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情枉
“嫣儿说‘离开’是何意?她欲离开谁?”赵忠猛然一惊。 又听得赵嫣说甚么“入宫”,突然自己脸上一红,似恍然大悟,“啊,meimei是在说我,我们兄妹俩离乡背井,自是‘离开’家中,而‘入宫’是说我原准备进宫做内侍之事……”赵忠已在曹府呆了将近一年,他初时不知当宦官需净身,以后便娶不了妻室,先前逢人便说欲入宫为宦,现下想来当真是羞愧难当。 隐约又听赵嫣说甚么“知恩图报”,甚么“缘分”,“缘分?莫不是嫣儿这丫头有了意中人了?难怪不让我听见,只告诉爹娘,这妮子面皮薄,哈哈……” “可我这未来妹婿却是何人?”赵忠又陷入思索,“啊呦!”片刻后赵忠猛拍一下脑袋,心道,“我可真笨,不是曹嵩小少爷还有何人,他俩每日一同读书、玩耍,妹子也不经常出府门,自是见不到生人。而且看曹大人对我家嫣儿真是小姐般的待遇,若不是将来要将妹子嫁给少爷怎会如此!她说‘报恩’,自是报曹家的恩。虽说妹子比小少爷长了三四岁,可俗语道,‘女大三,抱金砖’,妹子这般温柔贤惠,定会把小少爷照顾好!”赵忠想来连连点头。 赵忠自觉在曹府中呆了这许多时候,所见所识已不是当年那个乡间傻小子能比,自以为猜中了妹子心事,又猜中老爷安排,心中暗暗得意,哪知事实竟与自己所想天差地别。 这时赵嫣已不说一言,只自哭泣,赵忠悄悄走近赵嫣身旁,一手扶在赵嫣肩膀,让妹子别再跪着了,赵嫣一惊,脸一红,“哥,你何时过来的!” “哥哥刚过来,看你哭得伤心,莫哭坏了身子……”赵忠自不能让妹子知道自己已在一旁听到了她的只言片语,只说刚刚过来。 赵嫣想到再过十多日,便见不到哥哥了,心中难过,转身扑倒在哥哥怀中大恸,赵忠一边轻拍妹子背脊,一边安慰道,“meimei,莫要伤心,有什么难事说与哥哥,咱兄妹俩自小无话不说,只是这一年哥哥总要帮曹福伯伯办事,咱兄妹俩倒生疏了……”这句也是有感而发。 “哥,我……”赵嫣听到赵忠如此说,亦是想起儿时兄妹俩的情义,便想据实相告,将自己之事告予哥哥,可忽然猛地摇头,心道“不,不,万万不能跟哥哥说,若是告诉了哥哥志哥哥便有危险……”满腔抑郁却无人能供倾吐,只能伏在赵忠身前哭泣。 “妹子!咱这般样貌,即是嫁给皇帝也配得上,你是担心咱家配不上人家,这才伤心吧……”赵忠只以为妹子嫌自己家贫,配不上曹家少爷,这才哭泣,便安慰道。 “什么!哥哥怎会知道这事!莫不是哥哥将我刚才说与爹娘的话听了去?可我也未提到皇帝,他怎会……”赵嫣大吃一惊,吓得连哭泣也止住了,口齿竟不由有些颤抖。 “妹子,你莫要担心,小少爷怎会不喜欢你?有件事你却不知,有一日你出门回的晚了,小少爷总找我问‘嫣jiejie呢?嫣jiejie去哪了?’。他这般依恋你,想来定对你情意深重。”赵忠本不想明言,可他自以为猜中meimei心事,心中得意之余总想向人炫耀,便忍不住说出。 “小少爷?”赵嫣心自一愣,一会儿才明白哥哥所说是曹嵩,知道哥哥会错了意,先前惊慌便烟消云散,不觉还有些好笑,悲伤之情也转的淡了,头脑中却浮现出那张弟弟般稚嫩的面庞,只这几日所遇之事太多,又皆是大事,便将这小家伙给忘了。 这时回想起这小家伙与自己临别时那般不舍,让自己等他回来,当时只觉奇怪。此时经哥哥提及,不禁心中一动,难道这小家伙竟对我生出了情意?她从前不懂男女之情,一心只将曹嵩看作弟弟般疼爱,近来她与刘志柔情蜜意,便对此事豁然开朗,不觉脸上已现羞红。 赵忠看到妹子止了哭泣,此时又脸色绯红,只道自己是猜中了,又絮絮开导起赵嫣来,两人祭拜完毕就乘马车回曹府了,赵嫣心事重重,对赵忠这一路所言竟多数没听进耳中…… 转眼又过了两日,自打赵嫣和哥哥祭拜父母回到曹府,每日便将自己关在屋中,只穿针引线,织衣做鞋。她只想再过得几日便要离开这曹福,无以报答曹府上下半年来对自己的恩情,只能做些衣鞋聊表心意。每日只盼着能多做些出来,竟做了春衣,又要做秋衣,还有做给赵忠的,做衣时想起分离之时,悲伤难抑,泪水早已片片洒落在布帛之上。 突然只见大长秋府府门大开,走进一个少年和老者,正是曹嵩和曹福,曹嵩一进府门,便径奔赵嫣屋中,在门前叩了几下门,稚嫩的声音却已传入屋中,“嫣jiejie,你在屋中吗?嵩儿这几日好想你,我还给你带了谯郡出名的熏rou,你快出门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