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戏水忆童年
法会结束后,人们三三两两的开始下山。 祥子备好了马,来到娟子住的寮房。门开着,里面却不见人,只有那只蓝底碎花的小背包,依然孤独的挂在炕头的墙上。 祥子小心的探进头去,取下小背包,瞅了眼里面的东西,确认是娟子的,便拎着出了门。嘴里嘟嚷着,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在寺院里溜了一圈,然后没精打彩的朝山门外走去。 此时,已近响午。山里的气候不像山外那样干燥闷热,天色也显得格外透明。那棵高大的银杏树,酣畅的享受着阳光热情的沐浴,将巨伞般的阴影落在了粗壮的脚下,形成一片凉爽的世界。祥子立在树荫下,环视着周围,希望能发现娟子的身影。 静谧的山中,偶尔有一两个下山的人影。整个山谷,就像一幅美丽的山水画似的,挂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一股微风吹来,小溪边那棵少女般的垂柳,轻摆着满头的秀发,露出一星并不明显的红色。祥子精神为之一振,便快步朝那里走去。 娟子坐在柳树下的大青石上,一手捏只大蜻蜓的尾巴,另只手伸出纤指,轻轻点戳着蜻蜓那颗,悬挂着两个玻璃球似的脑袋,孩子般咯咯地痴笑着。 祥子放轻了脚步,他不想轻易打破眼前的这份美丽。 见娟子扬手放了蜻蜓,又冲它飞去的方向望了一会,才回过头,扯着清亮的嗓子嚷道:“出来吧!鬼鬼祟祟的。” 祥子神情有些尴尬地,冲娟笑了笑。略带责备地嘟囔道:“都过响午了,还不来快下山,天黑前能到家么?” 娟子白了他一眼,娇中带横地说:“谁说我今儿要回去哩?” 祥子听说,焦急得瞪圆了眼睛道:“掌柜的要咱今儿天黑前到家哩。” 娟子诡异地冲他撇了撇嘴,说:“是你答应的,我可没答腔。” 祥子无奈的瞅了眼娟子,轻叹一声没再言语。他心里清楚,每次遇到娟子耍赖,不能按时回家,无非是挨顿掌柜子的臭骂。而如果惹娟子不高兴,自己的日子就难过了。光就娟子不搭理他这点,就会让他撕心的难受。他得用几天的“殷勤”和戏法,才能让娟子重新乐起来。 祥子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娟子故作冰冷的声调说:“今儿打架,你咋不帮我哩?” 祥子见她那副故作不悦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娟子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还好意思笑哩,也不怕人家伤着我。” 祥子忍住笑,往前凑了凑,憋红着脸说:“你今儿多威风啊?别说三个生葫芦,就是再有两个,也会让你踢个狗吃屎。” 娟子听说,脸上飞过一抹淡淡的红霞。表情略显得意地样子说:“那是,本姑娘还没使出真本事哩。” 顿了一下,脸色又阴沉地嚷道:“那也不能不管我呀?万一遇到高手,就不怕我吃亏么?” 祥子笑着将两颗捏得油亮的小石子,往空中抛起,又轻松地接回手中,嘴里像是自语般地说:“我一直隐在你的身后哩。” 娟子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没再说啥。她心里清楚,祥子是决不会不顾自己安危的,也非常了解他手中石子的厉害。当初师父教暗器,娟子怕手痛,就只练了飞镖,石子只是学了个样儿。 娟子的鞋里,像是掉进了沙粒。她嘴里说着话,便不紧不慢地,脱去左边脚上的绣花鞋,在石头上磕了磕又底朝天抖了抖,用手拍了拍脚底,才又慢慢的把鞋穿上。 祥子虽然不敢用正眼看,但却是很仔细的目睹了这一切,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娟子抬头白了他一眼,满脸狐疑而有些不悦地说:“你傻笑啥哩?” 祥子冲她慌乱地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诡异而又尴尬地嗫嚅道:“没啥,没啥,自个瞎乐哩。”说着便转身离去,脸上依然挂着那丝复杂的微笑。 娟子见他转身离去,便在身后自语般的嘟嚷道:“鬼鬼祟祟的,准没憋啥好事。” 祥子也不理她,径直朝沟下的小溪走去。脸上和心里都充盈着一种,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令他彻骨愉悦的波动。 祥子莫名其妙的笑,是有原因的,那得从几年前说起。祥子来到姚家时才十三岁,那年娟子十岁。照理早该裹脚了,但娟子怕痛一直不让,母亲心痛女儿,总想等大些再说,可一晃这都十岁了,若再不裹就来不及了。于是,便狠下心硬是给娟子裹了脚,每次娟子都会像杀猪般嚎叫,并在炕上,像鲤鱼撇在了干滩上似的,翻滚着。 也不知道先人,咋就想出这么个折磨女人的方法。那裹脚是,活生生将除大母指以外的其余四指,都要不同程度的折压在脚心,那种疼痛可想而知。 每裹一次娟子都疼得死去活来,而她母亲也是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并且,每次都是在隔壁邻居,张婶的帮助下才能完成。 娟子在炕上闹够了,可能脚已麻木,不再那么钻心的疼。便坐起身,抹着眼泪教祥子背她出去玩。每到这时,娟子娘便像是如释重负似的,忙倚在门口喊祥子,而祥子都会放下手里的活,急匆匆的奔跑过来。 祥子背着娟子,每次都会来到街头的小河边,将娟子小心的放到大青石上。便迫不及待的,解开娟子的裹脚布,用手轻轻揉搓着,已经有些红肿的小脚。娟子的脚,软绵绵rou嘟嘟的,好像骨头离得很远,或是根本就没有骨头。 每逢这时,娟子都会舒服得抿着小嘴乐,有时还哼起一段好听的儿歌。而祥子此时,也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快感中。那其中,除娟子的欢笑外,还有那双小脚传递给他的,那种温软细滑的rou感。 娟子的脚不疼了,祥子便带她在小河边摸小鱼玩,两人玩够了,祥子又照着原来的样子,将娟子的脚裹好,只是外面看着像,里面的脚依然舒服的伸展着。 如此一段时间后,娟子娘见娟子的脚总也裹不成形来,也就索性不裹了。嘴里虽然说着,放脚的姑娘又不是咱一家,就不信脚大没人要的话。其实,是不想让闺女遭那份罪。 自打那时起,祥子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娟子的光脚,更无福亲手抚摸了。这一晃八年过去了,娟子刚才当着祥子的面脱了鞋,虽然动作很自然,时间很短暂,但祥子却是瞪眼看了个仔细。 蝉翼般的洋丝袜,并没有遮住纤足秀美的线条,反而让她更加散发出迷一样的魅力。祥子所以忍不住笑了,是因为他见娟子的脚,与常人并无不同,根本看不出被裹过的痕迹。并且,还是小时候那样,rourou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