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月夜传刀
第七十九章月夜传刀 刘伯说到此处，却听到蔡谷医馆外传来“哗啦哗啦”的自行车响声，声音已经到了门口。他们对这声音都很熟悉，尤其是蔡新河老人，一听便知道是江海的那辆破自行车来到了。 蔡新河老人朝着刘伯一笑，刘伯顿时了然。他们相识几十年，彼此都很熟悉，又都是聪明人，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的想法。 刘伯看着周虹影，说道：“小丫头，你来了一个竞争对手。”遇到后辈，刘伯总是像其他絮絮叨叨的老人一样，喜欢多说几句。 周虹影正疑惑不解，江海已经停了自行车走了进来，周虹影指着正在走近的江海，说道：“竞争对手？你说的是这个小屁孩吗？两个月前他还不是我的一招之敌。” 江海进了医馆，他并不知道院子里的几人在讨论什么。一片银杏叶从他眼前悄然飘落，透过那片银杏叶的虚影，江海看到熟悉的轮椅里坐着的人儿，那个病殃殃的女孩儿，可不就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全部的学习动力么？ 江海惊喜地说道：“丫头，好久不见了，你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苏静怡挑着眉，嘴角笑的温婉动人，她说道：“我怎么不能来这里了，你忘记了，你来这里还是我影姐介绍的呢！” 江海看着小美女苏静怡和她的美女保镖周虹影，暗道自己愚蠢，周虹影既然向他介绍了蔡谷医馆，而且蔡新河老人对苏静怡的病情又十分了解，她们自然是比自己先认识的，来这里很正常。 “你说的是。”江海很自然的往前走两步，然后他又想起还没谢谢周虹影为他介绍老师的恩情呢，于是立即谢道：“影姐，多谢你为我介绍师父，我在蔡谷医馆学到了很多！” 周虹影对江海的道谢并不在意，但是她却为自家二小姐打抱不平，她说道：“谢什么谢，上次我们还专门去河边找你，你倒好，拜了师父两个月都不露面，像话吗？” “啊？”江海嘴巴张得老大，他没想到再见面时，周虹影会如此数落他。可是仔细一想，周虹影的数落却又合情合理。院子里灯光明亮，江海站在那里只觉得刺眼，他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我还是学生，而且，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 周虹影还想继续骂一顿，苏静怡却替他解围道：“好啦，影姐，你还有闲心骂他，再骂一会你的小刀子就没了！” 周虹影听到后立即瞪了江海一眼，似乎有所担忧似的，急忙转身面向蔡新河老人，她凝神静气之后说道：“蔡伯，多了一个旁观者，不影响您刚刚说出的话吧！”她还在担心，蔡新河老人会因为江海是他的徒弟，而有所偏心，直接把那把小刀子传给江海。 蔡新河老人点点头，说道：“自然是不影响！” 周虹影走到八仙桌前，对着蔡新河老人双手抱拳，说道：“请！” 蔡新河老人身形一动，如同清风一般将八仙桌横移三米远，以防误伤刘伯和苏静怡两人。而在他横移的时候，桌子上的月饼盒和茶杯竟然丝毫未动，茶杯里的茶水也没有溢出来，着实让人惊叹。然后蔡新河老人拿起毛笔，手一摆，回了一句：“请！” 这一幕，让江海看得实在惊心，他揉了揉眼睛，恍若梦中，好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一般。然后他又瞪直双眼看，脑子里不断地想着蔡新河老人刚才那一招是怎样使出来的。 小美女苏静怡身边高手众多，自然不像江海那样没见识，可是看到了蔡新河老人的身手，却依旧感觉到不安全。她想着要再躲远一点，但是碰到了轮椅的轮子又松了手，对江海说道：“你看什么呢？你想看着我受伤吗？还不赶紧过来把我推远一点。” 苏静怡刚刚还阻止周虹影教训江海，现在自己就教训起来了，为了什么，她即使很聪明，却也说不上来。 江海立即回过神来，跑过去推苏静怡的轮椅，又往角落退了两米。 刘伯看着他们两人，嘲弄道：“你们两个小孩，跑那么远还看得清楚么？你们难道不知道，武术越高的人比武，就控制的越好吗？” 江海听到刘伯如此说话，便替苏静怡解释道：“刘伯，祝您中秋节快乐！那啥，丫头又没练过武，担心殃及池鱼也是情有可原的吗！” 苏静怡听到江海如此说话却不领情，她用柔嫩的小手急促地拍了两下轮椅，说道：“你说谁害怕呢，明明是你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连推轮椅都不会，笨得像傻子一样，还愣着干嘛，赶紧往前推一点。” 江海糊里糊涂又挨了一顿骂，顿时觉得委屈。但是又想到苏静怡介绍师父给他，他也没去道谢，她大概是还在生气吧！这样一想，江海又觉得有些抱歉，他说道：“好啦好啦，你对我错总行了。”说着，江海又把轮椅往前推了推。院子里的地面并不平整，他只有尽量小心，不让苏静怡察觉到颠簸。 看到这两人，刘伯瞬间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一眨眼，好多年了。