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二
是夜。 雍州。 韩王别苑。 听毕了沉书所报之事,元嘉一时间也是哑然讶然,良久才自笑道: “好…… 好一个精慧内敛的人物…… 想不到本王这个小侄儿,如今已然走到了这等地步。 好…… 好……” 连连说了四五遍好字,他才咬牙低问: “泉州那边安排着的人手,也就这么受了招了?” “是。” “……没用的东西!” 元嘉咬牙恨恨一声: “那般大的声势,那般多的人事物尽力支持…… 居然不过一些小小计俩,便竟拿下了他们。” 恨恨地又咬牙说了几声好,尔后才轻道: “既然如此,那其他几处地方只怕也不好了罢?” 沉书沉默点头。 元嘉咬牙,半晌又道: “西北边境处如何?” “……现时有英国公驻守,实在难动。” “……哼!果然不出本王所料…… 李绩这老狐狸,面儿上做得戏份十足,竟将长孙无忌也瞒过去…… 私下里却早已顺了本王这小侄儿的心,跟了他一路去了!” “那殿下,眼下却该如何?” “如何? 哼,若换了旁人,自当是按兵不动。 可本王偏偏就要战上一战,教这李治小儿知晓,便是本王被他逼到这等境地,要想翻翻他的底,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元嘉哼一声,轻道: “传本王的话儿,潞州那些人,该动手了。” 沉书一怔,立时道: “殿下是要对付狄仁杰?” “这个狄仁杰,本王初时还是轻看了他…… 本以为李治派了他去潞州,不过是做做样子——想着这等年轻的小后生,能有何等本事。 如今看来,这狄仁杰竟是奇兵一支,正如一枚煞钉,如今紧紧地钉住了本王的后营,却教本王难以施展。 此钉不除,接下来的日子,咱们都不会太好过。 那…… 便动手罢!” “是。” “……还有,动手的时候仔细些,尽量不要将咱们扯了进去。 此番看来,怕是那狄仁杰身边,李治也安排了不少的暗卫在,且既然李治如此看重这个后生晚辈,那必然便会分外加心照顾。 所以此番行动成功最好,若不成功,至少也不能叫咱们的人轻易陷了进去。” “沉书明白。” “至于凤泉汤的那些人…… 可预备下了?” “已然预备下,请殿下安心,不日昏君行驾凤泉汤,必有动作!” “那便好…… 派出去的,可都是死士?” “是。” “嗯,没教他们知晓到底是谁着他们去的罢?” “自然。” “那便好…… 接下来一段时间要辛苦你了,除去多多布置下这类任务,叫本王这小侄儿多分些心之外…… 你还需得时时刻刻记得扫尾。 眼下的咱们,可万不能留下什么破绽在那昏君手中。” “殿下安心! 沉书省得!” 次日午后。 凤泉汤。 唐高宗李治驾幸凤泉汤,随侍者仅其昭仪武氏,其皇五子代王弘与近侍诸臣。 近夜时分。 凤泉汤内突生异变! …… 是夜。 凤泉汤行宫。 媚娘坐在李治身边,含泪看着急被召来与李治敷伤的太医小心谨慎地将李治被刀子划了好长一道血口的左臂紧紧包起。 “可还要紧?” 看着太医已然包扎妥当,媚娘便轻声发问。 太医得问,立时行礼道: “娘娘安心,陛下此番伤势看似凶险,实则却是与天同福之泽,只不过受了些皮rou之伤,且伤势极浅,只因划破了两处血脉集中之处,这些显得有些严重。 眼下微臣已然替陛下包扎妥当,只要按时服药换药,内服助长新肌,调理血气,外敷平治伤口,收敛生息,不日自会安平。” 媚娘长出口气,又看看一脸淡然地微笑着对自己,目光中满是安抚的李治,这才转头再问太医: “可…… 那刀上却没有什么毒物?” “不曾。微臣等已与德公公等诸位再三验看过,那刀并无任何问题。” 媚娘也是知道这位老太医的,虽不若孙思邈医术通圣境,可到底也是一代国手,天下无左的本事,自然也能信得过。 于是长出口气,着令明和去请了老太医殿下开方抓药,依势熬制——同时也是警惕着不教李治此番遇刺受伤之事外传。 自己则转头来,看着德安小心将李治扶放在榻上躺下,泪光盈盈于睫。 李治看她如此,忍不住笑道: “你瞧瞧你,你瞧瞧你…… 我真不知是该欢喜呢,还是该担心? 这些年来了,我竟从未见过你为这样一点小事伤心至此。” “小事? 这还算小事?” 媚娘欲怒,却终究不忍,只得咬牙道: “刀都刺到你身上了…… 这还算小事?” 李治见她如此,心中也是柔软,伸出右手轻抚了她面颊道: “你别哭了,本来不疼的,你这一哭,倒哭得我身上疼,心里更疼。 放心,此番他不过是想找些麻烦,竟是未曾想得能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