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否极泰来

    戍己将军冯习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别有图谋，就在孟超，阿力和马抗三人围坐在树荫下剖析其为何迟迟未下达备战旨意的当日下午，便令将军府将兵长史吴岩传书三寨守将，要求即刻坚壁清野，巩固防备，调集军队，清点粮草军备，严阵以待胡夷大军侵扰来犯。

    距离千里的晋国皇城许都城内，郭家在天子刘协暗中授意下，已由郭丰族弟御史中丞郭任在今日早朝上，出班伏地哭奏圣上，家兄郭丰病故之事，朝堂文武为之震动，天子刘协闻此噩耗悲恸不已，跌落龙椅，哀嚎不能理事，被内侍令贾测等宦官扶入內宫修养，不久內宫便有旨意下达。

    “太尉郭丰，至德忠贤，志虑思纯，辅国以礼，乃国之擎柱，朕之良师至亲，丰受命于临危，辅朕于幼齿，今贤音不在，唯延首叹息，泪水交颈，嗟呼叔父，永安幽冥！追封郭丰安国公，封其子毅洧阳亭候。”

    至于郭丰死后谥号，自有三公、九卿等大臣们商议决定后启奏，由伤心欲绝，痛失至亲的刘协定夺。

    同这道字里行间布满哀伤，类似诔文的旨意一起送出昭明宫內宫的另有四道旨意，被“六百里加急”送往了北方诸州郡。

    晋国最北部城池，受降城原本一场轰轰烈烈，热火朝天的开荒运动在三月下旬的某天深夜戛然而止，无数已然翻浆破土的荒地冷清清地遗忘一旁，锄耒农具随意散落路旁。

    城内数万曾经怀揣发财梦的百姓们扔下梦想，慌不择路地奔回家中，收拾行囊细软，携家带口地逃离祖辈生活的故土，虽说故土难离，但生命更加珍贵。

    对于城中百姓大规模地南下逃亡，戍己将军府内呈现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以将军长史吴岩为首的文官系认为“受降城不久将短兵相接，百姓离城乃利战好事，节约粮草，并令将士们无后顾之忧，可倾力一战！”

    而以裨将军鄂尧为首的武官们则认为此见解乃吴岩等文弱书生的迂腐之见，此番百姓蜂拥而逃，军心必动荡不稳，野战还罢，如若守城攻坚，何来劳力搬运物资，无人协助守城，城池危矣，且将士因家人亲友俱以离城，定不肯死战守城，战局一旦危机，军中必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戍己将军冯习就干巴巴地坐在议事厅内听着左右两边文武僚属为此争吵不休，城内南下逃亡的百姓络绎不绝，战事还未打响，己方先乱了阵脚，即使百姓都留下来了，受降城就能守得住么？

    “唉，多活一个是一个吧。”满鬓斑白，瘦弱疲惫的冯习最近失眠的异常厉害，深夜里了无睡意，看着枕边甜美入睡的爱妾，想着活波可爱的女儿，和持家有道的贤伉俪，自诩胆识英烈，骁勇善战的晋国大将，边疆重臣的冯习却胆怯心慌，对未知的死亡极端恐惧。

    “越老越怕死了！”

    砰！！！

    冯习猛力一拍身前实木桌子，突出其来的声响压下了厅内震耳欲聋的争吵声，冯习不厌其烦地扫视一圈争执得面红耳赤的僚属下级们，冷冷地说道：“见诸君精力如此充沛，本将十分欣慰，吾等身为臣子，食朝廷俸禄，理当守境安民，何须拿无辜百姓当挡箭牌！百姓们离城与否，何曾重要到连续五天为此争吵不休，可知汝等每耽误半个时辰，胡夷铁骑便离城近了数十里！！”

    冯习声音浑厚洪亮，且常年身居高位，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骇人气势，怒喝之下，吴岩，鄂尧等人羞愧难当，不敢继续针锋相对。

    冯习对待僚属下级素来宽厚，但不代表戍己将军大人没有脾气。

    “两国交战，岂是儿戏，怎能托大！一条退敌良策未出，成天竟讨论百姓南下避难之事，本将看你们也想跟着一起走吧！！！”

    近日因睡眠不充足，冯习的心情本就郁闷烦躁，眼下僚属们各个惊慌失措，外强中干，如此难堪大任正勾起冯习胸中无明业火。

    冯习冷哼一声，继续呵斥道：“哼！胡夷兵临城下之际，本将倒要看看尔等杀敌是否如此时这般精力充沛，不知疲倦！百姓之事，无须再议，即日起，任由城内百姓们随意离开，十日之后，各城门悉数封锁，鄂将军挑选五百精壮斥候，出城十里刺探敌情，昼夜不息，长史吴岩负责城中守备，维持治安，加固城防。其余人等各就其职，随时待命，不得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