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6 迟来的裂痕

    私下里，永夜逮到个机会来到茅十八跟前说道。

    “老八，你能不能跟兄弟明说，你到底在干嘛？”

    看着眼前的永夜，茅十八一言不发，很早以前他就看明白了一句话，那便是我用真心对人，但别人未必会用同样的真心待我。

    这条江湖路上，他们弄丢了很多人，也得到了很多人，但是到了今天，尽管永夜、紫衣等人不说，但茅十八还是能够感觉的出，他和自己这些过去的兄弟姐妹已经逐渐有些相行陌路了。

    要说是为了啥，如果这件事结束后，茅十八可以跟永夜秉烛话谈三天三夜，但是这会他却不能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不能说。

    “怎么，高手你看样子最近挺闲的呀？”

    眼见茅十八想要把话题岔开，永夜心中就有些不悦，以前茅十八尽管也经常拿话题来打趣自己，但那时他和茅十八是一条心，无论做任何事，他的八哥都会投入十分的心力去将其完成，但如今，他们来到七寒谷，茅十八却反其道而行之，打着神州奇侠剧本的幌子私底下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完全没有了过去那种全心全意的干劲，也难怪永夜会起疑心了。

    “好，老八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从此往后就不问，但是……”

    永夜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不过他的话却在这里卡住了，犹犹豫豫的始终没有将“但是”后面的话给说出来，茅十八见状就知道永夜定然是知道一些什么，对此茅十八倒是表情淡定，说道。

    “高手，还记得当初你曾经问过我，最强的刺客是什么样子的吗？”

    茅十八再次转移话题，永夜闻言却是一愣，他两在豪侠中如今已经是神一样的存在了，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如果拿到网上去的话，句句都足以堪称传奇一般的谈资，不过茅十八说的那些重要的话，永夜却是记得很清楚。

    那是在一年前，有一次茅十八问永夜最强的矛和最强的盾对决会是个什么结局，但那会永夜还没有成为最强，尽管他已经是网游公认的最强了，但永夜自己才知道，他只是比其他人都强，却并非最强。

    当初永夜反问茅十八，你心目中的最强刺客是谁，而茅十八说是谢铿，谢铿是古龙笔下游侠录的主角，一个立誓为父报仇，却发现杀父仇人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苦叹一生大仇不得报，愧对自己许下的誓言，最终自断双臂的人。

    当初永夜、小刀等人都不理解为何茅十八会说谢铿是武侠小说中的最强刺客，毕竟谢铿相比起傅红雪、孟星魂等人而言根本就算不上是刺客杀手，但后来永夜懂了，谢铿对杀父之仇的执念和永夜自己为了追求刺客之道的极致是一样的，无论是傅红雪还是孟星魂，最终都找到了一种解脱的方式，你可以说这种解脱是一种境界上的升华，但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毕竟古龙写书是为了给读者看的，而读者喜欢皆大欢喜的结局，傅红雪和孟星魂的人生归宿或许是完美的，但也只不过是一种两全其美罢了，而这种两全其美就好似鱼和熊掌可以兼得一样，是超现实的体现，如果把这种刻意的两全其美放在反派身上，就相当于是为了剧情强行洗白一样。

    后来永夜问茅十八，自己想要突破瓶颈成为更上一层楼的刺客应该怎么做，或者说永夜这个最强之矛如何战胜茅十八这个最强之盾，那时的茅十八给了他一个回答。

    “把我卖了。”

    永夜听到这个回答后很是震惊，他知道茅十八是在告诉他，明知道你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不可能战胜对手的时候，你就需要耍点小阴谋小伎俩了，而如果永夜想要战胜茅十八，把茅十八的情报卖给豪门公会，利用豪门公会的力量对茅十八进行围剿，而永夜从中得利自然是一个最好的方式。

    但是那时永夜却并没有认同茅十八的这个法子，他告诉茅十八自己不会这样做的，他也不是一个枉顾兄弟感情之人，不过茅十八对于永夜的回答则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未来的事情谁又能真正说的清楚呢，而鱼和熊掌究竟如何取舍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时机到了你必须要做出取舍，而绝不可能兼得。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古龙笔下的两位刀之极致，茅十八更加认同魔刀丁鹏，而并非刀神傅红雪，或者说丁鹏才是真正的刀中神话，而傅红雪则是为了赚钱写给读者看的。

    而今天，当茅十八旧事重提，再度将昨日之事翻出来的时候，永夜立刻就知道了茅十八想要说的话，这一刻他的脸色很难看，心也变得有些飘忽了，他之前想说的那个“但是”之后的话，便是想要告诉茅十八，你做的事尽管不愿意告诉兄弟我，但兄弟我却未必就不知道，毕竟永夜是折戟沉沙的爱将，不管是折戟沉沙更他提到的，还是永夜这个活在黑夜中的“偷窥者”自己看到的，茅十八的所作所为都不可能真正的能够瞒得过永夜。

    这一天，可以说是茅十八和永夜两人在豪侠中相处的最不愉快的一天，对永夜而言，他的八哥为了自己而没有顾及兄弟感情，如果茅十八对他说了，永夜未必会阻止，甚至以永夜过去对茅十八的认同感，他说不定还会鼎力相助，但茅十八却完全将他当做是一个外人，什么口风也不透露，这种感觉对永夜来说糟糕透了。

    但是对茅十八而言，他过去一年的所作所为同样也是只属于他个人想要在豪侠中或者说在他的境界上所开拓的一番事业，这份事业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他一个人，就和谢铿一样，和丁鹏一样，他想要做的也是境界中的极致，这种极致不是为了赚钱，也不为了成名，更不可能是为了获取什么认同感。

    就像是茅十八对永夜说的那样，你想要战胜我，就只有另寻他法，凭借你自身的力量，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赢我的，如果永夜一直都看不透这一点，那他面对自己永远都只有失败一途。

    当然了，或许永夜今天已经不想打败茅十八了，或许永夜也像傅红雪、孟星魂一样，在人生追求和兄弟感情上找到了一个岔路口，一个转折点，他的人生或许也能够就此得到升华，如果这个故事被外人知道，或许也会对永夜的决定产生一种好感，一种认同感，但是别人的感情这对于永夜想要追求的境界毫无关联，那么永夜真的愿意因为别人的认同感而放弃自己长久以来的追求吗？

    没人知道，茅十八也不知道，但是方法已经摆在那里了，这是一个禁忌，一道封印，不管永夜何时会去打破这个禁忌，揭破这道封印，茅十八相信永夜迟早会迎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这一天，他必将为此而做出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