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兖州问题
自从灵帝中平三年后,全国性的黄巾起义已经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各个州郡中此起彼伏的打着黄巾旗号的小规模的民变。其中也不乏声势浩大者,如黑山军、白波军。这些连续不断的农民起义不停在消耗着大汉帝国的元气。 刘焉的一个主意,使得汉灵帝将权利下放,各个州郡长官开始独立面对辖境内的农民起义,自负盈亏。这样虽然使朝廷摆脱了对于农民起义疲于奔命的困扰,但也为帝国埋下了分裂的种子。 一时间大汉帝国在地方林林总总成立了许多分公司。他们与朝廷总公司的关系极为微妙,而灵帝死后朝廷内部的政治动乱使得这些分公司的负责人逐渐开始谋取更大的权利,意图摆脱总公司的控制,甚至是对总公司取而代之。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和朝廷这个总公司扯上关系,尤其是需要总公司输血的时候。 光熹三年五月,因为严重的土地兼并、自然灾害以及贪官酷吏的残暴统治,被逼上绝路的青、兖、豫三州的农民开始了铤而走险。小规模的民变时有发生,随之酝酿的是一场更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原本历史上这场起义始发于青州,仍以黄巾军为旗号,史称青州黄巾大起义。 虽然起义始于青州,可其他各州均开始有了这方面的预兆,民怨沸腾,小规模的民变不断。 没有了原本历史上山东诸侯讨董事件,刘岱、桥瑁等兖州的刺史州牧都把关注重心放在了自己的地盘上。兖州的民情汹汹,这些人自然都敏感的有所察觉。 民变暴乱非同小可,弄不好就会动摇自己的权利统治根基。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桥瑁、济北相鲍信、山阳太守袁遗、陈留太守张邈一干兖州头脑人物都紧张的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刘岱是兖州刺史,又是汉室宗亲,众人皆以他为首,自然由他来先讲话: “如今兖、青、豫暴民四起,接连不断,隐然已有大乱要生。今日请诸位来,就是要群策群力,想一个办法防患于未然。” 此次会议虽然由刘岱主持,可是发起人却是东郡太守桥瑁。其人急公好义,忠于朝廷,在刘岱话音刚落下,立刻就接着说道:“兖州羸弱,独木难支,我等应速上表朝廷,派兵协助。” 刘岱虽为汉室宗亲,可对朝廷的忠心程度还没有桥瑁强烈。心里害怕朝廷派兵入兖,会对他统治兖州构成威胁,便沉默不语,对于桥瑁的主意不置可否。 其他人也同样默言,各怀心思。 山阳太守袁遗一见众人如此,便趁机说道:“先帝曾下诏命我等自行除贼,如今又何必再求朝廷。我有一计,可解兖州危机。” 刘岱问:“何计?” 袁遗答道:“渤海太守袁绍,文武双全,英雄不凡。虎踞冀州兵多将广,何不求助于他,派兵协助我等。” 还未等刘岱表态,桥瑁却反对的说道:“朝廷乃天下正统,万民所向。而袁绍虽有贤名,可毕竟仅是一郡太守。公舍中央而求地方,本末倒置,是何居心?” 袁遗闻言大怒,拔剑吼道:“吾为公义而献策,尔竟敢怀疑我,莫不是欺吾剑不利乎?” 桥瑁也拔出佩剑,大叫道:“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乎?”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一旁的鲍信、张邈等人急忙将他二人拉开,各自劝住。 刘岱被他二人吵得大皱眉头。他的野心没有袁绍袁术两兄弟那么的大,只是有些想在兖州当土皇帝的小心思。可兖州自古便是四战之地,非雄主不能居之。刘岱志大才疏,能力一般,而桥瑁、鲍信等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他身为刺史,又是汉室宗亲,看似身份尊贵,可要想驾驭这些人统领兖州还是非常的困难。 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附他人,借他人之势稳固自己在兖州的统治。而兖州北面是实力不断增长,俨然要统领冀州的袁绍,南面是雄踞南阳、汝南两郡,势力不凡的袁术,而东面更有逐渐恢复元气的中央朝廷。三方势力都对兖州虎视眈眈,觊觎许久。 桥瑁、袁遗两个人的争吵看似双方意见不合,其实深层次的来说就是代表着朝廷势力的桥瑁和代表着袁绍势力的袁遗为了各自背后的势力在兖州的影响力而进行的一番角逐。 刘岱本人其实并不希望朝廷的势力介入兖州,可袁绍的野心也不小,谁知会不会前门拒虎后门进狼?故此犹豫不决,看了看其他人,只好问道:“其他诸公可有何高见?” 陈留太守张邈乃党人出身,早年曾和袁绍、曹cao他们一起反对过宦官专权,受士人敬仰,被誉为“八厨”。因为和袁绍的感情很好,故而也是支持求助袁绍的一方。 而鲍信虽然也是自幼便与袁绍相交,不过在十常侍被诛后,袁绍对抗董卓的种种表现,让鲍信对袁绍优柔寡断的性格十分失望。