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神道入侵
西梁国,位于东土西部,乃是一个内陆国度,因着历代国主多为女子,在凡间时常被戏称为西梁女国。 罗尹为寻找云霄宗元婴修士齐休的踪迹,自东土神州东部而来,花费月余时间终于来打此处。 根据此前的消息,齐休便是在这西梁女国失踪的。因此他踏入国境不久便向着下方飞去,准备开始调查寻访。 飞行之中,他发觉了不远处有些一座小城,人来人往颇为热闹。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便落在了距离小城不远的一片树林之中,然后徒步向着小城慢慢走去。 这座树林与小城之间乃是一片广阔的农田,不少农人正在田间劳作,好似一副优美的田园画作。 罗尹随即漫步在田间地垄之上,边行边欣赏着这幅画卷。 远处,一名面色黝黑两鬓扎着两个小辫的农夫直起身来,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然后抬起头来望了望天色。 此时已然日近正午时分,只见他突然将手中的锄头丢在了地上,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件人像来,走到了田垄之上小心的将它摆放好,然后便跪倒在了田垄之上,整个人匍匐着向着那尊小小的人像叩拜了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无量元祖,天地之始,万物之祖,宇宙之初!” 每念一句便直起身来再次叩拜下去,面色虔诚无比,好似面对的不是一座人像,而是面对着祖宗神仙一般。如此循环反复不知多少次,每一次叩拜都极尽虔诚。 而就在此人祭拜那座神像之时,周边田地之中的其他农夫则一个个的冷眼望着他,好似在看着一个怪物一般。只是虽然如此但却无一人说话,也无一人来打扰。 时间转眼过去了一刻多钟,此人的祭拜还未结束,一旁的农夫之中终于有一人个年轻人忍不住向着他走了过来。 “哥,差不多可以了,已经祭拜了很久了,别耽搁了田里的活计。” 那黝黑的男子听到这话顿时抬起头来,冷冷的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没见到我正在祭拜元祖么,若是耽搁了祭拜,元祖怪罪下来你担得起吗?” 那年轻人有些气道:“在过几日就是播种的时候了,若是我们还不能将田地翻好,就会误了天时,到时候收成不好全家都得饿肚子。” 黝黑男子怒道:“胡说,我供奉元祖就是为了一家人能有更好的生活,不再忍饥挨饿。只要供奉虔诚,元祖一定会保佑我们的,到时候良田美女,珠玉绫罗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算死后也能到神界享福,从此不受轮回之苦。” 那年轻男子听了这话,嘲讽的说道:“还良田美女,家里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这次的种子都是问刘老爷家借的,若是浪费了明年拿什么还回去,到时候全家都得饿死!” 黝黑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都会有的,只要信奉元祖就可以了,我们现在受得苦,都是元祖对我们的考验!” 年轻男子看着他这幅执迷不悟的样子,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又想起了如今家中窘迫的处境,一时间怒火攻心,抬起脚来一下子就把那尊神像踢飞了出去,大骂道:“什么元祖,不过是个邪神罢了,就靠着威逼利诱来让你们都信奉他,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黝黑男子见神像居然被踢飞了,脸色顿时一变,一个飞扑就飞到了田地里,双手紧紧握着那座神像,然后小心的用衣袖将神像上的泥土擦拭干净,拼命磕头道:“元祖恕罪,元祖恕罪。” 那年轻男子几步走了上去拼命想要将那黝黑男子拉起来,“哥,你清醒一点,那元祖就是个邪神,我们不要在被他迷惑了!” 黝黑男子随即抬起头来,一双目光恶狠狠的盯着自家兄弟,看的那年轻男子心中一阵害怕。 望着自家兄长那可怕的眼神,那年轻男子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再次劝说道:“哥,别再执迷不悟了,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别在信那个什么元祖邪神了行不?” “邪神?什么邪神!元祖乃是真神,乃是天地万物的创造者,我们都是他的子民。你若是再邪神邪神的,小心给家里带来灾祸!”黝黑男子语气冰冷的叫道。 “他就是个邪神,邪神,蛊惑人心的邪神!!!”