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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长安君若为王,是毁灭,也是新生

    吾弟大秦第一纨绔正文卷第389章长安君若为王,是毁灭,也是新生车队沿着秦岭山脉行进,围在中间的驷马王车一共有五辆。五辆驷马王车从外表看上去几无差别,连拉车的马都是同一品种。

    这五辆驷马王车按照从前到后的顺序排列,是一号车到五号车。嬴政和嬴成蟜两兄弟每日随机坐到一辆车中,剩下的四辆车里则放入同等重量的石块。

    这就导致,只要车帘不撩起来,车中人不露出真面目。外人无论是从车辙深浅,还是车厢起伏都看不出五辆车有什么区别。

    始皇帝知道这一路巡游危险重重,之所以坚持,是为了引出那些暗地里搞小动作的六国余孽,排除大秦帝国潜在隐患,可没打算真献出性命去见秦国历代先君。

    这一路。

    五千人马先经过了富产药材,有各种天材地宝的南五台山。

    被封为神仙博士的赵公明指挥着秦军开采药材,乐不可支。

    又经过了山峰峭丽挺拔,形如圭玉,钟灵毓秀的圭峰山。看过了急流飞溅,直下深潭,响声如雷的高冠瀑布。

    嬴成蟜站在高冠瀑布下抬头仰望,看着那银花碎落,流泻千尺,轻声念道:

    “岸口悬飞瀑,半空白皑皑。

    “喷壁四时雨,傍村终日雷。”

    一直骑着黑虎,在车队中最是拉风的神仙博士赵公明,明明是朝堂官员,却如同嬴成蟜的门客幕僚似的,一直紧跟在嬴成蟜身边。

    当下听闻嬴成蟜的话,先是赞了一声彩,然后抚掌笑道:

    “前三句倒是不错,就是这最后一句,此地人迹罕至,方圆千里之内都没有村郭,无人能在旁常听这水雷声。吾听前三句应是写实,不知长安君这最后一句为何转为了空想。”

    嬴成蟜淡淡道:

    “我不过是引他人之诗罢了,做此诗者名为岑参。岑参吟诗的时候,高冠瀑布周围确有村郭。”

    “数年不出世,如今的世道,诗已不是四字一句了嘛?”

    秦朝的诗是《诗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种,五言,七言的绝句,律诗都是后代产物。

    “这是后世的诗。”

    赵公明蓦然一愣,那张大黑脸表情凝滞,很是无语的模样。

    “长安君说笑了。”

    略微试探的嬴成蟜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我见识过一位非常厉害的神仙家,阴阳家中人,能掐会算,招风呼雨,赵先生不可乎?”

    鬼谷子算出其乃是未来之人,夜半招来倾盆大雨这两件事,给嬴成蟜留下了深刻印象。

    赵公明看着嬴成蟜淡笑表情,一时分不清嬴成蟜是在说真的,还是在胡诌。

    沉吟半晌,方道:

    “卜算一道,我倒是能为。

    “但招风唤雨,吾从未听闻过也。

    “若是长安君真见过有人为之,那或许其不是人,而是神仙。

    “可否请长安君细说,其是如何招风唤雨?”

    赵公明指着头顶一碧如洗的蓝天。

    “如此晴天,其顷刻间可令雷鸣电闪,大雨倾盆乎?”

    嬴成蟜回想那日鬼谷子所做所为。

    “倒没那么快。

    “白日还是万里无云,天光大晴。夜间就是乌云密布,瓢泼大雨了。”

    赵公明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笑道:

    “那就是了。

    “此不是招风唤雨之术,是简单的卜算罢了。万事万物,运行有常,卜算一道便是抓住其中规律,我们称其为窥天机。

    “那场暴雨无论如何都是要下的,那人只不过是提早得知罢了,人力哪能更改天力。”

    赵公明的话,让嬴成蟜确定了心中猜想。

    嬴成蟜说不清此时心中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他快速收敛心绪,转向赵公明,指着自己的脸道:

    “赵先生能否看出我是什么命格?”