他带着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便转头去看院子里即将动手的两人。 蔡新河老人站着，目光看向桌面，右手执笔像是要练习书法一样。周虹影则是在八仙桌四周游走，她不断的试探着进攻的方法，每次都是进攻到一半就退了出来。 对于周虹影的动作，江海看得十分费力，不过仔细想一想，却也能大概像到那一招一式是何深意。但是对于自己的老师蔡新河老人，江海就一点头绪都没有了，他看不出来蔡新河老人只是站在那里有什么威胁。 这时，苏静怡说道：“刘伯伯，刚刚的故事你还没有说完呢，那把小刀子到底有什么厉害的？现在他们也不打，你就给我们说说呗！” 江海也很好奇，看向刘伯。刘伯只是平淡地说道：“那我就说说。那把小刀子名为‘蔡刀’，是老蔡早年当兵的时候走了狗屎运，捡了一块天外陨石打造出来的。这把小刀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又极其坚韧，穿甲弹打在上面都没办法留下痕迹。” 刘伯生着病，说得极其平淡又声音低沉，但是却把江海带进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在这月光之下，他仿佛回到了过去。 刘伯继续说道：“一晃快五十年了，老蔡不久之后就退了伍，在武术界打拼。当时社会不如现在稳定，武术界更是一片混乱，蔡谷医馆世传太极拳，自然无法置身事外。可是太极拳岂是好练的，老蔡当时只是中级地阶武者，太极练得不到家，总是挨打。” 刘伯说的越是平淡，江海就越是听出当时的危急，他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刘伯说道：“有一回他被人暗杀，逼到最后没了办法，便用那把蔡刀对敌，一战之下，将来犯的敌人尽数斩杀。从那时起，他便把世传的太极先放在一边，专心研究刀法。从那时起，天阶不出，敌人再也没办法打败他。那把小刀子杀伤敌人无数，有敌人就给它起了个别号，叫‘血刀’。” 刘伯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又过了几年，老蔡在天阶武者之下已无敌手。敌人为了限制他出手，重新修订了天阶律。规定天下武者，不可随意攻击实力明显低于自己的武者，否则当杀之。” 江海虽然拜入了蔡谷医馆，但是对医馆的历史一点都不了解，今天听到这一段往事，他不由自主的感慨：“真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往事。”对比起蔡新河老人的故事，江海只觉得自己现在和教导主任的斗争，简直不值一提。 没等江海继续说话，周虹影那边已经动了手。周虹影拿出了手机，先定了时，然后才前前后后的试探。可是，她试探了上百次之后，却没有想到任何好办法，她知道现在只有先动手，才能从中找到机会。 于是，周虹影在江海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时刻，“唰”的一声，发起了进攻，她一掌打向蔡新河老人的面门，一手抓向八仙桌上的小刀子。 蔡新河老人似乎早已预料到周虹影的出招，他随手将手中毛笔一抬，笔杆一头挡开周虹影打向面门的一掌，然后笔尖快速下落，点住周虹影手背的麻xue，轻描淡写，便化解了周虹影凌厉一击。 周虹影毫不气馁，一招不成便立即换照，双掌化拳打向蔡新河老人胸口。而蔡新河老人左手轻挥，便让周虹影吃了一记趔趄。一时间，画面由静到动，“唰唰唰、砰砰砰”地碰撞起来。 江海看得激动无比，能够看到真正的高手比武，实在是江海的幸运。但是两人动作很快，他总是看不太清楚，于是江海眼睛咕噜一转，瞬间想到了异能：“还好我为了提升真气质量，这段时间一直静坐养气，不遇到重要的事都不使用异能，否则今天没了异能还真麻烦。” 开启异能之后，江海看到的场景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蔡新河老人和周虹影两人的一招一式似乎都慢了下来，蔡新河老人的轻描淡写，和周虹影如同大雨倾泻一般的疯狂进攻，不断的在江海的脑子里刻画着清晰的印象。 江海的嘴角露出了笑意，他不断地给那些招数合理的解释，他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眼睛里像是冒出了火花。他只是这圆月之下一个小小的人儿，而他心中燃烧的火焰却经久不息。 过了一会，刘伯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注意到了江海。刘伯看到江海脸上如同大彻大悟一般的精彩笑容，和他那不断变化着的气势，刘伯顿时一愣，然后眯着眼睛露出了笑容。 敏感的苏静怡注意到了气氛的不寻常，她看了一眼刘伯，然后顺着目光看向江海。她昂着脑袋看得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她能够想象到江海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智慧又神秘的火花。