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冬夜Ⅴ

    黑沉沉的夜空蕴藏着狂舞的雷蛇，瓢泼大雨打在身上湿了衣服，凉意席卷让克洛斯特不禁打了个冷颤。

    在他眼前，食腐的秃鹫盘旋在荒芜的大地之上，鲜血混合着雨水，在沟壑密布的地面流淌。

    克洛斯特感到脑海一阵刺痛，眼前的一切分明陌生，就算找遍记忆也无法找到，但却没由来的有些熟悉。

    记忆之中，那片荒芜的大地，鲜血和雨水的尽头，似乎有些什么。

    他抬起头，目光扫向远处脑海中记忆着的地方。

    “不——”

    心脏仿佛被利刃刺穿，克洛斯特止不住的痛苦哀嚎，不知觉间脸上一阵温热，泪水无法控制的夺眶而出。

    明明……明明眼前的一切自己没有任何的记忆，但为什么会那样真实，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样痛？那种被剥夺了一切的恨意与绝望尽头的决然从心底涌出，好像阔别已久的老友，让人熟悉却又厌恶。

    “这就是现实。”

    突兀间虚空之中响起声音，不断的于耳边回荡着。

    “你抛弃的一切，如今又回来了。”

    雨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那种红到极致而转为黒沉的液体，从地面上汇聚起来，像是有了生命那样蠕动着，最终出现了一张扭曲的脸。

    它面目狰狞，血泪横流。

    “你渴望复仇，却懦弱的选择了逃避。你追求力量，却卑劣的忘记了初衷。”

    那声音像是魔鬼的低语，时而温文婉转时而放声咆哮，它如罂粟一样让人沉溺但却又异常致命，叫人难以抗拒。克洛斯特恐惧着那魔鬼的声音，可却又想听他道出一切，那些被隐藏的记忆，连自己也忘却的过去。

    “你该向那些魔术师们复仇，他们为了自己的欲望，杀光了你所爱的所有人。”

    脑中的迷雾在一瞬间如同被手拨散，陌生画面像是电影一样在脑海上映，潜藏在最深处的梦魇再次回归。

    “我想起来了……”

    克洛斯特抬起头，他的眼神变了，变得愤怒而又嗜血。清澈的泪水仍挂在脸上，他抬手抹去。

    “我的愿望是——”

    虚空中，有人替他做出了未完的应答。

    “复仇！”

    “我所需要的是——”

    那声音再次回答。

    “用以复仇的力量。”

    那一刻，世界破碎化为齑粉，点点星光从黑暗空洞的四周散落。克洛斯特伸出手，记忆的碎片落在手上，变成了一个虚缈的身影。

    “萝拉……”克洛斯特轻声呢喃。

    他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的老房子里，蔷薇在花园里盛开，温煦的阳光撒满整洁的室内。那个喜欢安静看书的女孩坐在台阶上，迎向自己的目光微微一笑然后看着自己。

    曾经他有过那么美好的回忆，虽然父母早逝，可至少还有萝拉这个meimei陪着自己。举目无亲的生活虽然很艰苦，但不论多么艰苦，克洛斯特只要见到她的微笑，便会觉得一切都好了起来。

    然而现实却是残忍的。

    与萝拉相依为命的日子并不长久，克洛斯特还没来得及为她过上第十二个生日，一切便都支离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