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人要脸，树要皮

    董雪娥不解，却也没问，只管走上前来，抱拳道：“大哥，你有什么吩咐。”

    云激扬道：“大娘，秦姑娘是闺阁千金，我等江湖草莽还是按照礼数与她交谈吧，烦请大娘在中间通告一声吧。”

    董雪娥听罢不禁摇头，说道：“大户人家就是规矩大。”

    云激扬轻轻咳嗽了一声，董雪娥明白意思，让她不要多话，于是看着秦宜若笑道:“秦家妹子可真标致。”

    秦宜若知道这算是跟她打招呼，只是这么直接地表达，她还有一些不习惯，于是红着脸施了一礼，叫应了一声：“大娘。”

    她是听云激扬这么叫唤着，也就跟着叫了，董雪娥听她这么称呼，不觉心头欢喜，说道：“秦家妹子可真懂礼仪。我是个直爽人，不懂礼数，请秦家妹子不要见怪。”

    秦宜若道：“哪里话来，要不是初次见面，我都想叫你jiejie呢，看你都大不了我几岁。”

    其实董雪娥要比秦宜若大得多了，听到她这么一说，更是开心，说道：“秦家妹子，你这么说，可折煞我了。”

    云激扬见她跟着自己在叫唤董雪娥，看来她虽然碍于礼数，却还是对自己有留心的，而董雪娥才说是直爽人，她就马上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看来这位小姐还是很会见风使舵，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秦宜若道：“大娘替我做主，南宫珏求亲心怀不轨，数年前他曾求亲家姐，可同时又借着求亲之名，害了人家姑娘，还灭了人家满门，趁机壮大南宫世家的声威，该事被家姐闻知，废其武功，退了亲事，念在两家声名，此事不宜张扬，因此江湖中少有人知晓。”

    这时无知书生牟秀城道：“秦小姐此言差矣。”

    秦宜若道：“愿闻其详。”

    牟秀城见她的话被打断也不着恼，反而按照礼数彬彬有礼地回应，不觉对她心存好感，施了一礼，说道：“冒昧打断，还请见谅。”

    秦宜若回应道：“不敢，一介女流而已，有一些说错又有什么奇怪，请这位英雄继续讲下去。”

    听她这般抬举自己，牟秀城倒是来了兴致，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天下没有不够风的墙，当年秦家大小姐秦麟若废了南宫珏的武功，虽然不曾广传江湖，但被他迫害的门派岂有不怨恨之理，他们也有一张嘴，也有一颗求公正公义的心，自然有自己的门路将此事流传，背地里人家都不叫他南宫珏，而是叫南宫绝，不是处事狠绝，不留余地，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声呢。”

    秦宜若道：“原来公道自在人心。”

    牟秀城道：“都是刀尖舔血，江湖上混的，都这样辛苦了，连公平都得不到，叫谁能咽得下这口气呢。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不算多，那也是真的。”

    秦宜若点头道：“南宫世家到底还有些声威，所以他肆无忌惮，事隔经年，又故技重施，当年我年纪尚小，对此事了解不深，可觉得假如好端端的，大姐是不会退婚的，其中必然有缘故，所以去查相关消息，得知了原委，就担心他这一次求亲是假，要灭了秦家是真，所以在他求亲的路上，开始设障试探，果然不出所料，南宫珏见事情败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杀上门来，还伤了我爹，我和他哪里还有什么名分，都是他不愿意被人打扰，编排出来的说辞。”

    有董雪娥成全了她的闺阁礼数，又有牟秀城给了她公道自在人心的安慰，秦宜若就放下羞涩和对陌生人的设防之心，把事情如实讲述，云激扬听她说得思路清晰，有条不紊，又是连连点头。

    听她说完，云激扬的大弟子，最后一个进入秦家的游元升对南宫珏喝道：“你这样欺负弱小，真是该死！”

    南宫珏冷笑了一声，一脸蔑视，说道：“你又是谁！”

    “你！”看他如此神情，游元升不禁着恼，云激扬道：“元升，稍安勿躁，先问问他，秦姑娘说的可是事实。”

    董雪娥不禁插了一句：“大哥，不是我说你，秦家妹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说谎的。”

    牟秀城道：“娘子，大哥在对质，不是不相信秦小姐说的话。”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秦宜若说的，别让她觉得好像都不相信似的，既然不相信，那么还问来干嘛。而秦宜若会意，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她领受好意。她很清楚既然云激扬这样为她着想来问她缘由，那么不可能不相信她的话。

    云激扬对秦宜若含笑示意，说道：“秦姑娘，在下相信你没有砌词混淆视听，只是做事有自己的规矩，总也要公平待人，让对方说一句话。”

    秦宜若低头道：“明白。”

    云激扬微微一笑，他本就丰神俊朗，这么一笑，看似亲和，却有不怒而威的仪态，他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南宫珏知道是对自己说话，只是什么时候云激扬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倒成了主持公道的德高望重之人了，他是一百二十个不服，当下冷笑了一声，也不说话。

    见他这样藐视云激扬，游元升和汪峻都恼了，一起喝道：“你大胆！”

    南宫珏道：“云激扬又算什么东西，也配来问我。”

    这话一说，董雪娥倒要拿兵器动手了，这种人，先打一顿再说话，才是正经。而秦宜若却说道：“我并无歪曲事实，你可敢说我说的不是真相？”

    牟秀城趁机激他一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敢做不敢当，这要是流传出去，可还怎么做人呢？人要脸，树要皮哦！”

    牟秀城这话皮里阳秋，阴阳怪气，倒把南宫珏拾掇得下不了台，他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要是再不说话，那么就按照秦宜若的说辞流传江湖，这样一来，别说是南宫珏了，连南宫世家的声名都要受损，只怕他回去之后，也少不了挨罚受惩，南宫世家也保不了他。

    云激扬道：“你要是再不说话，那么就以秦姑娘的话为准，你如此欺压别人，天理难容，也别怪我们不顾江湖道义。”

    汪峻道：“对付这种人讲什么江湖规矩。”

    董雪娥摇头道：“秦家妹子是闺阁千金，见了生人开不了口也就罢了，怎么你一个堂堂男子汉，也跟个姑娘似的，忸怩作态，我可不愿意跟你这种人动手，你不要颜面，我可还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