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刀客对刀客
熙州府衙院里,已是乱哄哄一团。 刺史已经吓破了胆,这几名军士都是跟随自己已久,自己从未发现这几人身怀如此武艺。眼见这形式,只怕先前惨死的几人,和自己手下这几名军士脱不了关系。莫名遭此大祸,熙州刺史直吓得两腿发软,身子发抖。 所幸苏轻侯和苏轻羽两位千金之躯,没受什么大伤。不过看苏轻侯这狼狈模样,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别说乌纱帽,只要不掉了脑袋,那就得烧高香。 身后熙州都尉心里所想的,和刺史差不了多少。不过都尉终究是军中之人,心惊胆战之下,还是上前对刺史低声说了几句。 刺史大人如梦方醒,一只手颤巍巍的举起,嘴里结结巴巴的喊道:“调,调,调疾,疾弓营,冲,冲锋营入府,捉,捉,捉拿刺客。” 都尉见得刺史这般摸样,再不客套,又是补上一声大喝:“听令,调五千守军,围住府衙,不得放任何人出去。” 院中那军士站着不动,两嘴角咧开,脸上却仍是没有丝毫表情,诡异无比。院里众人瞧得心头直发憷。 漠北双鹰一前一后,围住了这诡异军士。 红袖坐在地上本是闭目调息,又忍不住睁开眼,看向赢无疾,问道:“喂,你方才怎的发现这几名军士有异?” 赢无疾闭嘴苦笑,自己内心忧焚之下,对苏轻侯是直指其中所疑,可偏偏前有玄真,后有红袖,接连挡住了自己。 赢无疾气极之下,再无保留,太玄之力尽数流转,魂力在院内四布,心中那阴暗处也被太玄之力照亮,并且不停的放大,赢无疾之心也近乎被那股疯狂所占据。可就在这时间,赢无疾发现了院子里的异常。 魂力已经布满了这院里天地,这片天地里,赢无疾是主宰。 院子众人的呼吸,树叶的飘落,尘土的飞扬,清晰的印在了赢无疾的脑海中。 赢无疾虽是背对着苏轻侯众人,却是一览无余。 脑中仍存的那丝清明,瞬间就捕捉到了苏轻侯身后的那几名军士。 这几名军士虽是将杀意掩藏的极深,可缠绕在这几名军士身表的魂力,却是将那份浓烈的杀意传给了赢无疾。 杀意之强,有若实质。如果不是常年浸泡在血泊中的人,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杀意,杀意锋芒破锥而出,几不可掩。 这几名军士跟在苏轻侯身后,昭然之心若揭。先前青书几人惨死之状,也有了眉目,和这几人脱不了干系。疾风柔云失踪,肯定也和这些人有关。 赢无疾注意打定,转身扑向了苏轻侯,又是一脚踢飞了苏轻侯,果不其然,这几名军士有了动作。可赢无疾没料到,那杀意本是最浅的那名军士,在自己制住了二人后,杀意忽的大放,那杀势完完全全的超过了自己手中那两名军士。手中匕首直刺赢无疾心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本的蝉,变成了黄雀,原本的螳螂,变成了蝉。 虽七日寒蝉,也有鸣泣之时。 赢无疾无可躲避,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刺向了自己,天地中自己仍是主宰,能清晰的感到手握匕首的军士心中的狂热。可主宰也不是万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刺向自己心口的那柄匕首进了自己胸膛。赢无疾苦笑,算来算去,自己终究还是嫩了点。 万幸的是,那柄匕首在刺向自己时,硬生生偏了寸许。不是那军士手下留情,那军士心神也是有异。 赢无疾心中明了,院里有一股庞然之力,刹那间硬生生的推偏了那柄匕首。 自己做不到这一点,红袖也不能。 可自己不知道是谁,这股庞然之力,在出现的那一刻躲开了自己魂力的感应,硬生生隔绝了自己的天地。 赢无疾当时,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查看那方向里有什么异常。方才再看去,昆仑六子等一帮人,看不出有谁像是出手之人。 