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生计划
那个亭子距离田贺良办公室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足够在关窗关门的情况下让他公司里的同事听不见他们接下来的说话内容,又能看到那边的情况。亭子也挺好看的,红柱黛瓦,飞檐翘角,在一片冰天雪地里面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这种风味也仅限于远远的观赏就好了,而不是置身其中。 凉亭之所以带着一个“凉”字,可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这四面通风的格局放在夏天或许是一个消暑乘凉的好地方,到了冬天那就是寒风扑面,一直吹到人的骨头缝儿里似的。杜鹃本来就怕冷,但是偏偏田贺良就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她也没有办法,只好悄悄的把外套的拉链一直拉到顶,尽量缩这点脖子。 三个人来到亭子站定下来,杜鹃觉得背后的冷风一直不停的吹,原本被衣服层层包裹住的体温好像很快就要跟着这冷风散去了似的。好在这样的处境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她就感觉到背后的风骤然减小了,偏过头去,正好看到唐弘业移动了一下位置,站到了自己的身后,把打从后面吹过来的风挡了个严严实实。 “好了,现在你不用担心被单位里的同事什么的听见你的私事,可以跟我们说一说你跟祝俊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吧?”唐弘业也知道田贺良非要出来到外面谈的顾虑是什么,只是外面实在是有点冷,他都觉得凉飕飕的,更别说怕冷的杜鹃了,所以他也希望直奔主题,速战速决,不要拖拖拉拉。 毕竟他们找田贺良了解这些是的目的也无非是判断一下祝俊浩突然之间的不知所踪到底是个人原因的可能性居多,还是因为家里面的那具男尸的可能性居多。而田贺良和祝俊浩的矛盾到底根源是什么,有多大的仇恨,这也决定了他们是否有理由怀疑田贺良与他们手头的案子有着某种间接的关联。 “我确实是挺没脸在公司里头说这种事儿的,让他们听见了,以后我都抬不起头来做人。”田贺良愁眉苦脸的对他们说,“我敢对天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绝对不胡说八道,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好不好?我现在真的很无助!” “你说吧,我们听着。”这种事当然谁也不会给田贺良打包票,所以杜鹃就干脆轻描淡写的绕开这一点,让田贺良开口说说清楚。 “是这么回事儿,其实我跟祝俊浩最开始的时候是不认识的,后来就因为总在一个彩票投注站买彩票,聊着聊着就认识了,交情不好不坏,至少我个人觉得还算是过得去的,所以我也是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个人竟然这样!”田贺良说起他和祝俊浩之间的矛盾就显得略微有些激动,“之前我每一期彩票都一定会买的,而且买什么号码,那也都是我之前经过很仔细的推敲和分析,然后才做的决定,所以这都是非常认真非常谨慎的事情!结果上一期彩票开奖前,我公司这边忽然事情特别多特别忙,每天都加班特别晚,实在是走不开,再耽误就要错过那一期的开讲了,我就求祝俊浩帮我买几张指定号码的彩票。” “你跟他不是交情不好不坏么?那为什么不找别人帮忙,偏偏找他?” “我也不是偏偏就要找他,也是赶巧就遇上他了。那天晚上我下班回家,本来想赶紧去买,结果也是该着了,那天彩票站关门比平时还早一点,我去的时候黑着灯,门也锁了,结果没走多远我就遇到了祝俊浩,他跟别人出去吃饭才回来,跟我打招呼,我就正好想到彩票的事儿,就直接跟他说,让他帮忙,我还特意仔仔细细的把我要买的号码都抄在纸上交给他,怕他记不住再搞错了,本来我还挺感谢他的,哪曾想这孙子一看中奖了就卷了我的彩票不认账了!” 田贺良脸上的表情特别痛苦和难过,就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当时买完了之后,我跟他说,你住哪里,我下了班过去取,他不告诉我,跟我说家里还有女朋友,女朋友不喜欢他买彩票,要是我过去找他取,他女朋友回头就得跟他闹矛盾,所以等回头什么时候能见面什么时候再给我。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因为我觉得大部分人还都是好的,对吧!这回我还真是看错人,瞎了眼!我这边工作忙,一打岔就开奖日就过去了,开奖那天我还特意查过,我确定我中奖了,奖金是小十万,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特别高兴,给祝俊浩打电话,让他约个时间我找他拿彩票,这时候他就翻脸了,问我什么彩票,说他从头到尾就没答应过帮我买彩票的事儿。” “你当时求他帮忙的时候,没有旁人在场是么?”杜鹃问。 田贺良点点头:“我最后悔的就是这事儿,确实是我自己也有欠考虑的地方,当时就我们俩,周围路上人都不多,也没个见证。买彩票光是中了奖兑奖的时候要实名,买的时候又没有实名这一说,那彩票还是祝俊浩亲手买的,我说都说不清,但是我发誓我一句也没撒谎,真的是他偷了我的彩票,抢了我的奖金!我做梦都想着中大奖,得点钱,没想到终于实现了,结果遇到这么个混蛋!” 说着,他竟然抑制不住自己内心里面的难过,失声痛哭起来。 杜鹃和唐弘业都有些错愕,田贺良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心思细腻、感情丰富型的男人,相反,他的外表看起来颇有些粗线条,这样的一个人,说着说着话忽然就哭起来,还哭得特别伤心,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让人看着实在是很别扭。 杜鹃看他哭成这么狼狈的模样,鼻涕流了出来自己都还没有察觉,赶紧拿了面巾纸给唐弘业,让他帮忙递过去,唐弘业把面巾纸塞到田贺良的手里,田贺良也没有顾忌那么多,接过纸巾响亮的擤了擤鼻涕,又抽抽搭搭了一会儿,才总算是稍微平静下来那么一点,至少眼泪算是止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