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草原之主
夜色苍茫,月明千里,塞北草原的傍晚万籁俱寂,凄美醉人。 静谧夜幕下晋国十三州广袤大地上演着千奇百怪的人生故事,或悲伤,或欢快,或庸俗,或传奇,每个故事牵扯着形形色色诸多人物,每个人物也都有专属于自己的故事,主角配角交替变化间书写出一个个从生到死的各类人生。 延康十二年,初春,塞北略显荒凉的草原上,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故事和人物渐行渐近,彼此交错,难以割舍。 一个主角叫做孟超,另一个叫做阿力。 平心而论,孟超除了拥有一双万中无一的蓝黑异色双瞳外,习武天赋实在不敢恭维,资质勉强算是中等偏上,要不是修炼离奇的《青德心经》下篇功法,实难与洪卫那种世族出身,功力深厚的嫡传子弟相提并论,即便掌握了号称晋国宿卫军“双绝”之一的虎贲白打术也无济于事。 上乘的武学与心法不在于将原本就天资卓越的才俊铸就得多么出类拔萃,而是能否充分地激发出平庸之辈的潜能,使其迸发最大的能量。 徐元亨这套原始版的《虎贲白打术》虽说无法与那些武学大宗的旷世神功相提并论,但也有独到之处,战场杀敌的实用性方面绝对名列各大拳脚功夫的前茅,将徐元亨的霸气,孟超的诡异,阿力的刚直,都体现得淋漓尽致,实乃上乘的军旅杀敌武功。 “揭开义父身份之谜的契机,些许就落在了这套白打术之上。” 苦于义父身世之谜的孟超决定伺机试探一下马抗那小子的口风,看看能否弄到一些白打术的背景消息,进而找到突破口。 不过,那连头发都散发出懒意的马抗绝不是省油的灯! 孟超在矿场服力役两年的时间里,受降城那边都是马抗往来稍消息,送衣物,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络起来,从西城都尉衙署二堂的擦肩而过,混至今日熟络的“马哥”,“孟弟”。 随着心法精进,孟超的直觉愈发敏锐,愈发能捕捉到马抗浑身慵懒气息间夹杂的一丝恐怖气息,虽然那气息若隐若现,转瞬即逝,也足以让孟超无比笃定:“马抗要比洪卫危险得许多,许多!”。 “呔,看招!” 空旷草地上阿力练功练到酣处,无人过招实在技痒难耐,大喝一声,振臂出拳直取孟超的面门,好在羞耻之心尚存,出声提醒了孟超一下。 孟超根据阿力变换中渐近的步伐和不时飘向自己的眼神,早就料到有此一击,不慌不忙地侧身躲开,但来而不往非礼也,孟超守中带攻,角度刁钻的一记肘击袭向已然近身的阿力。 阿力练习白打术时间尚短,太过拘泥招式,一板一眼,远远不如孟超常年沉浸其中的灵活多变,阿力躲闪不及,硬生生地挨了一记孟超的肘击,幸亏孟超用力不大,但也打得阿力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 “怎么还打脸啊!!!”踉跄几步的阿力揉了揉有点红肿的侧脸,不甘心地再度挥拳攻向孟超。 “嘿嘿,你小子找揍,可怨不得我了!” 孟超师从受降城“大恶”,岂是心慈手软之辈,诡笑一声,拉开架势,愉快地锤炼起阿力的抗击打能力。 草原寂静而优美的夜幕下,两名热血少年全身心地投入到武技切磋之中,尽情挥散着青春的汗水,忘我而畅快,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鲜卑族王城盛乐的奢华王帐内一帮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们正唇枪舌战,争论不休。 “晋国的娃娃皇帝忒软弱无能,羯族那些奴才们烧了他那么多村庄,掠走了成百上千的奴隶和牲畜,他屁都没敢放一个,羯奴饱餐痛饮的时候,草原之王的子民们却在寒风中忍饥挨饿,部族数十万勇士的尊严已被践踏,请大王立刻挥师南下,用晋人的鲜血来证明草原之主永远是咱们鲜卑族!!!” “真正高贵伟大的勇士不屑于和奴隶为舞,就让那些奴才去招惹晋人吧,去承受晋人的愤怒,咱们应借此良机,联合晋人,东进剿灭日益强大的石仂,再次奴役羯人部族,重新统一草原,然后再攻打晋国也不迟啊。” “呸!联合晋人?哼,宇文部落难道就没有带种的真男人了么?!如此贪生怕死,赶紧滚回婆娘的被窝。。。” “石仂老儿已跟大王歃血为盟,就是咱们鲜卑的朋友,朋友相邀岂能爽约!晋人有什么不能惹的,我看他们的士兵早就忘记怎么使用刀剑了,就让我们慕容部落的勇士来打头阵,一个月内定能直捣许都,砍下那娃娃皇帝的小脑袋。” “光明之神阿胡拉见证,我赞同联合石仂,南下攻晋。” “俺的部落在冬天大雪中丢失了大量牛羊,娃儿们都快要饿死了,俺也同意南下抢夺晋人的牲畜!” “要送死你们自己去,我部的勇士决不会傻呵呵地跑去填晋人的护城河,攻城可不是咱们草原雄鹰的强项!” 。 。 。 鲜卑王,拓跋部落的大酋长拓跋晃已年过中年,斑白的鬓角和深厚的皱纹无不向众人彰显其衰老的事实,脊背虽一如壮年时那般挺直,但精力和注意力大不如往昔,拓跋晃深知身体机能开始走下坡路,庆幸地是自己的智慧和阅历却成倍增长,可以清晰地分辨出眼前这些争论不休的酋长们,谁是真心求战,谁是心怀鬼胎,谁是见风使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