年轻男子看他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已经气得有些失去理智了,顿时大吼了起来,想要以此叫醒自家的兄长。 “你,渎神,你竟敢渎神!渎神者都得死!”黝黑男子充满疯狂的大吼了一声。 随即,他弯下腰捡起了一旁的锄头来,抬起来然后重重的砸了下来,一锄头就打在了自家兄弟的脑袋上。 一瞬间,年轻男子头颅爆裂,红的白的撒了一地,然后就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声息。 “渎神者,都该死!”黝黑男子还不解气,抬起锄头继续向着自家兄弟的头颅打了下去,一锄头一锄头,好似就在挖地一般,不一会那年轻男子的头颅便成了一堆烂泥。 而此处的变故也引来了周边农人的注意,一个个震惊无比的望着那疯狂的黝黑男子。 “杀人啦,杀人啦,张老大把他兄弟打死了!”一声惊呼响彻周边。 听到这声杀人了,无数农人向着这边涌了过来,一个个手中都握着锄头或是叉子,很快便将张老大给围了起来。 “张老大,你竟然杀了你兄弟,你是不是疯了!”有人望着一身煞气的张老大叫喊道。 “他渎神,竟敢污蔑元祖是邪神,他该死!”张老大一张脸扭曲的已不成样子,看起来极为可怖。 “他是你兄弟,就因为说了元祖一句坏话你就把他杀了,你怎么跟你爹娘交代,你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旁边有人大怒道。 “他渎神,他就该死!若是我不杀了他,元祖一旦怪罪下来,我们全家都得死!为了保住全家性命,我只能杀了他!”张老大疯狂的大叫道。 “疯了,疯了,他已经疯了!”有人叫道。 “是啊,他已经彻底疯了,大家别跟他废话了,把他拿下送官!”另外有农人叫道。 听了这话,一群农夫顿时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张老大按倒在了地上,并找来了绳子将其绑了个结结实实。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张老大不停的挣扎着吼叫着,“我没罪,我没罪,渎神者都该死!” “杀人偿命,将他送官法办!”一群人谁也不搭理张老大的叫喊,抬起不停挣扎的他便向着县城方向走去。 人群中,一个两鬓也同样扎着小辫子的男子遛出了人群,向着县城方向跑去。 县城西边,有着一座占地颇大的寺庙,上书元祖庙三个大字,进出行人络绎不绝。 寺庙之内一座大殿之中,此时聚集着数百人之众,这些人每个都在两鬓上扎着两个小辫,端坐在地上,认真的听着前方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讲话。 “……这一世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你是健康还是疾病,无论你是长寿还是短命,都是元祖给你们的考验。只要虔诚参拜信奉元祖,便可摆脱坠入无间地狱的可怕命运。可在死后进入神界,永生不灭,佳人美女在怀,玉盘珍馐在口,金银珠玉在手,得享无边极乐!” “若是你不信元祖,那死后必将坠入无间地狱,日日遭受一百零八种酷刑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并且永生永世在地狱中沉沦,永远没有解脱的一日!”此人脸色极为可怕的讲道。 “元祖乃天地之始,万物之主,宇宙之初,如今天地间的一切,包括我们在内的亿万生灵,均是元祖于亿万年之前创造的。我们信奉元祖,便是信奉我们的创造者,因此我们就是天地间最高贵的子民。”那黑衣男子充满激情的讲述着。 “这天地间的一切,田地、美女、珠玉、美食,都是元祖赐予我们这些信徒的。但现在,这些东西都被那些异教徒和不信教者占据着。他们侵占着本属于我们的东西,无耻的占有着元祖赐予我们这些信徒的东西!” 黑衣男子说到这里,大声呼喊道:“对于那些异教徒和不信教者,我们该怎么办?!” “杀了他们!”在场数百人顿时群情激奋,脸上充满着仇恨和愤怒,一个个都大声呼喊道。 “对,杀了他们,杀光他们,将本属于我们的一切都夺回来!这方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元祖赐予他的信徒和子民的,只有我们这些高贵的元祖信徒才有资格拥有!那些异教徒和不信教者,都是最卑贱的贱民,他们不配也不应该拥有现在的一切!只有我们才是这方天地的主人,只有我们才有资格拥有这一切!” 说到这里,黑衣男子振臂一呼,大声叫道:“杀光异教徒,杀光不信教者,将本属于我们的一切都夺回来!” “杀光异教徒!” “杀光不信教者!” “将属于我们的一切都夺回来!” 数百人齐声大叫,喊声震天。 这一句句杀声,这一句句叫喊之声传出了寺庙,传到了周边的院落,也传到了街道之上的行人耳中。 