    赵公明看都没看,不假思索地摇摇头。

    “长安君没有命格。

    “命格不是人人都有的,芸芸众生,如海中水滴,大漠黄沙,哪能个个是星曜下凡。”

    嬴成蟜努嘴,对着远处又在指挥李斯刻字留名的始皇帝。

    “陛下是什么命格。”

    赵公明仍是不假思索道:

    “紫微!”

    “曾经有个大阴阳师,说我是贪狼命格。”

    赵公明轻蔑一笑。

    “此人也配大阴阳师之称?

    “他胡诌的。

    “其不是心怀叵测的诡诈之徒,就是刚入阴阳之道,尚未起步而自命不凡的自大人士。”

    雷霆般的嗓音和瀑布急流砸落的雷音交杂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更大一些。

    望着赵公明突然傲娇的嘴脸,嬴成蟜作势伸手去摸黑虎脑袋,被黑虎呲牙警告,笑着收手。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大阴阳师阴阳术比赵先生高,所以他能看出我是贪狼命格,赵先生看不出来。”

    “阴阳一道,比公明走远的人一定有,但绝不会是长安君说的这个人。”

    “赵先生何以如此肯定邪?”

    赵公明道:

    “长安君性情难以捉摸。

    “诚实,胡诌不时而出,此确实符合贪狼狡诈之性。

    “长安君又在如此年纪习《黄帝》而大成,定是常近女色却又禁女色。此也与贪狼桃花之星主符合,迷恋花色,内心却冷酷异常。

    “但,纵使长安君与贪狼百般搭配,却也绝对不是贪狼。”

    嬴成蟜笑道:

    “是因为赵先生看了成蟜面相,断定成蟜没有命格的关系?这天下就没有身具命格却不外显的人乎?”

    “有。”

    “那成蟜为何就不能是身具贪狼命格,而不外显呢?”

    “因为我见过贪狼。”赵公明沉声道:“天上没有两个贪狼星,地上也不会有两个贪狼!”

    嬴成蟜觉得头有些痛,轻柔两侧太阳xue。

    “长安君心中阴郁,是因何事而不畅?说与公明听,公明与你解。”

    赵公明古道热肠。

    嬴成蟜感激道:

    “正要赵先生解惑。

    “我曾收到一封信,信上有三句谶语,是关于荧惑守心大劫的,我念给你听。

    “楚有三姓家,亡秦必楚。此乃大劫,三姓本差其一。

    “紫微出宫,荧惑离位,进而守心,三姓乃齐。

    “欲破此劫,紫微不离中宫。紫微主命,群星晦暗。

    “就是这三句话了,赵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赵公明闻言,脸色霎时变得严肃无比,凝眉思索,久久不语。

    嬴成蟜耐心等候。

    这位后世成了神仙,被道教奉为武财神,尊称赵元帅的黑脸壮汉思索了好久,从日间思索到夜幕。

    期间又是掐指推算,又是望着天上星辰,又是蹲在地上,拿着树枝画着嬴成蟜看不明白的图案。

    始皇帝的车队本来没有在此宿营的计划,要走之时,始皇帝来叫亲弟。

    嬴成蟜不想打扰赵公明,摆手要车队先走。

    始皇帝得知情况,命令五千人马绕着高冠瀑布安营扎寨,美其名曰是夜间赏瀑,实则是给亲弟看重的赵公明护法。

    本来早就要启程的车队临时停驻在此处。

    夜间丑时,虫鸣之音不绝于耳,听了三句谶语后,如同入魔似的赵公明,终于清醒过来了。

    他打了个哆嗦,四周望望。

    最近的是他从小养到大的黑虎,黑虎趴在地上,昂起脑袋,伸出和人脸差不多大的大舌头,轻轻舔舐赵公明手背。

    第二近的,就是翘着二郎腿,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草,仰望星空,哼着不知名歌谣的嬴成蟜。

    最外围则是秦军的包围圈,几伍值守秦军正在交替巡逻。

    察觉到赵公明气息渐复平稳,嬴成蟜扭头,见赵公明已是清醒,心中一喜,放腿盘坐,笑道:

    “赵先生参悟出来了?”

