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V208
赵顾墨眼眸一眯,一抹危险:这个家伙又动手动脚了,医生真是个讨厌的职业。赵顾墨一口火气吞下去,绝不做聒噪的男人。 顾初夏这次十分听话地点头:“没有以后了,我一定乖乖离危险物远点。” 那危险物就是安景旭 要是再不长教训,她就真是蠢了。 程奕然敛了敛笑,须臾,似乎难以启齿,他轻声问:“是初初吗”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不愿相信曾经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会变得这样面目全非。 顾初夏脸色骤冷,她不可置否,声音绷得像弦,似乎一扣便断,她紧涩开口:“你信吗她要我的命。” 信吗她其实不想问的,七年前,三年前,他都不信她,但是心里似乎生长了一条叫做嫉妒的毒蛇,啃噬她的理智,她就这样问出来,她以为她不在意的,原来她不过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女人,就算他们之间已经无关风月,但是还是会在乎。 程奕然看着顾初夏蒙了一层水汽的眸子,点头,只说了一个字:“信。” 他以后再也不会怀疑她了,虽然晚了。 顾初夏眸子好像一瞬间被点亮了一般,她摇头,说:“不对,不是要的的命,她要把我买到女人街。” 程奕然手上一顿,张张唇,久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手上微微颤抖,半响只是叫着她的名字:“小夏。”声音那样艰涩,那样凝重,还有痛楚。 顾初夏不知道这痛楚是为了谁,是为了顾初年还是为了她之间,她没有问,这样就够了,至少她听出了心疼。 赵顾墨竖着耳朵却听得七零八落的,声音很小,大少爷的耐心不多:“你们在神神叨叨些什么” “要你管。” “要你管。” 前一句是顾初夏吼过去的,后一句是程奕然砸过去的。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像儿时那样,默契无比。 赵顾墨脸上愁云惨淡,是实话,他真是讨厌这该死的默契。似乎这程奕然不比安景旭麻烦。 赵顾墨心里又多了一根刺,危机重重。 顾初年取下大大的墨镜,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对面的程奕然却忽然眸光骤冷,那张脸,与医院那张红肿的脸一模一样,曾今万分喜欢的容颜,如今觉得刺目极了。 程奕然很久没有说话,顾初年自顾喝着面前的咖啡,曼特宁那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咖啡,他还记得。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经一起走过的那些年少时光像走马观花似的从眼前溜过,似乎什么也看见了,却似乎什么也抓不住。 久久相对无言,曾经无话不谈的他们,这样一直冷场。 顾初年苦笑,时间这个东西真的深神奇,让人变得面目全非,让感情变得不堪一击。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为何来找她。 顾初年先开口,心里的苦涩没有表现在嘴上,平平淡淡的语气:“奕然,你是为了顾初夏来找我”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别的理由,至少曾经的懵懂暧昧这七年已经模糊了个干净。 程奕然有一双好看的眸子,深深的重瞳,笑起来的时候像点亮的星空,不笑的时候,像静静的黑曜石,只是现在顾初年觉得不像星空也不像曜石了,像两簇冰凌,还是那种久伏天的冰凌,便那样直直射进顾初年的眸中,嗓音也冷了几分:“小夏现在还在我的医院,腿骨折,骨裂,应该要养很久。”你去还能这样无动于衷,没有一分愧疚他还是没有将话说死,也许就算是事到如今,他还是为顾初年在心里留了一步后路吧。 顾初年不以为意,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嘴角漫不经心:“每次你来找我都是为了顾初夏。”放下杯子,抬眸,眼里清冷无痕,“何必对我说这些,我并不想知道。” 程奕然冷笑,温润的面庞上极少有这种沉冷:“是不是比你想象的情况要好得多。” 顾初年握着杯子的手一颤,怔怔问:“你什么意思”难道他也知道了心里有种微妙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像恨,像怨,还像不甘,或者也有点酸楚吧。 程奕然却不答反问:“你明白不是吗” 为何顾初年要用这样的形式一遍一遍提醒自己她是一个演员,永远会把握好角色,将人当傻瓜一样。可是他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了。 