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兵斩龙
时光岁月，苍狗白云，一次次的日出日落中，龙首峰的古松苍绿依旧，而两年光阴已经在指尖悄悄滑过。 听涛楼前，青砖铺就的大片空地上，一席白衣的翩翩少年，正如挺拔的青松般伫立其中。 白衣少年手执长剑，俊逸出尘，眉形如剑，方寸间透出一股逼人的锐气，向着前方的一位玄袍长者微微躬身:“弟子林惊羽，请师父指教。” 话音方落，林惊羽便先发制人，猛然抽出手中长剑，一道凌厉的剑气便往苍松道人激射而去。 苍松道人双脚岿然不动，只是轻轻一挥袍袖，便化解了这道凌厉的剑气，转而以食指作剑，cao纵着地上一根笔直的松枝，往林惊羽周身牢牢罩了过去。 面对苍松看似随意的攻击，林惊羽不敢有丝毫大意，旋即执起手中长剑，迎着飞来的松枝便冲了上去。 林惊羽手执长剑，悬于半空，不停地舞动着手中长剑，发出森森剑气，不停地往松枝所散发的青光上攻去。 但林惊羽剑气虽利，却始终无法冲破青光的笼罩，反倒是松枝所发的青光越收越紧，林惊羽能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被青光困住。 林惊羽不甘就此落败，轻喝一声，将手中长剑高高举起，周身气息凝聚，化作一股有质无形的巨剑，朝着青光劈去。 苍松道人嘴角勾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忽然，青光一收，化作一道流光往林惊羽胸前急射而去。 如此变化让林惊羽心中一颤，连忙反身祭起手中长剑，长剑化作一道白光便迎着那根松枝破空而去。 “砰”的一声，两者在空中相撞，长剑被那道流光击得断作数截，而林惊羽本人也被迎面而来的罡风重重地抛了下去，落在空地旁松软的泥土上。 林惊羽手扶着膝盖，慢慢立起身子，看了看碎了一地的长剑，又看了看依旧青光流转的松枝，苦笑道:“师父，我输了。” “不错，比起上次已经进步了。”苍松道人淡然说道。 这两年来，林惊羽在苍松的亲自教导下，每日修习不怠，凭着他的天纵之资，太极玄清道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玉清四层，这可是常人修习数十载都难以企及的成果，林惊羽天资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林惊羽走到苍松道人身前，微微躬身道“师父，弟子有一事需向师父请示。” 苍松点了点头，道:“说吧” 林惊羽指了指地上的断剑，道:“徒儿如今已经步入驱物境，想外出历练一番，顺便寻找机缘，还望师父批准。” 按照青云惯例，青云弟子只要突破玉清四层，达到驱物之境，就需外出历练，顺便寻找机缘，炼制自己的法宝。 如今林惊羽已经突破了玉清四层，但至今没有一件像样的法宝，于是便生了外出历练的心思。 苍松道人看着一脸执着的林惊羽，哑然失笑，不由在心中感叹道：自己这个小徒弟呀，天资极高，修行刻苦，就是这个性子实在是太好胜了，就连输给自己这个师父，心里都有些不服。 苍松道人看出了林惊羽的心思，摇了摇头道:“惊羽，你天资聪慧，又严于律己，区区两年便将太极玄清道修至玉清四层，为师很欣慰。但你毕竟年少，从小又在青云长大，没见过什么人情世故，为师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会吃亏。” 林惊羽听了师父的话低头默然，拜师两年来，虽然师父对他一直严格，但严格背后隐藏的却是无声无息的关心，两世为人的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不愿违拗师父的意思，但他又是真的想拥有一件自己的法宝，于是两种矛盾郁结心中，抬头看了看师父，欲言又止。 苍松看着林惊羽吞吞吐吐的样子，若有所思，接着忽然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拍了拍林惊羽的肩膀道:“惊羽，随我去书房。” “书房？”林惊羽不知师父用意，顶着一脑袋的疑问跟了上去。 苍松道人的书房就在恪律殿的后面，地方很大，是一个单独的院子，院子里零散的种植着几排青松，在山风的吹拂下发出阵阵微响，显得院子格外平静。 宽敞书房里整齐地放置着数十多个书架，书架上密集地排列着上千本藏书，从奇闻异志到道学典藏应有尽有，林惊羽置身其中，只觉得浩如烟海，目不暇接。 苍松指着一排排的书架道：“惊羽，这里都是龙首峰历任首座收藏的一些典籍，你空暇之余可以常来看看，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 苍松喜静，他的书房向来不对外，不过却对林惊羽格外开放，足以看出他对这个小徒弟的偏爱了。 苍松道人穿过前面的一排排书架，径直走到了最角落的书架前，抬起双手，从书架顶部小心翼翼地取下了一个古旧的木盒。 木盒由楠木所制，七尺见长，两尺见宽，许是多年未动，狭长的木盒上竟铺了一层厚厚的积灰。 苍松道人缓缓捧起木盒，靠在嘴边轻轻吹了吹，从怀里拿出一方绸布仔细擦拭了起来：“万师兄，几十年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苍松道人语气沧桑，仿佛在和一个阔别多年的老友叙旧一般 林惊羽拜师两年，林惊羽从没见过苍松这般失态的模样，于是满心好奇地向木盒看去。 