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不是梦，是一直想见的人
“嗡——嗡——”谢漓的手机在挎包里不停振动。 两人在影展回廊里停下脚步，谢漓接听电话，用极细小的声音应答：“喂？” “过来。我在原位等你。”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 这苏憬洋咋又拽又霸道呢？也是，他有资本。算了算了，我敌不过。 “他说什么？是不是叫你过去了？” “嗯。” “那行吧，你照顾好自己，待会儿有情况就给我打电话，我立马赶过来。我就一个人在这附近转转，待会要是晚了我就自己先回去了，他应该会送你的。” “莹莹……” “我知道你挺难接受的，我也是，不过我表面功夫比你强。但说实话，这可是一个天理难容的好机会，这么近距离和苏憬洋接触，简直爽翻。不比你见偶像刺激！你也很好啦，不要紧张嘛——我就先走了——拜拜！” 安莹莹揽着谢漓的肩膀，走到楼梯口，信誓旦旦地与她说，随后便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她们一起下去之后，安莹莹便离开了。 这下好了，安莹莹一走，谢漓心里更没底了。 要是换做从前，以她那越挫越勇敢爱敢恨的活泼洒脱的性格，定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啊…… 不对，把他当成苏苏不就好了！他不是苏憬洋，他不是苏憬洋，苏憬洋只是活在她理想中的人——谢漓像这样不断催眠自己。 好像……有点困难。 与苏憬洋分开一两个小时，回来相看第一眼，谢漓就陷进苏憬洋那汪清冷的眸子幽潭了。 他见她过来呆呆地立在那，就一直莫名其妙地死死盯着她看，良久都不言一句。 终于他发话了：“怎么不坐？” 啊？你不应该客套一下让我坐下吗？ 谢漓窘迫得全身都麻了，她僵硬地坐下沙发，对着苏憬洋还是礼貌地笑笑。 “我是你的网友，你接受不了？” 震惊！他怎么直奔主题了？！ 谢漓心里想的其实是今天一天都不提网友这个事，全围绕着摄影和余渺讲，不然一提网友的事，肯定会绕到他本人去。可是，苏憬洋他一来就提啊！ “不用紧张，你把我……还是当成，你的苏苏就好了。”苏憬洋低头一只手握拳挡在口鼻前，他清了清嗓子，说到“你的苏苏时”，语速很快。 刚刚他是在紧张？谢漓睁大眼睛有些吃惊，她低眉敛眼，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平常在学校——哦，我是说你之前都是一副呆萌清纯的样子，今天摘了眼镜还穿成这样，有点，意外。” 谢漓瞧着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一张清欲骨感的脸，眼睛都直了，但他这话一出，又是一个猝不及防。 “我、我这样，是为了、是为了应景，对！你不是要带我见余渺大师吗，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得好好、打扮一下。” “人生大事……呵，嗯。” 谢漓听见苏憬洋轻笑一声，心里瞬间掠过一圈涟漪，令人作痒。 他从容地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形，松弛成熟的银灰西服，就那样站在那，就让人感觉到敬畏又安全可靠。 他让谢漓先坐着，他出去打个电话。等他回来时，他便与谢漓说有什么想请教的问题或者想满足的愿望提前想好，他们现在就可以去见余渺了。 谢漓还没把话听完，表情就十分配合地诠释了她内心的震撼与喜悦。她激动地看着苏憬洋，眼里甚至擎着泪花：“真的不是梦啊，真的谢谢你。” “你的等待和付出值得。” 苏憬洋极其细微的笑笑，他看着她，对她的反应不解，却依然尊重她的喜悦。 他心里其实在想，他也要谢谢她，她在网络上与她倾吐的那些他认为“遥不可及”“十分幼稚”的话，给他的生活的的确确带来了特别。 尽管他可能表现得不屑一顾。 之后，谢漓真的被带去见到了余渺的本尊，她没想到的是，余渺的本人更有魅力，只是真人比荧屏上要憔悴一些、老陈一些。 