    赵公明矮下身子,凑到嬴成蟜身边,压低嗓音,滚雷声变成蚊子叫。

    “长安君姓什么?”

    “嬴啊。”

    “氏呢?”

    “要非得有一个的话,应该是秦。”

    秦国第一代君主是秦非子,国君,王族,以封地为氏。

    天子坐拥天下,不称氏,是以嬴政无氏。

    嬴成蟜对姓氏很不感冒,懒得弄那么多称呼出来,一直认为自己也无氏。

    “那就怪了,不应该啊。”

    赵公明喃喃道。

    “什么怪了,你别说一半留一半。”

    嬴成蟜追问。

    “那公明就直说了。

    “长安君与楚国之间,是否有密切联系。”

    “……”

    嬴成蟜闻弦音而知雅意,一脸愕然地指着鼻尖,道:

    “你说我是三姓之一?”

    嬴成蟜想过许多人,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他怎么可能是覆灭秦国的三姓之一?

    赵公明看嬴成蟜反应,就知道他猜对了,这位大秦长安君和楚国关系很密切。

    黑脸壮汉沉声道:

    “三姓只是代指,可能是三个不同姓,或不同氏的人,也可能是三股不同旗号的势力。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楚国。

    “能算出这三句谶语之人,其在阴阳之道上走的路比公明要远的多。吾倒算之,竟是无一差错,字字珠玑,吾生平从未见过如此精准谶语。”

    若是说主动窥天机难度是100,那么倒算难度就是5。这就像看着一道难题,解出来很难,但看着详细答案倒退就很容易。

    嬴成蟜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这荧惑守心还是把自己装进去了。

    要说楚国正统,他这个秦国楚系外戚之首除了姓氏,其他都符合。

    经历了最初的错愕,嬴成蟜缓过神来,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覆灭秦国,你算的绝对有毛病。”

    赵公明沉声道:

    “前番长安君曾说,有大阴阳师说长安君乃贪狼命格,我说其人不配称大阴阳师,不是诡诈就是自大。

    “此刻想来,该是我赵公明自大。

    “其知道长安君不是贪狼命格,但却看出长安君是三姓之一。单说谶语,陛下定不信,不如贪狼一说更具说服力也。

    “大阴阳师之称,当之无愧。”

    “……”

    嬴成蟜语结。

    赵公明紧接着道:

    “不知此人现在何处,我可否与之见上一面?”

    嬴成蟜随意道:

    “死了。”

    赵公明愣住。

    “皇兄亲手杀的。”

    “……”

    赵公明欲言又止,嘴角止不住抽动。

    “你先和我说是正确的选择,这番说辞要是先传到皇兄耳中,明天我就能吃黑虎rou了。”

    嬴成蟜望着趴在地上,好大一坨的黑虎道。

    黑虎察觉到眼前男子的恶意,张开大口低吼着。

    赵公明沉默寡言,不复再言。

    “我要是其中一姓,那另外两姓是谁?”

    “……公明不知。”

    “不知?那你怎么算出我的?”

    “据实讲,我只能看出长安君有一颗仁心,看不到其他。我是根据长安君的谶言,还有前番大阴阳师所作所为逆推而得。”

    嬴成蟜听来好笑,道:

    “也就是说,你只是给徐福的所作所为编了一个合理理由,对罢?”

    赵公明沉声道:

    “此不是编,长安君不是一直追问为何公明投诚乎?”

    嬴成蟜快速点头,笑道:

    “怎么,终于愿意告诉我了?”

    赵公明道:

    “吾之所以从长安君之言,跟从陛下,正是因为生有仁心的长安君为陛下器重,而‘仁’这个字,本身不应在秦国!

    “秦暴,故有早夭之相。

    “而长安君居陛下身边,陛下甚信之。这或许能消弭这场灾难,改暴为仁。”

    嬴成蟜耸耸肩膀。

    “既然如此,那我是秦国救世主才对,怎么试毁灭的凶手呢?”

    赵公明一字一顿。

    “改朝换代,破而后立。

    “长安君若为王,是毁灭,也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