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面者
尽管刘浩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但是身上的伤未痊愈。除了脸，从脚到颈部都被绷带包裹着，足以说明受伤程度严重。 因为太过虚弱，且身体多处的伤限制了活动，刘浩然还无法下床行走。尹志标一行人，和meimei刘欣然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来看望刘浩然，一群人蜂拥进病房，尹志标和赖昊更是露出喜极而泣的表情，扑在刘浩然的床边。 “我说，你们太夸张了。”刘浩然被逗笑，害羞地说道。 尹志标握着刘浩然的手，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刘浩然，说道：“刘哥，那天的你真的太帅了！” 赖昊抓住刘浩然的另一只手，和尹志标一样的神情、语气，说道：“这么久了，第一次知道原来你这么强，你真的是我的偶像！” 曾海洋欣慰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一般。” 刘浩然这才看到曾海洋，不可思议中带着激动地声音说道：“海洋！我们又见面了！来到避难所就一直找不到你，啊现在见到你太开心了！” 曾海洋高兴的笑了出来。 “那个时候我们都很担心你，不过你把仿生人都打散架了让我们更吃惊啦！”宋辰晗也同样崇拜地对刘浩然说道。 陈可心听着大家如此激昂的聊着刘浩然的事迹，顿时心怦怦跳，害羞道：“原来然然你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的！我们当时在现场看的可震撼了！话说……”尹志标不怀好意地看了看陈可心，又看着刘浩然，“然然这个称呼很亲昵噢。” “呕吼~”大家开始起哄。 看着这幅场景，刘浩然无奈的叹口气，说道：“其实，当时我的身体不受我的控制。” 现场一下安静，所有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是什么意思？”尹志标问道。 “是这样的……”刘浩然开始说出当时的情况…… 当时，刘浩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身体的疼痛几乎快让刘浩然失去意识，于是决定放手一搏，试图使用秩。 就是那个时候，瞬间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反而清楚的感受到了血液在血管里的流动，听见了自己沉重的喘息声，以及心脏挤压血液的扑通声。似乎有暖流，从四肢流动到胸口，胸口越来越热，像是在被火焰灼烧，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带来剧烈的撕裂痛感。 刘浩然回过神来，自己处在到处是白色的空间，无法看见边际，但自己的脚下有一个黑色的圆圈，圆圈的直径有五米。就在刘浩然四处张望时，他的身后传来声音。 “出来，我要cao控身体。”那人一边向刘浩然走来一边冷漠地说道。 刘浩然眼中，那人和自己的外形一模一样，但是脸上贴着密密麻麻的黑色“X”，导致无法看见他的脸。 “什么意思？你要cao控……”刘浩然还没问完，那人打断刘浩然道：“从圆圈里出来，接下来我要控制这个身体，我不想你这么丢人的死在这里。” “你说的我根本听不懂啊……” 那人没搭理刘浩然的话，一把扯住刘浩然，借力将他抛出了圆圈外。 刘浩然重重的摔在地上，滚了两圈。他爬起来，正要质问那人时，惊讶的看到，圆圈内的那人在与仿生人战斗。刘浩然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用行云流水的招式打败了仿生人。 解决掉仿生人，那人拍拍手上的灰，向刘浩然走去。 “去吧，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等下的副作用，可别就这么死了啊。”话落，他向着刘浩然屁股踢了一脚，刘浩然酿跄着踏进圆圈内。 站稳后，刘浩然气愤地正想转身骂他，自己就突然置身于实验室，随即是全身各处传来爆炸般的痛感，瞬间跪倒在地。紧接出现剧烈咳嗽的欲望，咳出来一滩鲜血。 这极其短暂几秒钟，是刘浩然此生最生不如死的时刻。刘浩然当时无比渴望死亡，他确信死亡会比现在畅快万分，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即将闭上眼，他又来到了白色的空间，朦胧中，似乎感觉到刚才那人在看着自己。 “……就是这样。” 听完刘浩然的话，大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个看不见脸的人，总感觉他和我长得很像。”刘浩然沉思道。 “居然还有这种事，从没听说过……”尹志标眼神呆滞地说道。 何禹此时联想到了刘浩然空白的记忆世界，低下头思考着什么。 一旁的周靳发现表情紧张的何禹，轻轻拍了拍他，小声道：“你怎么了？” 