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钱债rou偿
“人生几何忧,少年不知愁,抛颅洒血为封侯,一腔壮志岂能酬?情愿把酒一醉休,不问君王不问侯。” 孟超细絮低语,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着义父酩酊大醉时常常挂在嘴边的怊怅若失。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夜至子时。 夜色沉重浓郁,秋风犀利爽凉,无字碑附近的阿猫阿狗们观望一番,认定不速之客无不良企图后,便纷纷钻回自家小窝续接美梦。 孟超孑然一身,站立于黑暗之中,异色双瞳明亮深邃,低头凝视已用土壤掩盖平整的小坟包,内心百感交集,惆怅若失。 回首往事,义父就好比自己生命中一颗飞速流逝的流星,璀璨而短暂,自己已不是当年只知调皮捣蛋的蓬头稚子,堪堪可以去了解义父所背负的桎梏,去解读义父眼神最深处的哀伤,但义父并未等到自己的成熟懂事。 义父扑朔迷离的身份一直困扰着推本溯源的孟超,尤其孟超在渐渐长大之后,关于义父的疑问越来越多。 为何他游荡塞外十余年,致死不肯踏足晋国十三州领土? 为何他品行不端却身怀旷世绝技? 为何他放浪不羁却常常月下悲叹? 义父身上的谜团重重,让孟超满腹狐疑,辗转难眠。 孟超无法像从前那样灌醉义父,从他迷离醉话中套取答案,只能参照已掌握的蛛丝马迹,按迹循踪,慢慢去揭开义父身上神秘的伪装,耐心地一片片拼凑起他真实而完整的人生。 寻找真相的时间,也许几年光阴,也许耗费一生,也许遥遥无期,孟超无法确定最终结果会如何,但深知唯有尽心尽力,方能无愧无悔。 无愧义父的养育教导之恩,无悔自己的坚韧人生之路! 面对无字碑附近一块微微隆起,土色崭新的无碑小坟包,孟超郑而重之地跪地磕头三下。 “咚!咚!咚!” 磕头声在无人区洪亮回荡,随着前额三次重重触地,孟超异色双眸蕴涵的坚毅之色愈来愈盛,在最后一下磕头时凝聚若实,犹如利刃,锋锐不屈。 缓慢起身,深吸口气,缓缓呼出,孟超感觉自身轻松了少许,仿佛卸掉了一个枷锁,终于安葬好义父,老家伙虽不是落叶归根,但也算魂归故地了。 人生路漫漫,至此孤身一人行,且行且洒脱。 毫无彷徨之色的孟超重新背好大背囊,潇洒地转身离开,如果自己再婆婆mama,恋恋不舍,估计义父就要气得骨灰凝身,跳出来大骂滚蛋了。 孟超没有立刻返回张婶家,而是向无字碑不远处,一个偏僻乱石堆疾步走去。 乱石堆中卧立着一块椭圆形的石头,石头不高,堪与孟超大腿平齐,表面光滑无比,像是特意被打磨过一般,在月光照射下散发濛濛暗光。 靠近石头,孟超不顾形象地趴在光滑的石面上,伸手摸向石头底部与地面间的缝隙,满脸憧憬期待,可触手尽是枯草泥土,并无其他,孟超大惊失色,遽然万念俱灰,脱口冒出一句来自灵魂的呐喊:“靠!!吾命休矣!!!” 。。。。。。。。。 旭日东升,清空万里,晨鸟轻鸣,又是一个艳阳天。 习惯起早贪黑,栉风沐雨的老王头和张婶可睡了一个多年不曾有的痛快鼾觉,两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 拾掇干净的老王头一改往日的偎慵堕懒,精神异常抖擞,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搭设着自家的菜摊,眉开眼笑地别提有多愉悦了。 张婶洗漱穿戴好后,便投身厨房,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不用多说,自然是为“游子归家”的孟超准备佳肴美食。 老王头和张婶今天较晚出摊,非是自身懒散所致,而是因为孟超这位“西城恶少”荣誉返乡,街坊邻里们摄于他往年“yin威”,心生胆怯,不敢至此买菜,尤其再经过昨天那场荡气回肠的精彩打斗,大家都知道孟超的武功厉害非常,连西城区都尉大人都不是他对手,更无人敢靠近张婶的菜摊,生怕触了“恶少”的霉头。 不怕流氓,就怕流氓会武术啊! 要说孟超鱼rou乡里,危害一方,实乃有失公正,往年那些龌龊行径十有八九出自其义父徐元亨之手,年幼的孟超就是一个小跟班,连从犯都够不上资格。 四年前,徐元亨之“大恶”诨名,实乃臭名昭著,响彻西城区乃至整个受降城,就连戍己将军大人都对“西城大恶”徐元亨略有耳闻,避之若浼。 至于西城“恶少”孟超,一个八、九岁的小毛孩能做出何种罪大恶极之事?充其量就是欺负欺负有钱人家的小少爷,sao扰sao扰甜美水灵的小meimei,喜欢鼓弄一些恶作剧而已。 起初,大伙对于小孟超层出不穷的恶作剧都是微微一笑了之,毕竟一个男孩子调皮捣蛋是必然的,全都不以为意。不成想,众人的放纵使得小孟超变本加厉,根本是走到哪里,就在哪里胡闹一番,搅得挨家挨户鸡犬不宁。 受害人完全敢怒不敢言,谁让“恶少”背后撑腰之人是极其护短的“西城大恶”徐元亨呢,谁人敢聒噪,谁人敢挑事。 饱受迫害的西城区居民们不是不想铲除“二恶”,实在因恶势力太强横、太霸道,凡是挺身而出的反抗义士全部被“二恶”扒光衣裤扔进城外的臭水沟,无论富家护院莽汉,江湖成名高手,还是武林正派弟子,无一幸免。 万般无奈之下,西城区居民们祭出杀手锏,喊冤报官!寄希望于受降城官府衙门的青天大老爷能够主持公道,还西城百姓们一片蓝天,一条生路。 恶贯满盈的“二恶”徐元亨和孟超被维护治安的军候们带进将军府衙门,准备审讯定罪。 正义得到了伸张,西城区的百姓们仿佛看到了解脱的曙光,各各是热泪盈眶,奔走相告,弹冠相庆。 有道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未等众人高兴庆祝多久,噩耗传来! “大恶”和“恶少”迈着四方步,赫然从将军府衙门口昂首阔步的走出来,且两人毫发无伤,威风凛凛,犹如斗胜的公鸡一般,趾高气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