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钝刀砍人骨的琴声
丽水城的秋天,会慢慢的舒服起来。今夜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暑气似乎已经消退,陆天易和青禅坐在临溪的对面,三人饮酒,观烟雨楼后院里大片大片绿色的芭蕉叶子,雨滴在上面,是轻微的噼里啪啦声。 临溪不说话,手里拈着一根琴弦,从琴弦上传出的声音,像是钝刀砍在人骨头上一样,这声音轻微,但却能刺穿任何一个卑微的经络。 没有人知道临溪的身份,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不知道她要到哪里去,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名字,只是在她第一次张口说话的时候,cao着浓重的外乡口音说她叫临溪,没有人知道她说的是临溪还是林夕,总之在之后的多年,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叫她临溪,是整个万花楼上当之无愧的花魁。 谁记得?在临溪一路走进赤焰山大地,有一种钝刀砍在人骨上的声音跟着她。走进丽水城,还是相同的声音,只是这声音越来越重。一路进常乐坊,从最开始听见楼上红男绿女的yin-声浪笑,到最后走入常乐坊深处,走上万花楼。把那琴弦,绷的很紧,所以那声音,便真的像是砍骨头一样。 那也是一个深秋,临溪走上万花楼,以后就很少下来了,只到很多年之后的一天,有人说万花楼上的临溪长大了,清新脱俗。再后来的一天,入常乐坊最深处万花楼的风流才子猛然惊觉,临溪已经赫然是整个常乐坊最动人的花魁之一了。 已经很多年,临溪手里的那根从赤焰山外面带进来的断了的琴弦,已经不再轻易示人了,直到临溪那天依窗凭栏,看见锦帽貂裘的陆天易走进烟雨楼,她很是不自觉的拿出那根琴弦,在手里,拨出一种钝刀砍在人骨上的琴声。或许整个常乐坊都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临溪手中那一截琴弦,到底有怎么样的历史,是辛酸悲凉或者抑郁苦情,总之,那种声音听来定然不是高兴。 陆天易用最霸气的手法收拾了姑苏风流,直接将这厮从后腿提起,从二楼临街的窗户丢下去,下面是整个常乐坊行人最为密集的青石板路。 扔下去之后陆天易回过头没有在理会了,于是青禅临溪她们三人不知道姑苏风流是怎么狼狈的站起来,在一群围观看热闹的人中间,指着二楼的窗口咒骂了几句,瘸着腿子回去了,走到常乐坊哪个最大的牌匾下面的时候,丫自己豢养的那些所谓的帮手爪牙,才从某个女人白花花的肚皮上下来,当猛然发现了主子被暴打完毕,直接滚回去“领赏”了,甚至比风流殿下还要先到府邸。 今夜微雨,开一扇小窗,点一盏小灯,有上好的花雕,上好的女儿红,有琴声,有歌声,更有起舞的舞姿,有两个花魁级别的女子,陪在身边,将是多么美好? 这一切都只与雨夜有关,和淅淅沥沥的秋雨芭蕉有关,没有谁会绝对的认为像是常乐坊这样的地方,一切都将于风月有关,一切都和欲望有关。 其实,这样的夜色,只是有关于才情和佳人的。 经历下午的事情,临溪的心气并不是怎么高,她似乎是有些低迷的坐在一旁,有意无意的看一眼窗外浓密的黑夜,喝一口酒。 女人喝酒的姿势是最优雅的,比那些好酒的狂徒牛饮要来的更为舒服。陆天易一向最喜欢喝酒女人的姿态,只是很少得见,这次见到,能不好好看看。 在赤焰山大地,能见到女人喝酒的估计只能在丽水城了,丽水城中的花魁女,不仅琴棋书画精通,饮酒能力更是不弱,她们所见,当真不凡。 临溪和青禅,能做丽水城不争的花魁,这点千杯不醉的本事自然是有的。反而,坐在对面看似望向夜色,实际上很不老实的把视线投在临溪的前胸的陆天易,这时候有些迷糊了。 在蝎族大洞的时候,陆天易已经在巴蒂和雷雄的教育之下,把酒量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却不料刚到丽水城,就被两个女子打败,真是有些丢大了人。巴蒂要是在这里定然要说让陆天易定然不能说他认识自己,怎么说他巴蒂在丽水城也算是个人物不是? 其实如今陆天易才知,丽水城的老爷们,都把自己当个人物呢。 陆天易和两位花魁聊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对话,从一开始无外乎的喝酒感慨,最后到唱歌跳舞,完了之后剩下了沉默。在最后,陆天易真的醉了,在最后,她们或许聊到了天地之间最厉害的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