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除夕。 家家户户都洋溢着过春节特有的喜庆。 就连太阳光照在地上折射出的光影在刚下车的人眼里都是喜庆的。 凌茵的手握紧了行李箱杆,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这么多年过去了,父母肯定早就原谅了她。 忽然一个人影蹿到她的面前,脏兮兮的面孔打量着她,发出嗤嗤的笑声:“祸害精凌茵回来了!祸害精凌茵回来了!” 他围在她旁边又蹦又跳。 这是附近出了名的傻子,以前还没有这么傻,现在倒是傻得厉害。 凌茵从他身边绕过去,不远处就是她曾经熟悉的家门。 她抬起手,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傻子不停地念叨声中敲了门。 “吱——”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门内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问:“你找谁?” 凌茵愣了愣,给她开门的不是她熟悉的父母或者家人,这让她的心头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 良久,她强颜欢笑道:“阿姨,我是凌远辉的女儿,你是来我家做客的吗?” 听到这话,妇女立即冷下脸,“你父母都让你给祸害死了,你还有脸回来?” “我父母被我祸害死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茵心里咯噔一下,就怕是她想的那样。 “别装蒜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妇女迫不及待关上门,铁门发出一声巨响,仿佛她就是瘟疫,令人避之不及。 凌茵缓缓沉下心来,她猛地转身,想要找个人问清楚。 一转身,她就看到了许多张以前所熟悉的面孔。 他们的脸上没有了以前面对她时的和蔼,完全是冷着一张脸。 凌茵红着眼,拉着离她最近的那个人的手,咬牙切齿:“刘姨你告诉我,我爸爸mama是真的死了吗?他们葬在了哪里?” 被称作刘姨的女人扯掉她的手,“死了,就葬在留名山上。” …… 凌茵漫山遍野的寻找墓碑,终于在东边找到了两座带有她父母名字墓碑。 心里那根支撑她多年的柱子在看见这两块墓碑时,轰然倒塌。 她重重朝着墓碑跪下去,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一直忍着没落下的泪水在低头的一刻缓缓滴落。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 头顶的阳光好似被乌云遮住,凌茵看不到一丝光亮,整片天都是黑的,这个世界留给她的只剩下黑暗。 沉重的心情压抑着她,使她在沉痛中昏睡过去。 等凌茵被人找到时,已经是傍晚了。 “还好这孩子没有自寻短见。”老人低低叹了口气。 凌茵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对着不远处的老人喃喃道:“卢奶奶。” 老人眯着眼睛看了过来,“醒了啊?醒了我们就去吃年夜饭。” 年夜饭三个字刺激着凌茵的泪腺,她吸了吸鼻子,说:“你们吃吧,我想继续睡。” 卢奶奶沉默了一会儿,“睡吧。” 等老人离开了,凌茵才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涩。 十年前,父亲因为没钱治病,只好让她嫁给卢奶奶的孙子——翟乾,用给她的聘礼治病,当时她不想嫁,认为父亲可以向亲戚借钱治病,于是,她在闺蜜的支持下,在结婚前一晚逃婚了。 凌茵摇摇头,迫使自己不要再想,只会越想越伤心,毕竟,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哭,也不能解决什么。 她在床头看到了白天被她遗留在路边的行李箱,从里边找出了一盒安眠药。 往常压力大,觉得无法面对父母的时候,她都会选择来上几粒。 吃了安眠药后,凌茵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一到凌晨,鞭炮声开始响彻不绝。 隔壁家的邻居拿着鞭炮挂在了翟家旁边的树上,把鞭炮点燃。 他们放了鞭炮,也没有再理会它,搓了搓冷得发抖的手回了家吹暖气。 这夜风大,鞭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冒起火来,延烧到了翟家。 半夜,卢奶奶夫妇被浓烈的烟味呛醒,爬起床一看,楼下火光冲天,老太太一瞪眼,哆嗦着嗓子:“坏了,小茵还在底下……” 等消防队来到,翟家的院子和一楼早已被烧得一片狼藉。 而凌茵,也已经被烧成了一具焦尸。 …… 阳光正好,被树叶遮挡住的细碎阳光洒在凌茵稚嫩的面孔上。 凌茵的眼皮皱了皱,突然毫无防备地睁开眼。 当看清楚所躺的地方时,她面色发白,全身不自觉地发着抖。 “你个倔强的孩子,说了多少遍了不要爬树不要爬树,你就是不听!”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音由远及近,声音带着不可忽视的怒意。 凌茵怔怔地看着树底下的女人,眼泪猝不及防地打湿了脸,她挣扎着爬起来,平衡感没掌控好,险些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