周边的居民们探出头来偷偷看了一眼元祖庙,然后重重的就将门窗关了起来。而路过此处的行人,也纷纷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而就在这时,一个扎着小辫的男子跑到了元祖庙前,毫不犹豫的便快步走了进去,来到了那座大殿门口。 “不好了,不好了,有教友被抓了!”此人一踏进大殿,便大声叫喊了起来。 “怎么回事,谁被抓了?”那黑衣男子见有人竟敢在自己传道的时候打扰,一张脸顿时给了下来,对着来人冷冷的说道。 “启禀周祭师,张老大被人抓了,正在送交官府的路上。”那人见周祭师脸色不太好,心底顿时一颤,然后又补了一句道,“张老大是元祖的信徒。” “哼,什么人竟敢抓我元教的信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那周祭师怒道。 “是张家村的一群农夫干的,他们把张老大五花大绑,说是要送官法办。”那人回答道。 “法办?那张老大是犯了什么事了?”周祭师问道。 “张老大的兄弟出言不逊,冒犯元祖,竟然污蔑元祖是邪神。张老大一时气愤不过,就一锄头把他兄弟脑袋给打爆了。因此就被张家村那群农夫抓住了,说是要杀人偿命!”那人继续解释道。 “杀得好,杀得好,竟敢对元祖出言不逊,简直罪该万死!”周祭师听闻竟然有人敢说元祖是邪神,顿时一张脸气的快要冒烟了。 “杀得好,真是杀得好,渎神者就该死!”在场数百人也随即大声叫道。 周祭师随即说道:“那张老大能够大义灭亲,实在是元祖的忠实信徒,这样的信徒岂能因为杀死一个渎神者而受罚,我们必须将他给救出来!” 在场众人也赞同的大喊道:“必须将他给救出来!” 周祭师对着来报信的那人问道:“那张老大现在在何处?” 那报信者回道:“正被一群农夫押往县城,现在想必已经到县衙了。” 周祭师随即振臂一呼大喊道:“领兵器,随我去县衙,将元祖的忠实信徒救出来!”说完,他一马当先便向着门外走去。 “把人救出来!”而大殿之中数百人也群情激奋,一个个的跟随着周祭师去往寺庙后院领取刀枪棍棒各类兵器,然后浩浩荡荡向着县衙方向杀去。 这座县城本就不大,不多时一群人便杀到了县衙门口。 此时县衙门口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一见这群人杀气腾腾的过来了,连忙向着另外一边退去。 “你们要做什么,这里是县衙,还不快快退下!”守门的两个衙役大声呵斥道。 周祭师一群人哪里管两个小小衙役的呵斥,几刀下去两个衙役顿时身首异处,一群人随即杀进了县衙之中。 县衙正堂之内,县令高坐,张老大则跪倒在地上,身旁就是锁拿他见官的几个农夫。 县令才刚刚问明白案情,只见一个衙役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大声叫道:“县尊大人,元祖庙那群人杀进来了,还杀了我们两个兄弟!” 这县令一听,顿时脸色一白,猛的便站起身来,大叫道:“快快快,快去拦住他们!” 只可惜,话音未落,周祭师一群人便已经杀了进来,一柄长刀闪着寒光架到了县令老爷的脖子之上。 “你们想要做什么,想要造反么?”县令强做镇定的说道。 “造反?我们都是良民,怎么可能造反。”周祭师笑呵呵的站了出来。 “不是造反,你们为何强闯县衙,还拿刀对着本县?”县令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明晃晃的长刀。 “听闻有一个元祖信徒被拿到了县衙,我等是来请县尊大人放人的。”周祭师笑道。 “元祖信徒?你说的莫不就是此人?”县令伸出手来一指跪在堂下的张老大。 周祭师望了一眼张老大的两鬓的小辫子,明白就是自己要救的人,点头道:“正是,我们要带走的就是此人!” 县令一咬牙,道:“他乃是杀人凶犯,岂能让你们就这么带走!” 周祭师冷笑一声问道:“你说他杀了人,那就说说他到底杀了什么人?” 县令深呼吸口气道:“此人当众杀死了自己的亲兄弟,人证物证俱在,按照我西梁国律法,理应处以极刑!” 周祭师目光一冷,说道:“你可知道他杀得是什么人,又因何杀人?” 县令摇了摇头道:“还未来得及问明白,但杀人之事千真万确,有十数人可以作证,他自己也承认杀了自家兄弟。无论他有什么理由,仅凭这个,就足以定他的罪。” 周祭师不屑的笑道:“哼,他那兄弟竟敢出言不逊,污蔑元祖是邪神。亵渎神灵者,其罪当诛。” 县令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与恐惧道:“我西梁国并无亵渎神灵该杀的律法,因此即便这张老大的兄弟亵渎神灵也不该死。这张老大只因这个原因便动手杀人,理应按杀人罪论处!” 周祭师冷笑一声,道:“这张老大乃是我元教信徒,他无论犯什么罪,都只能由我元教按照教规惩处,官府无权干预,也无权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