何禹回过神来，冲他笑了笑。 “一会和你说。”何禹轻声道。 避难所最底层，第一百层。所有楼层的监控都集中在一个研究所内。大批的管理员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监控，时不时有人拿起对讲机传呼。 避难所的所长，是个50几岁的男人，看起来只有30来岁的面容。他扫视着所有的管理员，然后对身后缓缓走来的老者问到：“这次的结果怎么样。” 白发的老者淡淡笑着，坦然道：“和之前看到的结果有了变化，或许这个孩子就是关键的钥匙。” 所长如释重负的笑出来，道：“1900多次，终于在最后一次看到了我们想要的未来。先知秩者，辛苦了你。” 老者摇头苦笑道：“代价当然是很大的，这个避难所的精英和秩者，最后都死的寥寥无几。你也没机会看到最后的结局，做好准备吧。” 所长一点反应也没有，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者转身离开，在出门前，对所长说道： “备好我的棺材，我的秩告诉我今天晚上我就要入土了。” 话落，老者离开了。所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表情复杂。 “看来和陈柱猜的一样，人类的未来，真的要依靠这个孩子。”所长自顾自地说道。 自那之后过了两个星期。 刘浩然已经恢复，所有人也都一直在修行着。避难所的上层决定，为了避难所的继续发展，以及提高学生们的随机应变能力，进行分批次和分区域的派遣学生们离开避难所去搜集物质。 确保地面上神族人的活动消失后，每班以四人一组，向着指定区域出发。 刘浩然所在的班级也在这一批次，但是分到的3个队友刘浩然都不熟。 奇妙的是，刘浩然因为那天在实验室的所为，被鼓吹的很厉害。刘浩然的3个队友，对于此次与刘浩然一起行动，显得信心满满。这使得刘浩然十分紧张，生怕会出差错。 穿上特质的衣服，几人开始前往目标区域执行搜集任务。时隔一个月，终于重回地面。 映入眼帘的地上是一片荒凉，没有一栋完整的建筑物，空气中散发着尸体腐臭的气味，烟雾久久不散。 他们的行动极其吃力，每一步都要挑好落脚点，街道上尽是碎石块和尸体碎片。 “千万不要走散了，虽然没发现神族人，但是不排除埋伏的可能。”为首的小队长叮嘱道。 “刘哥能统统秒杀的，我们躺好就行了。”其中一个队友自信说道。刘浩然记得，这个人是个幻术之秩者。 刘浩然急忙打断他，说道：“那是个意外，我根本用不出那么强的力量，所以我们要小心一些。” 其实我才是累赘啊！刘浩然心里说道。 一行人走了半个小时，仍没发现具有搜索价值的地方。小组长用手环投影出地图，看完后转过身对其他三人说道：“我们已经走完了规定的路程，接下来原路返回吧。” “难得出来一次，不想那么早回去。”幻术之秩者说道，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 “这样太危险了！赶紧一起回去！”小组长呵斥道。 于是幻术之秩者停下脚步，大家以为他要走回来时，他扑倒在地上。迷雾中，一个人影向他们走来。 “走……”小组长一边向后退去，一边伸手将刘浩然与另一个队友挡在身后。 “谢魏他……”另一个队友指着倒下的队友，颤抖道。 “走哇！”小组长喊道。 没等话落，一条藤蔓疯长，瞬间穿透了小组长的腹部，血液开始渗出，流到地面上。 小组长失去意识，倒在地上，藤蔓被收了回去。那人还在慢慢向他们走来，刘浩然看清那人正是白袍神族杀手，拉起仅剩的队友开始跑。 但是他害怕地无法站直腿，踉跄了几步后摔倒在地上，刘浩然向他伸出手，他拉住刘浩然的瞬间，被细长的藤条削断了手臂。握着血淋淋的半条手臂，刘浩然傻眼了，低头发现他已经被数条藤蔓贯穿身体。 “你在这里做什么？”神族的杀手向刘浩然问道。 刘浩然撒腿就跑，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刘浩然感觉他没有追上来，正想停下来休息，却不料被脚下的碎石绊倒，面朝地重重摔在地上。 “哇……疼死了。”刘浩然揉着脸，脑袋还在嗡嗡响。 忽然之间，他听到了面前有脚步在满是渣子的地上摩擦的声音，伴随着无力的喘气。 刘浩然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他爬下装作死尸，不敢动弹，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发现。 过了一会后，周围变得安静。 怎么没有声音了？离开了吗？没发现我吗？刘浩然心里迫切的询问道。 “救救我……求你了……”微弱的声音夹杂着喘息求救。 这是女生的声音！ 刘浩然抬头向前看去，不远处确实有人。一位浑身伤痕的女孩，跪倒在地上。她的衣服被血液染成不同深度的红。而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神族男杀手。男人双手抱胸，发出兴奋的笑声，与女孩恐惧而绝望的表情形成极大的反差。 