谢漓最初关注上余渺时，余渺还是一个喜欢玩行为艺术的热血青年，那时他不仅风格多元，还喜欢装怪耍帅，时常逗比搞笑分享生活趣闻趣事，后来他的社交平台固定下来，风格固定下来，追爱之路也固定下来，他逐渐在大众眼里变得清晰，由于他独特的摄影天赋与观察力，他“孤影猎手”“神迹手”“隐士”的名号也由此而来。 但也因此，余渺的形象也逐渐变得更立体更具个性，可以说与她最初认识的余渺判若两人。不过，成为摄影界知名新星的余渺，她依然很喜欢，甚至成为她不断喜欢下去的动力，即使余渺距她越来越遥远。 余渺与人交谈时语调和缓，语言富有张力，他待人平和，与他荧屏上那种孤高冷淡的忧郁气质完全相反。 谢漓算得上是被苏憬洋带着搭话的，她与余渺交流过之后，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从容大方地参与进去，那时的她，满心是对自己所喜爱的摄影与绘画艺术结合的探索热情，她真的太享受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的交流过去，谢漓从挎包里拿出来一个比较薄的全白皮的小册子——周身贴着小水晶，封皮透着贝壳一般七彩莹亮的光泽。 “这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几张余老师的作品，我把它们洗成了相片，然后自己做成了这个小册子……” 这一刻，是谢漓想象了无数次的场景，也是谢漓无数次都不敢想象的场景，这一刻，是她的高光时刻。 “我真的、真的无法描述我现在的心情，我只觉得此刻自己好幸福，从最初认识余老师开始，从余老师没有自己的风格，没有什么人气开始，从我觉得余老师越来越遥远开始，算下来有六年了……” 谢漓眼里泛着泪花，她有点恍惚，没想到这场谈话就到尽头了，她感觉这是梦，是梦要醒了。 她强忍着酸甜的泪水，笑着继续说：“余老师真的好棒，我很荣幸自己能看见一个人的变化，更荣幸我有一天能被余老师翻牌。小要求的话，就是希望余老师能在我这个小册子上写一句寄语吧——” 余渺温柔一笑，惊喜和感动从心底浮上面容：“能有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喜欢，才是我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的荣幸。谢谢。” 他接过小册子，沉思了片刻后在翻开册子的第一页认真地刷刷写了起来。那是一个空白页，是谢漓专门留下的空白页，她以前有想过为余渺的签名而留，后来觉得没可能，也不知道写什么句子但就是想留空白页就一直留着了。 余渺低着头，清秀的双手伏于圆桌上，在那小册子上写： 你的眼里有光，别让它黯淡。祝愿可爱的女孩，你的每一天都要快快乐乐。 余渺 余渺写完之后，将小册子递还给谢漓，微笑着说了一句“很高兴认识你”。 谢漓双手捂着羞红的脸，亮晶晶的眼睛在手指缝隙里闪光。 一旁的苏憬洋自从谢漓开始她的疯狂“表白”之后，便没做声，他并不想搭什么话，就算他即使想插话也插不上话。 只是他也没想到，似乎有被谢漓感染到。她的纯粹与热烈，于他而言，像久居与世隔绝古堡的囚徒，见到第一缕阳光闻到第一股花香。 于苏憬洋而言，此刻的她，与阿漓最相似，即使他知道她就是阿漓。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不需要他人的理解，明明从来不关心阿漓是谁，明明很不屑于她的分享，可在知道她是谁的那一瞬间，却好像还是没有稳住内心的一点波澜。苏憬洋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复杂的心情了，也许是久违。 他想，如果他不知道阿漓就是谢漓的话，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提出见面。 苏憬洋看着谢漓那灵魂出窍的样，抿嘴羞怯的笑，想想这谈话正要结束了。 余渺一会儿会有拍摄杂志等一些业务，这一次也算是破例单独出来应邀会面，与两人告别之后，他便一人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