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最是无情君王家(下)
牢吏入宫,面见赵王,吓得脸色不轻,汗水涔涔直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拜见王上。” 赵王何问道:“你可知,寡人,为何将你召进宫。” 牢吏语调颤抖道:“臣,不知。”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装糊涂。要不要,寡人给你提个醒。”赵王何微怒道:“寡人的母后是怎么死的。” “臣,不知。” 赵王何怒道:“你若不说,寡人就杀了你,灭你三族。” “臣…臣…喝醉了酒…胡言乱语…” 赵王何怒道:“来人,拉下去斩了。” “臣说。” 赵王何牙呲欲裂,怒道:“寡人的母后是被何人所杀。” “代安君。” “寡人如何信你。” “臣是管牢狱的,君后之死是左司寇负责。王上不信,方可召李兑一问,便知。” “你若骗寡人,可知有何后果。” “臣,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欺瞒。”牢狱战战兢兢道:“王上,大司寇也知道这件事。臣在牢狱听见大司寇和左司寇之间的对话,才…” “今夜,寡人和你的对话,你让第三人知道。” “臣,不敢。” 吴广见王上挥手示意,遣退牢吏。 赵王何眸色之中涌出泪光,神色凄楚。吴广问道:“王上,要不要召见大司寇和李兑。” 赵王何点头道:“召他们进宫。” 吴广走出大殿,找来两个心腹,低声交代了几句。又折返大殿,问道:“王上,君后之死,真是代安君所为,又该如何。” 赵王何唇角,流出血色,“寡人要为母后报仇。” 吴广担忧外甥意气用事,劝慰道:“代安君深得主父疼爱,又战功赫赫。北疆四郡都忠心于他。朝中大臣,效忠他的人,也不在少数。王上,还需三思。” “寡人,顾不了那么多了。”赵王何咬紧牙根,愤怒不已,“寡人要为母后报仇。” 吴广问道:“王上,要不要召太傅。” “不用了。”赵王何冷声道:“太傅效忠主父,他知道了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王上和代安君相争,也等于和主父交恶。”吴广凝重地问道:“王上,可想清楚。” “寡人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赵王何顿了顿,问道:“外公,也会站在寡人这边吧!” “臣,效忠王上。”赵王何是他外甥,他若倒了,吴广也便倒了。事到如今,吴广也没有选择。 不多时,公子成和李兑走进大殿,行礼道:“拜见王上。” 信期见赵王何递来一道眼神,心领神会,按着长剑,走出大殿,并将殿门关闭。 李兑、公子成相对一视,一道不易让人察觉地喜色,从二人脸颊滑过。大殿之上,只有赵王何、吴广、公子成和李兑四人,以及闪烁的灯火。 “起来吧!”赵王何抬手道:“请入坐。” “谢,王上。” 公子成坐定之后,问道:“王上,深夜召见我们,不知是为了何事。” 赵王何端起一盏酒,握在手心,双眼凝视着两人,开门见山地问道:“赵主父、寡人、代安君,你们两位选择谁。” 公子成故意糊涂道:“臣,听不明白,王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兑察觉大殿气氛诡秘,见刀斧手埋伏在大殿两侧。只要他们的答案,不是赵王何想要的。等待他们的结果就只有一个字…死。 李兑发现了异象,直接表明态度,“臣,忠于王上。” 赵王何冷冰冰地问道:“大司寇,支持谁。” 公子成没想到李兑率先表明了态度,也不在圆滑,答道:“臣,也效忠王上。” 赵王何将手中地酒盏,放在案几上,“你们选择了寡人。寡人有惑,还请解答。” 李兑拱手道:“王上有惑,臣,定当竭尽全力。” 赵王何问道:“寡人的母后是怎么死的。” 李兑答道:“君后是被刺客所杀。” “宫中戒备森严,又怎会有刺客。”赵王何没有耐心,又伸手端起酒樽,眸色露出杀气,“这个答案,不是寡人想要的。” “请王上治罪。”李兑见王上少年心性,干脆果断,杀意正浓。若与他玩文字游戏,他便看不到明天初升的太阳。此时,李兑也发现自己小看了眼前之人。 赵王何举着酒樽,慢慢抬高,“这也不是寡人想要听见的。” 李兑忙道:“君后之死是代安君所为。” “寡人如何信你。” “君后之死,是臣负责调查。刺客是代安君的亲信,自然熟悉宫中路线。臣调查之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代安君。” “你明知寡人的母后是代安君所杀,为何不说。” “王上,这不能怪左司寇。”公子成又道:“臣和左司寇将此事,告诉了赵主父。赵主父说以大局为重,恫吓我们,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 赵王何失声笑道:“主父不是宠爱寡人母后,为何不替寡人母后报仇。” 公子成叹道:“主父对君后的情谊是真的。但,和代安君也有父子之情。赵主父说夫人已死,已经够令他伤心了。他不忍心再失去一个儿子。” 李兑接话道:“代安君被废,也是这个原因。赵主父扶持王上,也是为了弥补对君后的愧疚。” “赵主父选择壮年退位,说是为了赵国江山,为了避祸。寡人信了。赵主父扶持寡人为王,代安君主动自请罢免,寡人也信了。”赵王何双眼的泪水,夺眶而出,充满恨意,“寡人没想到这个王位,竟然是母后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 吴广也是一阵唏嘘道:“王上,请节哀。” 赵王何语调冰冷道:“赵主父为了大局,为了父子之情。母后就该死吗?” 公子成规劝道:“王上,臣,不该说的,也说了。还请王上以大局为重,不要辜负君后一片苦心。” 李兑也道:“王上,代安君势大,还有赵主父护佑。王上若漏出痕迹,被赵主父知道。不仅我们性命不保,还会威胁到王上得之不易的王位。为了大局,王上不如忍下一时之气。” 吴广也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上,还需忍耐。” “退下吧!”赵王何将酒樽放在案几上,又道:“寡人相信,你们那颗赤诚之心。朝局若有变动,你们也会支持寡人。寡人若死,你们也会陪葬。寡人相信,你们不会愚蠢地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臣,告退。” 出了大殿,公子成问道:“你刚才为何要急着表露心迹。” 李兑无奈道:“王上安排了刀斧手,我若不表露心迹。我们岂能活着走出大殿。” “你说什么。”公子成又问道:“王上安排了刀斧手。” 李兑点了点头,“王上性子看似柔弱,实则刚烈。我们不表露心迹,王上定然容不下我们。” “王上,岂敢杀我们。” “王上手中的酒樽就是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