顾初年反而冷静下来了:“你相信了顾初夏的一面之词” 真是越来越本事了,顾初夏,所以人都被你蛊惑了呢心里盘踞的那条毒蛇,要开始啃噬顾初年的五脏六腑了。 一面之词是啊,七年前,他不也是这样相信了顾初年的一面之词吗如今,她又有什么资格这样义正言辞呢程奕然不怒反笑:“你能说顾初夏那一身的伤与你一定关系都没有吗那个景海账户里的一千万不是你打进去的吗” 顾初年突然觉得可笑,原来说了这么就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自编自演,其实也对,程奕然有那个能力的,她怎么忘了,他也是,只是不屑于那些手段,那些暗地里的动作,现在也为了顾初夏开始那些曾经不屑的事情了。她笑,问:“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些手段了” 顾初年并不否认,既然程奕然动手查了,那肯定什么都知道了,她也懒得虚与委蛇了。 程奕然心里生出一股深深的失落,温润的眸子里一点一点染上霜寒,慢慢晕开在脸上,他嗤笑着问她:“那我问你,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 顾初年截断程奕然略显艰涩的话,反而坦荡荡地替他说完:“狠毒吗我承认,都是我做的,你又要怎么样呢安景旭退了婚,赵顾墨封了我的路,你呢你又要怎么对我”程奕然沉默了一会儿,顾初年忽然冷笑,“怎么样都随你,我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见过坦荡荡的,但是没有见过伤天害理之后还能这样坦荡荡的,也许这算顾初年为数不多的有点吧。她敢爱也敢恨,同时敢做也敢当。 程奕然沉痛地喊她的名字:“顾初年”语气里全是疏离,还有酸楚。 他没有喊她初初,从六岁那年,他总是叫她初初,很亲昵,如今形同陌路。 顾初年反笑,眼角微微上挑,几分邪肆,几分不明喜怒地笑意:“顾初年以前你每次生气都会连名带姓地叫我,不过还好,你还会生我的气。”她如此自我安慰着,她眼眸微微凝聚,很亮,似乎像点亮了一般,久久,她才沙哑声音地说,“奕然,我们认识十几年,不想和你针锋相对,我和顾初夏已经成了这样了,要么你不要管,要么我们就当不认识好了。” 曾经最亲近的人,就算不是爱人,也是亲人,如今只剩这两条选择了,程奕然恍然觉得这个世上确实是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既可悲也可笑。 “只是因为安景旭因为他,你要这样对小夏。”程奕然看着顾初年问。 顾初年没有否认:“是原因,但不是所有,我和顾初夏之间横亘了太多了,我们两个长得这样相似,大概就只注定只需要一个存在吧。” 安景旭也许只是一个导火线吧,她和顾初夏的问题早就存在了,从她记事以来,顾初夏就像一根针刺卡在她心头,拔了也痛,不拔也痛,她想,大概顾初夏也是这样认为的吧,在七年前那件事之前她们从来没有明面上针锋相对过,但是不意味着她们之间就是相安无事的。可能是因为mama,可能是因为爸爸,可能是因为一架钢琴,或者一双舞鞋,她们之间真的横亘了很多东西。 也许真的是因为长得太过相似了,所以不能存在一点厚此薄彼吧,但是这世上哪里有绝对的公平。 程奕然却不以为意,觉得好笑:“你真的这样觉得”眼眸微微眺望,似乎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让人无法干扰与穿透,他声音悠扬,像飘渺的烟,“我第一次见到你和小夏的时候,你们才六岁,当时你安静地坐在秋千上,小夏爬到了树上,我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那时候,她们六岁,他九岁,第一次见到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个笑得狡邪灵动,一个安静优雅,便是那一眼,一张脸,两双眼,他刻在了眼里,心上。 程奕然似乎沉浸在回忆里,眉间有淡淡的笑意,顾初年接过话:“我记得,当时程叔叔问,能分出来吗” 似乎每个见到她和顾初夏的人都会首先来区分,其实她没有告诉过别人,她讨厌极了被错认,便拿来区分。 程奕然笑着回答:“我说,她们完全不一样。”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他继续补充,“眼睛,你们的眼睛完全不一样,从里面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顾初年不可置否,却也漫不经心,程奕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修了千年一次相视,你和顾初夏一胎出生,一般模样,要修多少年,每次想起这样的缘分就觉得特别奇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