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人有资格统领兖州,安民平乱。 鲍信想到这忍不住微微一笑,京城一别也不知道那人怎么样了。听说他在小皇帝的手下颇受重用,想来凭他的性格必然是在大展拳脚,一舒胸中之才。 袁遗、张邈等大部分人虽然支持求助袁绍,可桥瑁却死抓住朝廷乃国家正统的道理坚持己见。鲍信则在一旁微笑的沉默不语。这时,刘岱身后的一个高个文士却突然大笑起来。 众人错愕,停止了争吵都把目光瞅向了这位文士。只见他身材高挑,足有八尺三寸,一缕美髯垂胸,气度不凡。 众人心中暗暗惊异,袁遗却对此人打乱他们的争执不满,没有好气的问道:“尔是何人,为何狂笑扰乱我等议事?” 文士笑答道:“在下东阿程立,因见诸公皆为当世豪杰,却为小事犹豫不决,畏首畏尾,故而发笑。” 袁遗听此人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便有些瞧他不起,更见他出言讥讽,不由得恼声怒道:“尔一介平民,竟敢扰乱大人议事,出言不逊,莫不是贼人jian细?来人!” 有兵士闻讯进来。 袁遗手指程立,叫道:“将此狂徒赶出去!” “住手!” 兵士正要上前动手,却被刘岱大声喝止了! 刘岱白了一眼袁遗,心中极为的不满。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何况眼前的这位叫程立的士人是他折节下士请来的名士,此人性情高洁,自己多番征辟而不就,今天好不容易自己以兖州安危,百姓祸福的理由将他请来出谋划策,却被袁遗大声呼喝,跋扈的样子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刘岱心里气愤,连带着,刘岱将袁绍也厌恶起来。想到若是袁绍进了兖州,恐怕自己也会像程立一样被人赶走吧。 想到这,刘岱冷冷的对袁遗说道:“伯业(袁遗字)莫疑。此人乃东阿名士,是吾请来共商大事的,非是贼人jian细。” 袁遗一噎,听出刘岱的声音已有些不对,讪讪的退到了一旁。 桥瑁听到东阿名士四字突然有所悟,急忙问程立道:“敢问先生可是破县贼王度的程仲德吗?” 程立答道:“正是在下。” 桥瑁恭敬的一施礼,道:“久闻贤士大名。” 程立侧身,表示不敢受其礼,拱手而拜,说道:“乡野粗人,怎堪贤士之名。” 桥瑁道:“先生过谦,当得起。” 桥瑁如此抬高程立,即是敬仰程立的才名,也是讨好刘岱,博取的他好感。更有故意给瞧不起程立的袁遗难堪的动机。 袁遗在一旁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桥瑁又说道:“先生刚才如此自信,想来必有妙计相授,万望不吝赐教。” 程立道:“赐教谈不上,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希望诸公可以解惑。” 桥瑁道:“先生请问。” “诸公刚才争论要请袁绍入兖州相助,可知他真的能来吗?” 袁遗在一旁急着叫道:“怎么不会来。” 程立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民变若起,天下不安,青、兖、豫三州首当其冲,冀州亦会受其影响。袁绍可会弃冀州而不顾,来助兖州吗?况且袁绍与冀州牧韩馥不和,到时若起争执,双方必然兵戈相见,袁绍可有暇南下?” 袁遗被问的哑口无言,其实他提议袁绍入兖州只是临时起意,事前并未与袁绍商议,如今听程立所说,心里也觉得袁绍确实有点自顾不暇。 想不到其他理由,袁遗只好沉默不语。桥瑁却高兴的说道:“如此讲应该向朝廷求援了?” 程立微微点头,说道:“朝廷新胜西凉叛军,士气正旺,又无后顾之忧,正是适合援助兖州。” 桥瑁大喜,连连称“大善”。 刘岱却在一旁默不作声,虽然他也觉得求援袁绍有些靠不住,可换做朝廷自己又不放心。自从朝廷击败西凉叛军后,威势日涨,地方诸侯无不惶恐。而不久前刘辩在军制改革中提出的地方军政分开,更是让人看到了朝廷想要收回地方权力的意图。 程立见刘岱迟疑不决,心里已猜到他顾忌着什么,便又说道:“兖州民变尚微,未酿大患。使君无需请朝廷大军前来,只需请求朝廷粮草援助即可。就算是朝廷真的派人带军前来,使君也要严词拒绝,至少也不应让朝廷派有名望的重臣前来。同时,使君亦可上表求得更大的权柄好稳固兖州。” 话说得如此露骨,刘岱也听明白了。就是向朝廷要钱要粮,就是不要派人过来。同时再要求朝廷放权,加大自己的势力统领兖州。 刘岱此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便同意程立的主意。众人议定,由刘岱上表朝廷请求援助,之后便各自散去。 程立正走在前面,忽听身后有人将他叫住。 “仲德先生留步。” 程立回头一看,从后面赶来的竟是济北相鲍信。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下一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