她又看了一眼周虹影和蔡新河老人的战斗，她无法明白江海能够从中看出什么，但是她依然为江海感到开心。 可是过了不久，江海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点愁绪。他的真气仍然有很多，脑海中的画面也依旧慢慢的播放着，可是他仍然跟不上进度似的，眉毛都快皱到了一起。 江海深吸一口气，他几乎一瞬间便不假思索地做了一个决定，把那些无法立即理解的先记住，等到以后慢慢思考。 刘伯看着江海不断变化的神色，心中总想着之前说的那个话题：参军。他在江海的神色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特别希望江海能够进入军队，在这个当了一辈子冰的病老人心中，江海可以成为军队里明日的星辰。 战斗还在继续，周虹影试过了所有可能的方法，但是每一次都被蔡新河老人轻描淡写的击退，她现在才深刻的理解自己和老人之间的差距。好几次，周虹影想要放弃了，但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平静的躺在八仙桌上的小刀子的时候，那迸发出的渴望让她不能放弃。 周虹影忽然静止了下来，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灯光，只觉得那光和这古老的院落不相配。于是她捡起一块石头，像扔暗器一样手腕一甩，“啪”的一声，砸在了开关上。 几乎一瞬间，周虹影依靠本能抓向那把小刀。可是她没想到，蔡新河老人似乎一点都没被影响，身体退也没退，挥挥手便把她打发了。 江海看到了这一幕，虽然不是那么清晰，但是江海确实看到了灯光忽然黯淡时的这一幕。精彩，十分精彩，江海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形容这一幕的词语。 月光皎洁，树影斑驳，一声忽然远去的鸟鸣，给路过的行人带去一段未知的情绪。 月光下的战斗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却多了一种特别的美感。苏静怡静静地欣赏着，她把眼前的这一幕想象成一部电影的片段，或者想象成一幅画，不同于她以往看到的那些。 而刘伯却神情依旧，他见过的太多了，这样的场景只会让他联想到从前的牺牲，他不喜欢。他更多的考虑着怎么用所剩不多的时间，把江海拉到军队去，为军队为国家再做出一点贡献。 而江海，他现在根本没有美感这种意识，他依旧拼命的记忆着。月夜清冷，他的脑袋上却溢出了汗水。他身上的真气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热，只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忽然，周虹影注意到距离时间结束只有不到120秒，而她连那把小刀子的一尺之内都没有攻进去。周虹影暗暗着急，忽然，她拔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匕首，朝八仙桌刺去。她没有时间再从蔡新河老人身上寻找破绽，只有直达目标。 蔡新河老人点了点头，他很欣赏周虹影这个选择，不过他动起手来却丝毫没有留情。蔡新河老人以笔做剑，顺势画圆，将太极意境溶于不动声色之中，不管周虹影如何进攻，他都像是天上的明月一般淡然应对。 倒计时的滴答声越来越清晰，如同时钟拨动，周虹影逐渐没有成功的希望，却依旧不肯放弃。她呼吸急促且混乱，刀法也变得越来越慢，可是她依旧拼尽全力的挥舞着。 “10，9，8……”最后的十秒钟，周虹影咬着牙把匕首刺向蔡新河老人执笔的手，她希望老人能够闪躲一下，给她半秒的时间抓到桌子上的小刀子。可是老人使出了看起来像“弹指神功”的指法，“铛”的一声脆响，将周虹影手中的匕首连带着胳膊一起弹了出去。 “7，6，5……”周虹影深吸一口气，进行最后的进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八仙桌，手中的匕首朝桌上的小刀子刺去。这时她已经预感到了结局，她知道这一招破绽百出，她知道蔡新河老人只要用手轻轻一拨，便可以化解她最后的进攻，她知道她已经失败了。那把小刀子看起来很近，却又似乎是遥不可及的。 可是，周虹影没有想到蔡新河老人并没有阻止她，她的匕首刺到了那把小刀子，她轻轻一拨，小刀子飞了起来，飞离了八仙桌，朝着江海他们的方向飞去。 周虹影抬起头，看到蔡新河老人脸上欣慰的笑容，她着实怔了一下，然后她余光扫了一眼时间，“3，2……”她心跳得快极了，猛地转过头，朝着飞驰的小刀子大步流星的追去。 小刀子飞的方向并没有对着江海，而是在江海右边一米多。江海看着小刀子飞过来，忽然不自觉的伸出手，他使出刚刚解读的蔡新河的招式，顺着小刀子飞过的痕迹一捉，把那把小刀子捉到了手里，几乎是一瞬间，周虹影握住了小刀子的刀把。 “叮”的一声，计时结束了，江海看着握着刀把的周虹影，周围的人都看着江海，一时间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