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途中救人
祥子正在地里摘菜,猛抬头,见方丈和尚手里柱着个棍子,身后跟个小沙弥,缓缓地朝他走来。 祥子疑惑地迎了过去。 主持也不说话,用手指了指离菜地不远的松树,祥子会意的朝那边走去。 方丈和尚打发走了小沙弥,神情温和地说:“我要托你办件事。” 祥子神色肯切地说:“啥事您吩咐把。” 方丈和尚声音依旧平缓地说:“让你送封信。只是路途遥远,要辛苦你了。” 祥子爽快地答应,说:“路远不怕,走个路有啥辛苦哩。” 方丈和尚,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铺在地上。 指着纸上画着的路线图,说:“水磨沟你知道么?” 祥子轻松地说:“知道,那地方我常去。” 方丈和尚接着说:“那就好,你明早天不亮就下山,不要进城,沿东墙绕过去,直奔水磨沟。” 说着,手指点在图上道:“水磨沟向东,沿山有条牛车路。 顺着这条路,一直可以走到阜康县。 到了阜康,你便可以沿大路一直朝东走。 在孚远县(吉木萨尔县)城外,有座千佛洞。你把信交给广慧和尚就行。” 略微顿了一下,方丈和尚又慈悲地瞅了瞅祥子,接着说:“单趟,要走一百七十多公里路。 并且,在去阜康的山路上,没有客店饭馆,只有几家猎户人家,可以将就点吃喝。 这一路,可就靠你背上的干粮过日子了。” 祥子欣然一笑,说:“不怕,我走过远路哩。” 方丈和尚,拎过小沙弥放在地上的一堆东西。 逐一打开,说:“这是炒面,这是山下居士买的牛rou干,吃它耐饥。 这是葡萄干,吃它爽口又顶饿。 这是两个水袋,这是治外伤的药粉。 把这件棉袍带上,在赶不到人家借宿时,穿在身上抵挡夜里的风寒。 这是十块大洋,记得在水磨沟买些维族馕,路上方便吃。 另外,把这根白蜡棍子带上,一来防身用,二来可以用它挑行李。” 祥子顿感心头一热,强压下涌上来的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师父想得真周到。” 方丈双目微闭,说:“阿弥陀佛,此次出行,也是一次历练,一切随缘而为。” 祥子有些迟疑地说:“师父,送到了信,我就顺原路回来么?” 方丈和尚依然微闭着双目,声音变得洪亮而又深沉地说:“阿弥陀佛,世事皆有缘。你就听从广慧和尚的安排吧。” 祥子到了水磨沟,太阳已经红红地压在了屋顶。 路上,不时有从沟叉里出来的牛羊,鼓着吃圆的肚子,悠闲地,扬起阵阵烟雾般的蹚土。 老榆树上的麻雀,在叽叽喳喳地喧嚷着,像是谁抢占了别人的窝或是拐走了他的新娘。 一只黑狗,像是在寻找自己藏下的宝贝似的,东嗅嗅西闻闻。 后来,竟无聊地翘起一只后腿,放肆地将一束清亮的液体,喷洒到人家门口的石狮子上。 尔后,若无其事地小跑而去。 祥子要在水磨沟住一晚,补充些路上的用物。 他先来到铁匠铺,选了把合手的开刃短刀,配了牛皮刀鞘。 又在铁匠铺门前的磨刀石上,磨出了细刃。 到维族人的馕坑买了摞馕,扯块粗布包了,才去寻找住处。 此时,小镇上已经亮起了零星的油灯。 这种漫长的徒步跋涉,祥子是有过经历的。 那时,他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与此次相比,相同的是独自一人,背着吃喝,顺着望不到尽头的小路,茫然地朝前走。 而不同的是,此次,没有从前的悲伤无助和漫无目的。 相反,眼前荒芜中的零星植被,和随处可见被晒得变了颜色的石头,陪衬着远处蜿蜒起伏的山脉。 在祥子看来,简直就像一幅凄美的画。 他置身于美妙的画中,脑海里浮现着时悲时喜的回忆,步子倒觉得轻快了起来。 西边的山峰开始挂红时,祥子远远地看到了,从山坳飘出的袅袅炊烟。 这里,错开有三户人家。 离路近的一户,两间草屋,简陋的篱笆墙上,挂着几颗形态不一,花*人的葫芦,和自由蔓延的牵牛花。 篱笆门是半敞着,一只黑白花的大狗,远远地就狂吠着迎了过来。 祥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迎着狗慢慢朝前走去。 离院越近,那狗就吠得越凶。 它不断地变换着位置,像是瞅准了,要猛扑过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