积尘拂落，映入眼帘的不过是一个样式简单的漆黑木盒罢了。 “师父这是什么？”林惊羽看着苍松道人，轻声地问道。 “故人之物。”苍松叹了口气，双眼竟隐隐有些湿润。 苍松轻轻打开木盒，只是窄窄的一道缝，一阵淡碧色的霞光就从缝隙中倾泻而出，映绿了苍松半边身子。 待到木盒全部打开，林惊羽终于得窥全貌，原来盒中是一把剑，虽未出鞘，却也能见霞光流转，瑞气盈盈，一看便知是仙家至宝。 “此剑名为斩龙，取南疆极苦之地万载绿晶所铸，剑成之日天有雷鸣，落雨似龙血，故而得名。”苍松捧起盒中的仙剑，缓缓解释道。 林惊羽和斩龙剑相隔一步，但已经能感受到斩龙剑的迫人气势。 林惊羽眼直盯着斩龙，目瞪口呆地叹道：“如此神剑，只怕比起师父的‘秋虹’也毫不逊色吧。” 苍松的秋虹乃青云名剑之一，在青云门中名声甚大，在林惊羽看来，秋虹剑已经是数一数二的神剑了。 不料苍松却轻轻摇了摇头道:“斩龙乃九天神兵，有开山断流之能，秋虹如何能与它相比。” “九天神兵！”林惊羽讶然叫了出来。 九天神兵千年难遇，世所罕见，每一件俱是举世无双的珍品，林惊羽今天能亲眼看见其中之一，也怪不得他如此失态了。 林惊羽忽然对师父口中的故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惊叹道：“能够手持斩龙这等神兵，想来师父口中的万师兄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吧。” 苍松满眼追忆的神思，语气显得激动异常：“不错，当年万师兄手持斩龙，带着我们四位师弟杀入蛮荒魔教圣殿，斩魔无数，杀得魔教妖人闻名丧胆，望风而逃，可谓一代天骄。” “一代天骄。”林惊羽的脸上不禁浮现起了向往的神色，赞叹道：“徒儿恨未能早生百年，一睹万师伯的绝世风采！” 不过接着，林惊羽的脸上有露出了一丝疑色：“不过师父，既有如此人物，为什么我不曾听师兄他们提起呢？” 苍松道人的双眼忽然黯然了下来，摇了摇头，惋惜道：“只因万师兄后来遭人污蔑，成了弑师的罪人，自从以后，他的名字便成了青云的禁忌，少有人说起，你也需切记，以后万万不得在旁人前提及此事。” 林惊羽见师父如此凝重，于是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应了下来。 苍松将斩龙递到林惊羽面前，郑重道：“惊羽，你的太极玄清道已臻驱物之境，但至今还没有一件合用的法宝，今日，为师就将这把斩龙传给你。” “传给我？”林惊羽睁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九天神兵数量极少，普天之下统共只有那么几件，是真正的无价之宝，更遑论这把剑对苍松道人还有特殊的意义，林惊羽虽然知道师父对自己一向疼爱有加，但心里还是有些踌躇。 林惊羽的反应被苍松看在眼里。 苍松道人双目如电，紧盯着林惊羽，朗声道：“百余年前，万师兄在临去前曾将斩龙剑托付于我，并且交代我，谁传承了这把剑，谁就要要继承他的遗志，以斩龙匡扶正道，荡尽天下邪魔，怎么？你不敢吗？？” 怎么？你不敢接吗？苍松的话重重地敲击在林惊羽的心头，一下子激起了林惊羽心中的傲气，万师伯能做的事情，我凭什么做不到！ 煌煌男儿，岂有惧哉？ 林惊羽昂首直视，迎着苍松的目光，傲然道:“有何不敢！” 说完，林惊羽毅然从苍松手中接过了斩龙剑。 斩龙不愧是九天神兵，方一触手，林惊羽便觉得一股微凉的感觉从手指一直传到内心，他只觉得斩龙并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活着的生灵。 林惊羽神情激动地望着手中的斩龙剑，把斩龙横在胸前，双手用力，将斩龙缓缓抽出。 伴随着一声龙吟，沉寂了数十年的斩龙终于再次出鞘。 剑如秋水，碧光闪耀，让人望之生寒。修长的剑脊上盘踞着一条苍龙图案，仿佛随时就要破空而出，翱翔九天。 斩龙在手，林惊羽顿觉心中一阵悸动，口中喃喃道：“斩龙啊斩龙，此生此世，我林惊羽定再次让你名动天下！” 说完，林惊羽难耐心中的万分激动，手持斩龙，便在宽敞的院子里舞动了起来，一时间院子里剑风呼啸，龙吟之声不绝于耳。 苍松负手凝视院子里的林惊羽，剑眉星目，白衣飘飘，惊才绝艳，神似当年的万剑一，于是悄声感慨了一句：“像，真像。” 林惊羽初得神兵，欣喜之下将斩龙舞得剑气纵横，酣畅淋漓，院子里的青草松树被剑气折腾地歪歪扭扭，七零八落。 片刻之后，林惊羽把剑势一收手，将斩龙剑束于身后，看了看满园杂乱的景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欠声道：“徒儿一碰到斩龙，便觉得它与自己心意相通，一时激动失态，毁了师父的院子，还望师父见谅。” “无妨。”苍松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旧的泛黄的小册子道：“当年万师兄赖以纵横天下的，除了这把斩龙剑之外还有两套真诀，其一便是青云四决之一的斩鬼神真诀，不过已经失传。另一个便是为师手中的万剑斩龙诀。 万剑斩龙诀虽比不得青云四诀，但也威力极大，与斩龙剑更是相得益彰，你拿回去需得好生修炼，切莫堕了斩龙剑的威名。” “是，师父。”林惊羽大步走到苍松身边，接下了他手中的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