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回 余义夫智败忽必烈 李庭芝大战塔察儿

    话说理宗拨临安禁军二万于姜才，令之前往江陵汇合孟珙，再举兵北进。姜才领命，率军沿长江北上，三日间已到江陵府。孟珙早已得了圣旨，令李庭芝率忠顺军五千人等候多时。庭芝道：“张璧将军已引徐州百姓至此，前线战事孟元帅已知，特命吾前去救应。”姜才道：“叔父辛苦，只是为何仅五千人马”庭芝道：“江陵府人马多已被赵大人带去塞扫北，此间人口虽富庶，孟元帅仁义心肠，不愿穷尽民力，常备军不足万人。”二人言论一番，庭芝深异才，谓之曰：“子千里才也，日后必为国家栋梁。”遂引兵北向。

    再说赵葵自开封撤军，两日间疾驰八百余里，沿途将士四散而走，至颍州时所部仅两万人。塔察儿见赵葵撤走，与忽必烈、速不台驱十万大军追杀不舍。蒙古多是野马战骑，日行千二百里，夜走千余里。葵退入颍州，欲歇息一晚。徐敏子道：“元帅，此地不可久留，鞑靼将急来。”葵曰：“不妨，自开封退至此地，业已千余里，人不累马尚累矣。鞑靼虽是马上蛮夷，也非钢筋铁骨之人。”乃令刘整、曹世雄为左右护卫，统率五百亲兵，高世达、向世璧、徐敏子、杨义四将各引三千人督守四门，全子才掌中军。

    捱至三更时分，葵正在安睡，忽听城外马嘶人喊，踢踏之声不绝于耳。葵猛地惊起，只见刘整提刀闯入内室道：“元帅，城外四面俱是蒙军，我等深陷重围矣!”葵惊问道：“有多少人马”整曰：“夜间昏暗，却看不清楚，盖不下五万铁骑。”说话间，只见曹世雄亦冲入道：“元帅，蒙军势大，不可久待。还请元帅快快披挂上马，趁蒙军立足未稳，我等保护元帅冲杀出去!”葵不敢怠慢，忙起身拿了盔铠甲胄，世雄牵来元帅坐骑，扶葵上马。徐敏子、全子才等俱已整军待发，子才谓葵曰：“元帅，我等当在此阻击鞑靼，元帅身系国家重担，不可在此涉险!”葵感激不尽，别过全子才等，刘整、曹世雄在前开道，高世达、向世璧二人断后，保着赵葵杀出南门。

    南门原是速不台大军，见宋军杀出，刘亨安挺槊直取赵葵。刘整摇戟迎上，大战八十余合，不分胜败。曹世雄舞刀杀开一条血路，只见速不台提锯齿飞镰刀杀来，世雄与之杀在一处。速不台年近六旬，悍勇不可一世，只杀了三十余合，世雄已汗流浃背，堪堪不敌。向世璧、高世达二人舍命护着赵葵杀透重围，葵曰：“刘、曹二将军尚在重围之中，如何解救”世璧道：“元帅快先走，以此往南盖无埋伏，我等回去接应!”说罢，复杀回来。葵率亲兵百余人奔南而来，不想行方十余里，只觉坐下马卧槽，将葵掀下马来。身后亲兵赶来解救，却见一阵乱箭射来，只听四周俱是蒙军高呼“活捉赵葵”，葵肝胆俱裂，不知所措。只见一员大将持矛提刀望赵葵杀来:“赵蛮子，吾乃速不台之子兀良哈台，明年今日便是你祭日!”葵闭目等死，不想忽听“阿唷”一声，只见兀良哈台中箭落马，迎面一阵马嘶，一员大将挥舞银枪冲入乱军，连挑数员大将，大喝道：“休伤我家元帅!”葵细看时，却是余玠。玠牵过匹马来，扶赵葵上马，道：“元帅快走，前方岔路东向，还有人马接应，再无危险!”葵心惊不已，只得道声“义夫保重!”，催马南遁。兀良哈台拔箭怒问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玠怒道：“分宁余义夫是也，在此恭候多时了，照枪罢!”劈面搠来一枪，兀良哈台忙举刀招架，战不三五合，玠一声暴喝，一跃而起，一枪刺在兀良哈台左胁，挑下马去。蒙军见状慌忙救起，仓皇而走。玠正欲去追赶赵葵，又想：不好!此间我若是走了，鞑靼再来，元帅便有性命之忧。遂令部下掩藏身后丛林，张弓搭箭，若见蒙军进至五十步内，即放箭射杀。玠横枪勒马立于道上，怒目而视。

    不多时，见刘整、曹世雄等率残兵败退至此，玠曰：“诸将军快快赶上元帅，前方岔道口东向，便是安全之所。”四将谢过余玠，慌忙败走。不多时，又见全子才浑身血污，拖刀带马，率五六个兵将来到，玠以前语属之。子才道：“其他不足虑，唯塔察儿帐下王孙忽必烈，此人使一杆禹王神槊，杀法骁勇，连斩杨义、徐敏子二人，义夫不可不防!”玠曰：“全将军快走，吾自有计策退敌。”子才别过余玠，去赶赵葵。未几，只见塔察儿、速不台、忽必烈等率大军杀到，一片尘土飞扬。塔察儿见玠立马当道，横枪竖眉，不由得生疑。玠喝道：“吾乃分宁余义夫也，何人愿来决死!”塔察儿顾左右道：“余义夫何许人也”速不台道：“昔日孟珙征武仙时，此人数有大功。又闻他一杆枪，曾率铁骑直取武仙中军帐，大破金兵万人，不容小觑。”忽必烈道：“何必担心，待某前去，擒了他来见元帅!”说罢，催马抡槊直取余玠。看看杀至眼前，玠将长枪一挥，身后弓弩手一阵乱箭射来，忽必烈忙住马拨打雕翎，口中仍道：“南蛮子，你若是个英雄，便来单打独斗!”玠冷笑道：“汝可是忽必烈某家等候多时了!”将枪一挥，住了羽箭，玠催马挺枪直取忽必烈。两人各举兵刃杀在一处，玠所使皆高氏枪法，枪沉力猛，更是迅捷无比。不想忽必烈生来膂力过人，擒龙斗虎，毫不上心。与玠大战百余合，各自骁勇。玠见忽必烈当真骁勇无敌，暗想：凭吾枪法，今日必为他所执，不若以巧计胜他。忙把枪锋一转，趁势卖个破绽。忽必烈不知是计，举槊便砸。玠眼疾手快，摘了右首飞虎镫，晃过身来刺出一枪，忽必烈只觉眼前一道寒光，头上皮冠、项上狐狸尾俱被挑落——余义夫枪挑皮冠、狐狸尾，传为佳话。忽必烈惊出一身冷汗，连呼“利害!”，拨马便走。玠将枪一挥，林中宋军冲杀出来，塔察儿见状，以余玠伏兵于此，忙令后撤。玠也不追杀，只将蒙古人马逼退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