男人缓缓走来，此刻刘浩然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作出任何回应，身体僵硬的跪撑在地上。 面前的女孩用尽力气向刘浩然伸出手，血与泪模糊了她的脸，但依旧看得出渴望的眼神，现在刘浩然就是那个女孩的救命稻草。身后的男人已经抬起了右手，在手掌中凝聚了一团火焰。 不行！我要去救她！ 刘浩然心里说着，向她跑去，一边伸出自己的右手，想要拉起女孩的手。 只要抓住这个女孩，用我的身体将她盖住，就可以挡住一次攻击。那之后怎么办……算了不管了！ 刘浩然咬紧牙，做好死亡的准备。当他抓住女孩血淋淋的手，guntang的体温从手心传至全身。 逐渐失去听觉，感受不到吹在脸上的风，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一瞬间刘浩然再次进入那个充满白色的空间，在白色的幻境空间，这次他如海中的鱼漂浮着，无法思考。 他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四肢，无法说出自己是谁。感觉自己又像石头，又像大象。像是回忆的东西如幻灯片一般在眼前闪过。 刘浩然眯着眼，无神的看向远处。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也并不算痛苦，倒是可以接受…… “喂！你可别死了！”先前脸上满是黑色“X”的人冲着刘浩然大喊。 我还不能死吗……是啊，我还不想死呢。 刘浩然用尽全身力气让手指动了一下。 我不甘心我的一生这么仓促，我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特长还没被发现，我还没有谈过恋爱，我还有我的meimei要照顾…… 刘浩然拼命让自己麻木的四肢动起来，脑袋产生一阵剧痛。当他用尽力气睁开双眼，看见了那个女孩昏迷在自己怀中。而男人手中的火球已经离自己不远了。 谁都可以，来个人救救我！ 刘浩然在心中呐喊。 “火拳！” 火球被飞驰而来的另一个火球轰开，紧接着身后传来奔跑的声音。 “刘浩然！我来了！” 这个声音，是曾海洋啊，我得救了啊…… 听到了朋友的声音，刘浩然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喂振作一点！你撑住啊！” 这下真的撑不住了…… 刘浩然最后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后，刘浩然又站在白色空间的黑色圆圈内。那个满脸叉叉的人气冲冲地走来，说道：“你真是有够弱的。” “你到底是谁啊。”刘浩然指着他气愤道。 那人停下，被刘浩然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随后他大声冲刘浩然喊道： “还没找回记忆吗？是我啊！” 话落，那人脸上的黑色叉叉一个个如纸片掉落下去，露出了和刘浩然一模一样的脸。 刘浩然被惊讶到无法说话。 “你是我那天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想起来了吗！？” “什么第二人格，你觉得我会信吗……” “啊啊啊真是麻烦！那天我要被抹除记忆，然后我让你接替身体，快给我想起来！” 刘浩然正要问些什么，突然眯起眼睛，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然后试探性的说到：“伽萝斯？” “你可算是想起来了！”那人急的挠头道。 “抱歉，那之后的事情我忘的一干二净，现在把身体还给你。”刘浩然低下头，失落道。 刘浩然其实是这具身体主人格分裂出来的第二个人格，他承诺过在之后将身体还给自己的主人格。过去了这么多年，尽管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也学习到了很多知识，见到了外面的世界，结交了很多朋友。将身体cao控权还给主人格后，他就要回到黑暗无边的精神世界，并且与其他人格一样被囚禁起来，此刻的他不舍得就这么回去。 主人格沉默着，回想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自从第二人格刘浩然代替自己被抹除记忆后，第二人格就忘记了与自己的约定。被输入了一段编造的记忆，一直承受着痛苦生活下去。这具身体的秩被自己拿走，自己在没有时间概念的精神世界修炼着秩，如今已经触摸到了卯级。而第二人格认为他没有秩，受尽了欺负。 主人格攥紧拳头，道：“算了。” “诶？”刘浩然抬头，脸上还挂着不舍的眼泪。 “我的秩，现在给你了，今后还是由你控制身体，有问题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主人格转身离开。 “不，我不能违背约定……”刘浩然想要追上他。 “既然你是第二人格，就给我好好的服从主人格的命令。”主人格扭头，严肃的瞪着刘浩然。 刘浩然站在原地，流出激动的眼泪。 “谢谢。”刘浩然深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