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祈求者说
刚进入小镇，加若就深深地皱了皱眉。 ….一股血腥味。 街上还是那么安静，和早上3人出发之前那样，不过却完全没有了呼吸。 果然，当加若走到镇子中间的时候，一叠一叠的尸体撞入了眼帘，鲜血还未凝结，蛆虫和苍蝇还未感到。好像只要拂去他们那悲惨的痕迹，他们就只是睡着了一样。 「诶….」 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个国家所发生的一切，加若本来并不是持有某种态度的。对他来说，他其实并不太在乎其他人的生命，他的生命里只有咒语和魔法。如果以一开始的视角来看，这位野心勃勃的国王想要永生，也不过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现在加若生气了。 他不曾注视这些人脸上的痛苦，原来是这样一种感受么？ 或者只是因为肮脏了自己的嗅觉，污浊了自己的靴子而生气？ 还是因为预想中阿兰大叔看到这幅惨状而悲痛的样子？ 仔细想着，加若又想到了之前自己在魔导公会的竞技场里所度过的时光。自己是怎样踩着一个又一个对手的，践踏他们的尊严取乐；又怎样毫不留情地杀死了一个又一个试图挑战自己的蠢货，声称他们的生命玷污了魔法，而死亡是他们最好的归属的。 这二者有何不同？ 加若站在了那些尸体面前，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他站着思考了起来。 突然，死寂的城镇吹过了一阵风，带起了一些烟尘。 木门被风一吹，摇着咯吱咯吱响。 一个带着头盔的身影将其撑开，披着整齐铠甲的身体完全展露了出来。 “太好了，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真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他好像狂乱了神志，双手举着剑刃，全力以赴地向着加若冲锋过去！五尺高的身材虎背熊腰，再披着重甲，择人而噬的目光好像一个恐怖的人型野兽。 就在剑尖要将少年劈开前的一瞬间，少年抬起了头。 “你打扰到我了！”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这个时候，加若就像一个同龄的受了气的小孩，咬牙切齿，不过他可不是只跺了跺脚就完事了。 法师发怒了。 哔啵—— 好像被挤破了一样，轻微的声音。却代表着可怕的真空…. 阿兰的毕生法术——气旋魔法。 青碇色的气流狂暴的挤压，几乎是风卷残云的一瞬间，海恩的身体就消失了。失去了力量的长剑只是被微微一躲就掉了下来。 “不，不可能！陛下会赐予我永生的。” Boom—— 【巨石冲击】 【爆裂火球】 【闪电箭】 【穿刺碎石】 【寒冰囚禁】 一连着释放了好些近乎遗忘的法术，加若没有考虑自己是怎么会想起来的，那不重要。 “万岁——…万岁——！” 嘶哑的声音从那个头盔里传出，目光穿过了头盔，向着遥远的西方。那个声音其实可能并不全，但是却能从他的意志中读出如此。 加若很心烦，更加烦躁了，他不曾有这种心情，这让他显得很慌乱，他的智慧在这未知的领域上用不上的，但是他还是努力让自己控制自己。不过却收效甚微。 他没法不让自己去思考一个问题。他读懂了魔法，却没读懂自己。 【强磁脉冲】—— 【阳炎冲击】—— 【急速冷却】—— ——……——……——……——……—— 「我该停下了，他已经死了。」 是的，死了，尸体没了，那身130磅的全身铠甲也没了，留在地上的只有一个铜壶。 「这就是大叔所说的‘灵魂之壶’？」 透过壶口的泡泡来看，里面好像又多了一些灵魂。加若又在这个铜壶表面读到了一些精法的痕迹，不过他强大的意志很快就碾碎他了。 他随手把它丢到脚下，然后用靴子将它轻轻碾碎。除去他上面所附着的魔法，铜壶本身并不坚固，一会儿就被岩石磨破了。 泡泡啵地一声爆炸，接着，好像有一些东西从其中飘了出来。 “不！你不能这样，这些冥魂将成为陛下的手臂，你毁了他！” “那又怎样呢？” 不知不觉，海恩的身体又出现了，不过却是单单荧绿色的冥魂状态。看着他，加若散去本来准备的又一个魔法，这种不完全状态的冥魂只是一会儿就会消失了。 加若看着他，看着他变成一句扭曲怨毒的脸。 他不去在和一个死人生气了。他将思绪重新回到他所要做的东西中来，和魔法一样，一时没有答案只是经验所限，并无关系。 他开始搜寻每一座被砸开大门的石屋，检查每一处还有生命的地方。 一无所获。 在某一处院子里，他找到了其他8个士兵，可是他们都变成了尸体。 好像是先前自己杀掉的那个家伙杀死的，谁去管他呢。 “差不多也要收工了吧？” 任务完成，只是自己对魔法的研究还不够精深，没有来得及而已。不过实际上，当自己发现他们可能先行前来时，这一切或许已经发生了。 加若的脸上平平淡淡的，还是那个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才华尽显的少年法师。不过在他准备走的时候还是一阵烦闷：自己该如何去见阿兰大叔呢？ 算了…该怎么说怎么说吧，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其他人的看法，何必在乎呢。 等等！ 突然回过头，雷元素好像听到了什么…那是一个人的呼吸声，她活着，她在像自己呼救。加若一尘不染的脸上露出了属于少年的表情，那是一种很纯真的喜悦，指引着他拨开碎石的阻隔，来到正确的方向。 霍文镇整块的石板下，还藏着一个小孩，很显然，她被压住了，并且昏死了过去。这让她逃出了一劫，不过当她睁开眼后，发现了这个残酷的世界，会不会是另一种更深的悲伤呢？ 不管怎样，加若决定把她救出来。 第一次使用魔法救助别人的经历是加若从未感受过的，他努力从脑海中想着合适的魔法，并把他从记忆的角落里挖掘出，然后按照元素之心组成自己的符文。最后，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地，清理她身上的石块。 “还好，这只是一点皮外伤。”他喃喃自语道，然后把她翻了个个，放在自己的两条手臂之间。这样有些累，但是他想让自己更尊重对方一些，生命有强弱，但最终是等价的。 好像，自己想通了这一点。 外显的才华渐渐隐去，第一次面对象牙塔外的死亡后，加若好像有一点点不同了。 “走吧，我们先去找他们。”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双手好像捧着神圣，而睡在他双臂上的小姑娘好像听到了什么，微微点了下头。 夕阳西沉….伴随着这个拥有最大人口的帝国。未来的某一天，这里只有一片冥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