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龙虎共祭岳王坟 姜平枪挑杨继周

    话说岳雷起兵赶回沙江关，留徐晟守关，正行间，却遇姜平与东方瑜催粮赶来。杨继周总督前军，横双铁戟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姜平道：“南蛮子听着，孤乃御儿干殿下姜平是也！宋将且报名姓，待挑了也好上功劳簿！”杨继周将双戟一合:“吾乃大宋岳元帅麾下忠武将军杨继周也，休走，着戟！”舞双戟来战姜平。平将佛母紫金枪一抖，一推二拨三平杆，只一招便将双戟挑开。平趁势一枪纂敲在继周胸口。继周应接不暇，口吐鲜血而走。

    后军岳甫见二人战不至十合，杨继周已大败，深觉姜平不同等闲。正欲拦住姜平去路，不想东方瑜舞枪杀上阵来，口称：“南蛮子休走，东方瑜来也！”迎面便是一枪。甫将双锤一合，架住软藤枪。不想东方瑜将枪一抖，岳甫只觉得双锤如夹了棉绳一般。瑜趁势撤回枪来，复作软鞭甩去。岳甫躲闪不及，正中肩头。甫大叫一声，虚晃一锤也走了。东方瑜招呼麾下儿郎一拥而上，杀得宋军前队死伤无数。杨继周、岳甫败至中军，见了岳雷，诉说前事。雷闻之大怒，绰枪便来战。不想东方瑜、姜平早已撤走，留下箭书一封。雷启而观之，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小儿郎焉敢无礼！”扯作数片，传令三军速回沙江关。

    至关口，李显忠等接入，询问白虎关战事。雷将吾英败走、何文方受降之事说明。众人皆赞何文方银锤天下无敌，以为营中上将军。不想正谈笑间，中军官来报，言有天使至。雷忙设摆香案，待天使进入，谓雷曰：“元帅，圣上口谕，金虏今又南下，连破江北数座城关。张枢密连败数阵，望元帅还朝相商以定大事。”岳雷闻言，已知端的。命人款待天使，便回帐去了。众将见天使这般，问雷之故。雷曰：“朝中来信，言金人南下，连破江北数座关隘，张浚不能敌，召本帅还朝议事。”军师闻言道：“元帅，若金人南下，我等早已得报。如何拖得这许久？”雷曰：“然也，金人南下事假。必是谗臣进言，言本帅在此拥兵自重，不再进兵。圣上虑朝中文武之势，故此召本帅还朝。”岳纲忙曰：“昔日祖父罢兵还朝，便遭秦贼害了性命。今番圣意又如此，何等过分？父帅，且反了罢！”雷闻言大怒，叱之曰：“孽障休要胡言！圣上乃天下之所望，尔轻言反字，莫非欲陷本帅及岳家满门于不义麽？”纲不敢言，诺诺而退。薛弼道：“元帅，三公子之言虽则粗鲁，却也不无道理。精忠大帅之故事，望元帅铭记！”岳雷道：“只是如今本帅若不还朝，必遭圣上猜疑。若轻离大营，只恐西夏局势有变，真真进退两难。”诸葛锦道：“元帅若欲返京，须带三爵主与罗将军同行。顺道将二位小将军骸骨运回京城。”雷问曰：“军师何意？”薛弼道：“此乃诸葛军师为元帅所谋之保命之法也！岳家满门忠烈，至今三代为国捐躯，不输杨门雄风。圣上乃仁德之君，又见罗老千岁之子在彼，想起昔日出征故事，必不加害。元帅亦可使亡灵得以返乡，一举两得。”雷善之，即命人起出岳蹯、岳琮骨灰，又命人往白虎山起罗延庆及七总兵骨骸，装殓起来。命宗良先行返京，岳雷率岳纲、罗鸿及罗家五十家将取道临安而来。

    非止一日，到了临安。岳雷恐白日招摇，至黄昏时分方才进城，将罗鸿等俱接入精忠府内。巩氏、赵氏、林氏、钮氏、周氏五夫人一并迎出。各自见礼，便入了内房，罗鸿与岳纲同在临安京城中玩耍去了。林氏、钮氏急问孩儿生死，雷不敢相瞒，只得将二子惨死之事说出。二夫人闻言，尽皆哭倒于地。赵氏、巩氏、周氏忙扶起二人，安慰一阵。赵氏将二位夫人搀扶出内房，留巩氏、周氏二人与岳雷商议。雷曰：“嫂嫂、婶婶，雷奉命还朝，临行时诸葛军师已将护身之法尽说知。雷欲明日便上朝见驾，陈述利害。”巩氏曰：“叔叔不可！想公公那会儿子，十大功劳重于山，圣上听信馋臣之言，将奴家夫君、公公与张宪逼杀风波亭。往事尚历历在目，不可草率！”周氏亦道：“嫂嫂言之有理。二叔乃国之栋梁，岂能视性命如儿戏？岳家受封十二道免死金牌，公公之湛卢剑加封定国剑。有此二物在，料那皇上也杀不得二叔！”岳雷深以为是。是夜，雷避开众人，单人独骑往栖霞岭而来。至岳鄂王坟前，拴了坐骑。随身取来纸钱数沓，将松油子点了火把，焚烧纸钱，口中念念祝祷。正在此时，只听身后暴喝一声：“来者何人，敢在此生火烧钱？”雷受了一惊，转身拔剑便刺。只见那人闪过剑锋，双指夹住笑道：“岳王兄，还不见驾？”岳雷定睛一看，却是孝宗圣上。慌忙跪倒谢罪：“臣不知圣驾在此，竟刀剑相加，万死难恕罪衍！”孝宗扶起岳雷曰：“此间四下无人，无须多礼！”又取来三柱香来，望岳王坟三拜而起，道：“精忠元帅受馋臣所害，长眠于此，朕甚扼腕。今日王兄统兵征西，想来前线必有要紧事，呆滞不前。然朝中有人参元帅拥兵自重，心怀不轨，必欲召元帅还朝方显忠心。”岳雷正欲辩解，孝宗摆手道：“朕有今日，全仗王兄之功。父皇前者一时糊涂，听信秦贼之言，杀害精忠元帅。朕今日只望元帅早日平叛还朝，北方金人蠢蠢欲动，张枢密重病，王兄不可再做延误！”雷叩首道：“但请圣上宽心，西夏蟊贼不容顾虑，只是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因臣一旦离去，只恐顿时化为乌有。”孝宗曰：“朕不知兵事，今日既与王兄相见，朝中谗言，自不必言。元帅星夜赶回便是了。”雷拜谢孝宗，飞身上了银獬豸，打马扬鞭回府转来。将前事说知众人，又匆匆拜别，叫起罗鸿、岳纲，往沙江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