔斯的看法。只一会儿，她便转过身来，微笑着答应。尤兰达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约西亚管家，请你代替我们向戴夫公爵说明，是我邀请了尤兰达大人去爱丁堡的，请他们不要怪罪，谢谢你。”缪丽尔只留下如此一句，便钻入马车。那车轮向前路滚动的，扬起轻薄的尘埃，又相继散落在郁郁葱葱的草坪中。 格温多琳目送着她们的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仿佛自言自语着：“约西亚，我是不是该走了？或者能不能走呢？” 约西亚却听到了这句话，给出了一个貌似准确的回答：“您觉得呢？” 格温多林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自忖着。 马车地方有限，而同行的有六个。因此约西亚从马厩牵来了两匹棕色的马——那正是赫柯特与海斯特曾经拥有的两匹骏马。利兰德带着尤兰达同骑一匹马，艾罗伊单独骑一匹马，特丽莎、缪丽尔与奈尔斯则在马车上。 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回爱丁堡，回到了那个阴暗凶险、波云诡谲的地方。 但是说不出的沉重气氛让谁都说不出话来。直至离开了曼彻斯特很远很远，尤兰达才恢复了一点本来的性格，才能够像利兰德刚刚见到她那时一样，言语举止都像只顽皮的小兔子，一路行程也不再像沙漠漫天而起、肆意猖獗的风沙。 “莱列克斯是怎样的城堡？”尤兰达半路上问利兰德。 利兰德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的莱列克斯城堡使他就这样描述起来：“高耸的城堡，也很华丽，北海旁边，是座美丽的城堡，第一次见时我觉得有点幽暗，但是比大多数康特尔的地方都要光明，包括基尔默本家。” 白桦林中显现出的莱列克斯城堡有些明显的落寞——半个月了，那里感觉像是空无一人伶俜地矗立着。尤兰达只惊叹于它的宏伟，缪丽尔却在城堡门前看见了一个远远看过去模糊的身影。北海的波光粼粼比他的身影闪耀许多，他的身影也很矮小，却很熟悉，那小路尽头被白桦树掩映着，显得他的影子也影影绰绰。 车轮滚动、马蹄踏过所发出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竟显得如此巨大，离耳朵也不远，离莱列克斯城堡也不远了。直到走近了，缪丽尔一下子认出那背影。 奈尔斯回头看了看身体前倾的缪丽尔，加快了节奏。利兰德对奈尔斯的举动感到格外莫名其妙，但也只是加快跟上。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那是—— 他好像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响，被吸引着转过头看。接着他像是兴高采烈地飞奔着而来。奈尔斯缓了缓速度，尽量不冲撞到他。 “缪丽尔！”那孩子般天真的声音如同穿过空气，在寂静、只有草木活动的白桦树林中显得空灵。他矮小的个子未改分毫。 马车还没完全停下，缪丽尔就准备下车了。 “迪伦。”缪丽尔下车便朝面前的男孩儿说道。 利兰德很是吃惊，甚至诧异得忘了尤兰达还在马背上下不来，立刻下马问道：“迪伦，你不是已经去塔斯马尼亚岛了吗？” 迪伦有些惭愧地低下脸，抓了抓浓密的头发：“出了点小状况，错过了船。”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我跟你说过吗？”利兰德的心中有冒出一个疑问，以至于尤兰达在后面叫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迪伦这时候挠着头想了想，话就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啊，我问路的。” 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何不对劲，但是此时奈尔斯的目光却闪着一丝不安与担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是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