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我要你们活着
天钧岭，昔日的战场，十万英魂埋骨之地，从皇帝李浑澄清当年之错之后便有着无数人陆陆续续向着天钧岭而来，前来拜祭。 虽说天钧岭坐落在边境，然而战国此时却并没有乘人之危，在他们的心中，纵使燕云乃是战国曾经的生死大敌，可是作为军人，他们尊重燕云，尊重曾经的武神军，尊重这些前来拜祭的人，哪怕是战国的将领也都穿着普通衣衫前来拜祭，在山脚下撒上一杯水酒，鞠上一个躬。 昨日，燕高飞来到了天钧岭，来到了自己曾经跌落悬崖的故地，站在悬崖边，望着悬崖外那一片雾白之色，脑海中想着十年前那惨烈的一战。 在这里，武神军团全军覆没，在这里，燕云战死，在这里，自己落下悬崖得到诛魂戒，得到了或许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一切，如果苍天再给燕高飞一个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说道：“不求千年寿，只为百年家合欢。”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一种奢望。 一天一夜，燕高飞一个人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移动过丝毫的身体，仿佛就是一个雕塑，一块大石，静静地矗立在山头，迎着微风，望着白雾，希望在那微风中听见梦中才会出现的声音，在一望无际的白雾中见到昔日的面孔。 燕高飞的身后，数百人笔直地站在哪里，其中最前方的十人看向燕高飞的背影，脸上带着一抹悲伤。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十年来燕高飞一直都活在复仇之中，每天筹谋，修炼，努力节约每一分每一秒，计算每一个可能出现的细节，希望到时候这些人都能全身而退。 唯独这最后的决死一战，就连燕高飞自己都明白，胜负难料。 最前面的十人中，一名看上去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袍，脸上带着几分儒雅的气息，轻声喊道：“尊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武王府的参事，岳不群，也是燕高飞手下十大高手中的老大。 燕高飞闻言，轻轻抬起右手，转过身，向着身后的数百人望去，眼中含着泪水。 仔细看去，在燕高飞的身后，除了岳不群十人，其余的所有人都只是二十左右，甚至还有一些人只有十多岁，少数的十多人有着三十上下而已，有男有女。 燕高飞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随后睁开，大声说道：“所有人都跪下” 燕高飞话落，所有人一呆，除了岳不群十人，其余所有人齐齐下跪，而岳不群十人却向着两边走开，为燕高飞让开了视线。 跪在地上的数百人眼中都带着迷惑，可更多的却是坚定，因为他们相信，燕高飞不会不明不白地让他们下跪，在此时此地下跪，必定有着一定的原因，在他们的心中，燕高飞的命令就是一切。 望着跪在哪里的数百人，燕高飞这才高声说道：“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你们知道这里意味着什么吗” 在场很多人从小便由燕高飞派人独立培养，其中很多人甚至是杀手，除了燕高飞吩咐之事，其余都不关心，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武国发生这么多的事，多多少少也明白了此地对燕高飞意味着什么。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自己懂的那一刻，燕高飞再次闭上了双眼，泪水从眼角话落，身体甚至有一些颤抖。 “此地，名为天钧岭，十年前，我的父亲，我的叔伯兄弟，整整十万武国好儿郎，战死在了这里，他们没有死在真正的战场，却葬在了明争暗斗的帝国权谋之中，每年，我都会到这里站一天，陪他们说话，不是害怕他们寂寞，也并不是单纯地祭奠，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燕高飞的话响彻在了所有人的耳中，岳不群几人都低下了头，跪在地上的很多人都流下了泪，只有一些年纪太年轻的人满脸迷惑地望着自己身旁的人。 只听燕高飞再次说道：“因为我要告诉他们，他们的仇，快报了，更加重要的是，我要告诉他们其中的一些人，他们的儿子，孙子，女儿，家人，生活得很好，他们后代子孙的点点滴滴，而这些所谓的儿子，孙子，女儿，家人，就是你们。” “什么” “怎么会” “我不是孤儿吗” 乱了，很多人都乱了，望着身旁的人，害怕地问着，同时流下了泪。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些年也多多少少猜测出了一点，就在燕高飞让他们所有人都跪下的时候他们就确定了，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而已。 数百人，没有一人没有落泪，红着眼，望着自己跪着的泥，轻轻地捧起来。 “我的父亲会不会就倒在这里” “我父亲的鲜血是否从这里流过” “我的父亲就死在了这座山巅之上。” “对不起，对不起，孩儿这么多年都没有看父亲，对不起。” 燕高飞强忍着颤抖的身体，望着一个个痛哭流涕的孩子，说道：“你们从来都不是孤儿，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你的亲人，昨天是，今天是，明天，同样是，我今日告诉你们所有人的身世，不是让你们背负着仇恨，仇恨，我一个人背了，我要你们今后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你们是武国的子民，你们的父辈，爷爷辈是武国的英雄，你们身上流着英雄的血，知道吗” “不...我要与尊主共同背负，与尊主同生共死” 此时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其余人纷纷大声吼道：“我等愿与尊主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一声声呐喊充满坚定，只是四个字却带着无穷的战意，听着这个声音，燕高飞闭上了眼。 曾几何时，这个声音同样在这里响起，那时所有人都做好了必死的打算，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战刀，当喊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脸上没有悲壮，反而充满了笑容。 能够跟自己的兄弟死在一起，这或许是作为军人最大的幸运，能与自己最尊敬的主帅死在一起，这是军人最重的荣耀。 “岳不群何在” 岳不群闻言，身体一震，对着燕高飞恭敬地抱拳。 “属下在” “带着他们，走，我要他们活着，为我，为我武神军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