赢无疾不明白,适才听柔云所言,自己反而为何成为了目标。柔云口中的他们,又指的是谁,肯定不仅仅是眼前这几个军士。 赢无疾隐隐想到凉州苍山,又将这个可怕的念头压了下去,不能在众人前露出一丝一毫,谁知道哪个角落里,有什么眼睛在看着自己。 柔云上前后,赢无疾立即用眼神向柔云示意,问疾风现在如何,是否安全。 柔云和赢无疾待得一起久了,心有灵犀,哭着点点头。 赢无疾心下方安。 院子里,军士诡异笑着,收了短匕,从腰间摸出来一柄短刀, 短刀看起来平平,样子简单,刀身笔直,没有刀尖,像是一把寻常砍柴刀。 漠北双鹰俱是从背后抽出了弯刀,横在胸前。 漠北双鹰本是黑道里出身,在凉凤陇一带凶名已久,漠北弯刀,见之封喉。见了双鹰,便是见了阎王爷殿下的黑白无常。 奇怪的是,这二人后不知怎的突然改了性子,不再为恶,反倒行起侠仗起义来,疏散银财,救济贫苦百姓。漠北黑道里,私下里诧异莫名。不知道这二人吃错了什么药。 漠北双鹰,人如其名,两手奇长,眼如鹰眼,鼻如鹰钩。 这二人往日里不少在刀尖上打滚,对血腥气,杀气再是熟悉不过。眼前这军士,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站在二人中间,漠北双鹰只觉杀气渗骨,杀意惊心。 这军士,好像从小就是从血泊中泡大的一样。 二人清楚,带着这nongnong气息的,肯定是一名常日里走在黑暗中的杀手。 这军士只怕不是那军士,那军士只怕已经死了。 那军士的脸皮,还在这军士的脸上。 杀手,从人类文明诞生以来,就是存在的。 杀手,是人类最古老的行业之一,还有一个最古老的行业,就是青楼。 无论是杀手还是青楼,皆是为了讨生活。 你出钱,我出力,或者,出命。 院里众人,已是远远的躲了开来。宋玉再不出的一声,悄悄的缩进了人群中。缩进人群中后,还不时的左右看个不停。生怕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给自己刺个通透。 宋玉想去昆仑七子那群人那边,但是不敢,那边坐着赢无疾。 漠北双鹰丝毫不敢大意,刀口上混的久了的人,知道若是一时大意,不知道那一次,换来的就是死亡。 今日尤其是。 漠北双鹰,弯刀做守势。面对这军士,首先是困,困兽更需要小心异常。 那军士嘴角咧开的更大,一柄砍刀斜拖向地,朝着面前的漠北之鹰咧了咧嘴,反手一刀,劈向了身后。 刀法不奇,刀势不凶,只是一个字,快。 简单事,用最简单的方法。杀手们,一直遵循着这个真理。 军士身前一鹰叫黑鹞,身后一鹰叫白隼。 白隼横刀前推,两刀相撞,撞出一串串火花。 军士刀不用老,下一刀,劈向身前黑鹞。还是那个字,快。 黑鹞眼见军士扑向自己兄弟,一刀本是朝着军士直刺,谁料这军士倏忽间直了身子又劈向自己,身法之快,犹如鬼魅。黑鹞弯刀不再刺,也是横刀向上迎去,仓啷啷又是一串火花。 军士在院里方寸之地,左一刀右一刀,眨眼间劈出了数十刀。 漠北双鹰沉着以对。 刀客对刀客,双鹰遇劲敌。 这少年身法之快,令人惊奇。尤其在夜色里,更是如鱼得水。几人战的片刻,院里众人已是看不清少年身影,只是看着夜色中银色刀影,和刀身不断撞击下四溅的火花。仓啷之声,不绝于耳。 眼前三刀客之战,看的院里众人心惊rou跳。前后三战,最是此战看的炫目。 赢无疾和玄真是对冲之下气势庞然,和红袖却先是莫名其妙后又变故横生。漠北双鹰和军士,却是眼花缭乱之下看的胆颤。洛水凤栖院里前来的江湖英豪,都是在微微冷意中思讨着自己在这军士手下能走过几招。 只怕走不过十招,便脑袋和身体分了家。 众人看着,围着的圈子又扩大了几分,离这三个刀客再远一点。 熙州都尉,站在台上,看的片刻,便吩咐军士,再多点一些火把,多多益善,将院里照亮了。 军士手中的刀色,在院子里已连成了一片。刀锋挥过,拖出一道长长刀影。军士手中砍刀斜劈横斩,一刀快过一刀,刀势越舞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