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乞婆皇后在线阅读 - 第九十二章、病症

第九十二章、病症

    沫瑾靠在床头,撇头看着圆桌旁同样注视着自己的赵言,两人互视着,谁都没有再开口。

    沉睡了许多天,沫瑾觉得整个人都快睡懒了,浑身无力,方才将将醒来还觉好些,慢慢地,觉得自己的双膝痛得厉害,想来是风寒所致吧。

    她的手,在被褥上抓了抓,复又松开了手。

    “初心呢?”

    她终于问出心头萦绕了许久的人,只听到赵言的一声悠悠轻叹:“我实在不想告诉你实情,只是想来你若得不到答案,是不会死心吧。”

    赵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回到床畔,将初心之事又说了一遍。

    原本,初心那丫头抵死都不肯说实话,只是后来沫瑾被赐死的消息传出,初心也被赐了仗毙,沫瑾求了太后许久,太后才终于肯枉开一面,让梁家兄妹见了她一面,彼时见了梁晴,她才终于将那份心思说了出来。

    实侧,这件事说起来,她们都没错,唯一错的应该是那李旭,若非是他,初心又怎会擅自行事,闹出这么一出栽脏嫁祸之事,若非是他,又怎会发生这等让姐妹猜忌相残的事来。

    不过,憋了一肚子怒火的赵言总需寻个地方发泄的,很不幸的,梁家兄妹虽然身份不低,却还是被赵言拿来做了出气筒,这几日她日日呆在这个据说是沫瑾在相府居住时的小院里,拦着不让他们两兄妹来探视沫瑾,此时他们还不知沫瑾已然醒来。

    沫瑾听了赵言的话,突然扯了嘴角笑了笑,甚是凄凉。

    “如今,她人呢?”

    赵言木然道:“还能去哪儿,你是没去成阴曹地府,想来她这个时候,早该过了奈何桥了,梁晴这丫头哭得可惨了,说是她的丫头,毕竟是同她一起长大的,没想到一时的糊涂,不止害了你也害死了她自己。”赵言微仰头,长吁了一口气:“这就是所谓的害人终害己啊。”

    沫瑾将将醒来,到此时又觉得有些累了,听着一夕之间,陪了她许久的初心死了,而她俨然也成了一个已死之人,物是人非,心焉能不累。

    赵言亦能看得出她的疲倦,正想让她休息,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道是梁家兄妹终究还是突脱了若兰的阻拦闯进来了,连接走向房门口。

    才走到门口,便看到若兰蹭蹭蹭地跨进了门来,抬头看到赵言,便嚷嚷道:“好啊,你让我在外头喝西北风,自个儿躲在这儿看戏,我告诉你啊,我宁可回安素阁去,那蓝意不是出宫来了么,让她在这里守着便是,怎就让她回去了。”

    见着是若兰,赵言松了口气,她还想再让那两兄妹急上一会儿呢。

    “这不是见若兰姑娘你有本事,拦得住他们二人嘛,蓝意那丫头哪见过什么世面,顶不住的,这里自然还需你出马了。”

    赵言连哄带骗地安慰着若兰,只见若兰噘着嘴一副十分不乐意的模样,眼线偶尔扫过内室,看到靠坐着的沫瑾,瞪圆了双眼,她一把推开挡在前头的赵言,大步走了过去。

    “嗳,真的活过来了。”她一手指着床上的沫瑾,惊讶地回头说着,“真是奇了,明明都没气儿了,怎么还能活过来,那个什么什么王妃莫不是个神仙吧。”

    若兰说得一惊一乍的,再衬上她那夸张的表情,让沫瑾看得都忍不住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来。

    “嘘,我的姑奶奶,你说话到是轻着些。”赵言急着上前拉了她一把,就差伸手捂住她的嘴了。

    “怕什么,这里就咱们三人大活人,难不成还能让鬼听了去。”若兰拍开赵言的手,又上前了几步走到近前,弯腰凑了过去仔细的打量,沫瑾被她瞧得别扭不已。

    “若兰,我真是个活的,跟以往也没什么不同,你不必这般瞧了。”她轻声说着,因着有些泛力,气息难免弱了些。

    “唉呀。”若兰两手一拍,惊叫道。

    “我说你乍乍呼呼的是要怎样?”赵言气结,双手叉腰低声吼着。

    “你还好意思说呢,她既然醒了,还不得快些请个大夫给瞧瞧。”

    被她一提,赵言也回过神来,伸手一拍脑门,连连称是:“对对对,若兰,快,去请个大夫来。”她推着若兰往外头走,临到门口又改了主意,“不对,该叫无笙,去把无笙叫来,快些。”

    若兰虽有些不愿,却还是念念叨叨地离开了屋子。

    “你瞧我,你一醒我就光顾着高兴了,后来又只顾着同你说话,把这事儿给忘了。”赵言关上了房门,这才回到内室,一边扶着她躺下一边说话,“等会儿若兰回来了,我再让她替你熬些粥,你都好些日子未进食了。”

