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回 钱知州困陷众好汉 杨文轩扼杀徐世民
古人云: 慈乌尚反哺,羔羊犹跪足。 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 上回有言,此一回单表焦明武、张智钧、陈佳伟三人之事,请众位看官听我细细道来,乃是三月下旬的某日之事。 话说广南东路广州处,有一新上任知州,姓钱,单讳个顺字,乃是广州治下南海县桂城镇人氏。时年少时家境贫穷,其父钱横早逝,仅靠其母丁氏织席贩履为生。然钱顺好读书史,又颇有几分才能,四邻皆道其才,钱顺便央求往学堂念书。所谓那时女子有三从,即: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丁氏欲将子养成龙,就往四邻借些银两,送钱顺往学堂念书。教书的张先生见如此,免了钱顺学费,认真教他读书。之后钱顺长成人,已觉肚中有些货色,又要去考个功名出来。丁氏为满儿子心愿,变卖家当,与其去赶考,临行前嘱咐道:“我儿此去,无论功名富贵,只求平安归来,为母便可安心了。”钱顺拜别母亲,就去赶考,喜的是一举高中,就先做了九品官,后又因有些功绩,忙活一十五年,被天子封做广州知州。钱顺衣锦还乡,被当地一鲁姓大户相中,把一个花信年华的好女儿嫁与他,真是春风得意。 且说丁氏自那日钱顺离去,听闻他高中做了官,甚是欢喜,又央人往京师送信与他,却一直没甚答复,一下十五年过去,此次听闻儿子荣归故里,欣喜道:“我儿真为祖上争光,只待他来接我去享几年清福,便是死也无憾了。”候了几日,不见车驾来迎,丁氏心中不安,又央求四邻代她去知州府上探戈消息。邻里见她年老无依,十分可怜,便代其走上一趟,岂料邻里回来道:“知州府上仆人说了,他们家老爷自幼没了父母,何时钻出个老娘来。”丁氏听了,顿时心急,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喘道:“我儿不会如此,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莫要诓老身,我须亲自去走一趟。”邻里没柰何,仍念她可怜,就搀扶着一同来到知州府前,叩开门,家仆出来,丁氏忙道:“老身是你家主人的老娘,快引老身前去相见。”家仆道:“哪里来的疯婆子,快滚快滚!”丁氏不肯,只要见钱顺。 正巧钱顺从内出来,道:“何人在此搅扰?”家仆道:“大人,这疯婆子发狂,道是大人的母亲,小人正要赶她出去。”钱顺望去,见是老母,慌忙用衣袖遮住面容。丁氏见到儿子,连声道:“儿啊,你离乡十数载,如今做了大官,怎地还不来接娘享福。”钱顺支吾道:“哪来又丑又脏的老猪狗,敢妄称本官亡母?左右与我把这丑婆子赶出城去!”家仆一齐动手,连拖带拽,丁氏放声哭喊,人老体衰,奈何不得,就被拖出城去。钱顺见赶走了母亲,松口气,暗道:“好不晓事,当年我妄报身世,泰山又把女儿嫁与我,若见了你这般模样,岂不叫人笑话。且夫人已有身孕,若因此动了胎气怎生了得?” 再说丁氏被赶出城来,只是坐在地上哭个不停,邻里叹气道:“如今儿子达官显赫,却连亲娘都不认了。”只得背着丁氏打道回镇里去了。次日五更天,丁氏又想起钱顺少时,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如今翻脸不认人,再见家中一贫如洗,皆是为了使钱顺去赶考所致。转念一想,大哭一番,走出门去,寻街边一颗粗树,自缢身死。天明,镇民出家,见丁氏身死,无不哀叹,皆骂钱顺不孝。恰好焦明武从此间经过,撞见此事,问清了原由,无明之火起几丈高,道:“此事虽与我无关,然这等不孝之人留于世上有何用?连自家亲娘都不认,纵使他再怎地为百姓谋福也是放屁!”持着画杆描金戟便先奔南海县来寻张智钧,原来二人颇有交情,且张智钧又在南海县任都头。 二人相见后,焦明武便将丁氏之死,欲去杀那不孝的钱顺等事说与张智钧听,张智钧惊道:“做出此等事来,又当逃往哪去?”焦明武道:“哥哥宽心,待我杀了那狗官,便去淮阳军马陵泊处投奔那义巨子陈明远。兄弟可当作我不曾来过,仍安心做你的都头,绝不拖累你。”张智钧道:“兄弟休要如此,这都头职位怎比得上你我之情义,我同兄弟一起落草去。”焦明武不胜欢喜。又听张智钧道:“只是那广州城中有个名唤岁破星陈佳伟的巡检,与我也有些来往,兄弟若遇他阻拦,切莫伤其性命。”焦明武道:“哥哥放心,我们何时动身?”张智钧道:“兄弟莫急,待为兄先收拾收拾。”焦明武寻思道:“我恨不得现在便杀了那狗官,且留你在这收拾,我独自前往。”便偷偷出门,骑了张智钧的马匹,只身来到广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