    沫瑾确是累了,边听着她的话,慢慢的闭上了眼,不知不觉间就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待到她再次醒来时,是因觉着腕间突然一阵凉意,恍然间睁开眼时,便看到一张陌生男子的脸,白皙之中带着一种病态,而他的指正搭于她的腕间。

    原来,是个大夫。

    “无笙,怎样?她可有大碍?”赵言站于男子身后,问着。

    原来,他便是无笙,她听过他的名字,听过他说话的声音,却还是头一次看清他的脸。没想到,他竟是个大夫。

    “你是想我说她有事儿呢,还是无恙呢?”无笙回头睨了赵言一眼,“我这才刚开始呢,你还能不能让我好好瞧了?”

    “行行行,你瞧着,你瞧着。”赵言忙说着,抬眼见她醒了,安慰地冲着她笑了笑。

    无笙诊了半天的脉,眉头微微一皱,抬眼望着她,开始问话:“可觉着有何处不适。”

    沫瑾静静地感受了一番,除却全身提不起力气来,便只有膝头和指间微微有些刺痛,手还好些,膝盖却疼得厉害,便将之与无笙一一描述。

    “怎样?”赵言见他慢条斯理的模样,心急的又忍不住追问。

    这一回,无笙到不曾再与她呛声,只是微转了身子,对着赵言道:“到也无什么大事,至少还死不了,她受了风寒,被囚之时定然发了热,又因着这么多日未曾进食,自然是浑身泛力,至于这膝盖和手指疼,等我开几幅药,且先喝了试试,若是因风寒发热引起的,自然能药到病除,若是无甚见效,怕是……”

    无笙停下话,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怕是如何?”赵言急得很,十分见不得他一个男子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

    无笙起身,于一旁的铜盆中净了手,拿干净的帕子拭着,回道:“她被囚之地定然是十分简陋,应是无暖盆,无火取暖,那几日天寒湿气重,她受了冻,湿气入体,我怕她这腿和手都是要落下病根了,若此方无效,那么日后天气阴寒或是四季轮转之时,这痛楚是免不了了。”

    “怎会这样?难道便没别的法子了?”赵言似乎比沫瑾更受打击,一脸的震惊,拉着无笙追问,而事主却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没吭上一声。

    “先喝药吧,许是我多虑了,待她喝完这些药,便痊愈了也是未定之事。”无笙伸手轻拍在赵言的肩头,确是让她冷静了下来,只是静得有压抑。

    赵言知晓无笙的医术,也知这药喝了十有**是无用了,若非是这病症已成注定之事,无笙是不会说出口的,开一张药方也不知是为了安慰她,还或是用来安慰沫瑾的。

    无笙淡淡地扫了赵言一眼,出了内室,在桌旁坐下,提步刷刷的写出了一张药方,交给了一旁的若兰,起身,回头看了赵言一眼:“我先走了,若有事再来叫我吧。”

    无笙出了屋子,若兰亦跟了出去。

    赵言闭了闭眼,看向床上的人儿,见她静静地躺着,不说话,也无悲喜,便觉心中不安,她这样子,除了睁着眼,与那几日又有何区别。

    她上前,走到床畔坐下,微微俯身望着她:“沫瑾,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的。”

    沫瑾终于移动了视线,望着她轻轻一笑,开口说话:“赵言,不要替我担心,兴许我喝了药就没事了。”

    赵言应和的点点头,心中却伤感不已。

    本就是那般清瘦的人儿,若一生再被病痛所缠,那么她日后的生活又会怎样,她真得恨,恨当初为什么没有逼着她将初心逐离身边,恨自己只是叮嘱蓝意照顾好沫瑾,而未让她留心初心。

    她明明便知晓初心此人靠不住的,却还是让这事儿发生了。

    赵言只觉懊恼不已,然也知世间并无后悔之药,已发生的事再也无法改变,唯今之计,只有想法子寻找有效的治疗方法,以减少她日后的苦痛。

    想她原还要安慰沫瑾来着,临了却还是被她安慰了,赵言不禁觉得越发的心中难受。

    “赵言,赵言。”

    两人正静默之声,突然听到若兰在外的嚷嚷声,好似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赵言正打算起身出去瞧瞧,若兰已踏进了屋子。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赵言撇头望着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将她逼得这般急,要知晓若兰平日里可是个拖拖拉拉的慢性子。

    “刚刚我同无笙出去的时候,正巧遇上了梁相,他正问无笙话呢,我看他们马上就会知道沫瑾已经醒来的事儿,那介时我还要不要拦着了?”

    若兰说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在赵言面前,她虽抱怨着应付梁家两兄妹有多么的令人不耐,实则她心里却是十分得意的。

    相爷呢,能让相爷在自己手里吃憋,那感觉真得很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