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一起谈论余渺的作品
行走在封闭空阔的艺术画廊，以各种形似放置着的摄影作品，像具备圣泽灵魂的个体，让走过的人不敢有一丝不敬。 不愧是之前专门陈列画展和艺术品的地方。 正无声漫步中，苏憬洋倏而停下脚步，面相墙面站于一幅50来寸的照片前。他双臂环抱，目光深沉有力，与温馨明亮却略显沉寂的周遭交相辉映。 “我最初认识余渺时，是这张照片。” 苏憬洋静静端详着眼前这张被装裱得无比精致的照片，用轻柔的声音稳稳地向谢漓倾吐。 “后来我看过他的一些其他作品，去看过他的个人摄影展，甚至买过他的画册，虽然不得不承认，后来的余渺确实更优秀更令人惊艳，但是都没有这张照片给我的感触深刻。” 那照片整体冷色调，以青白蓝黑四色系为主，图像呈现的一片青黑色的雾气缭绕的森林，中间有两个巴掌上下排着那么大的，像是一扇来自异世界的大门敞开着，所有明亮的光线都朝那里聚集。在那团明亮处有一个破碎的人影，仿佛正被那扇门慢慢吞噬。照片最上方是蓝白色系的天空和山脉，仿佛压抑着下方的迷雾森林。那混沌却又异常清晰的画面，那阴森却又梦幻迷离的意境，仿佛那就是妖兽炼化人形的异世界大陆。 “很难有人能把雾景拍好，拍的不那么浑浊。他所拍的每一帧雾景，都像走进了一个人的心境一般。当年他第一次尝试这种类型的摄影，那组照片中唯有这一张打动了我，我也是从这一张照片开始关注余渺的。它名为《不孤独》，世人也只关注到它一眼就给人震撼的视觉效果……” 苏憬洋从上到下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展现着他此刻的认真。他垂下的眼帘，忽而扑闪的睫毛，伸出的手欲触摸那金刻的介绍方牌，快接近时他却停住了。谢漓在一旁痴愣愣地只看着他，她无言，这一刻是她最看不透苏憬洋的一刻。 “你有没有发现这张照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谢漓不懂除了那扇拱门一样的光影和那个破碎的人影还有什么特别的，但是苏憬洋这么问了，她肯定得仔细再看一看再回答。 特别……从上到下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其他特别的了啊，应该没别的了…… 谢漓认真的看了一遍那巨幅照片，她站在一侧，忽然发现苏憬洋的视线好像一直都在那照片的下半部分的某个角落。 光线？色彩？！错觉？！！ “这个地方——好像有金色哦不，红色，又好像是橙色……哦天哪！这里怎么会有一小块光的色散现象啊！”谢漓突然看懂了这其中的奥妙，指着苏憬洋看去的那个地方，兴奋地说。 “而且……而且这里这个光影组合的图像，怎么看起来像有一张脸在笑，笑的还很美丽……” 谢漓实在觉得太神奇了，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本来整张照片已经具有震撼力了，第一眼都会直接被那意境吸进去，已经很难让人再去细细的观察那些细节了。 她感叹道：“真的很难注意到这个细节哇，真的太牛了～” “那个彩虹一般的一块，也不是太难注意到，只要大范围的光线不是太亮，小范围的光温和一点，仔细看一下很快就能发现它，只是那个笑脸，是真的要看对了意境，走进了那照片里去，真正意会到了才能看出来。或者说，就算有人看出来这里好像有什么图像一般，他也不一定看出这是笑脸。” “所以这才是打动你的点？其实……我也没太认真看过这张照片，因为余渺的作品我看过太多啦，也喜欢了很多，现在再看这张照片，我感觉这个《不孤独》取名真的再合适不过了。确实，它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孤独，是那种无力的压抑与宿命感，好像身体是破碎的，灵魂是游离的那种感觉，我记得当时这张照片还上了‘孤独’定格排行榜前三呢！但是，你久看再久看，当你仔细去将自己的心沉浸在这张照片里时，当你真正带入了自己时，会发现‘并不孤独’。那个彩虹那个笑脸也许是出于作者的构图设计，甚至作者根本没有想过会有那个笑脸，只是我们自己看出来的而已，但是，当我顺着这块彩色的光再去看那扇拱门光影和破碎的人影时，心中就会畅然，那是享受灵魂自由的快感，不孤独。” 谢漓好像有点明白苏憬洋了，他那么认真的样子，那么认真的解释给她听，一定是因为，那是触及到他心灵的东西。她也在努力地向他解释自己的想法。 “还是挺有眼力见。有我的提示知道的还蛮快。不过……” 苏憬洋欲言又止，他转过头，看着谢漓，深邃迷人的眼眸似有一束光闪过。 “你和阿漓一样，都是第一个马上就能与我有同样感受的人。” 对，你是第一个看成那是一个笑脸的人，和我一样。 苏憬洋心里偷着乐，竟有些许甜滋滋的味道。 谢漓讶异，她情不自禁地与苏憬洋对视了，她看着他的眼睛，像被勾了魂，她看见他脸上浮动的那十分浅淡的笑容，看见他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温柔的笑意。 她禁不住看他。谢漓眼神飘忽，几秒之后她面红耳赤地收敛了目光，清晰的炽热之感从心底翻涌而上，她低垂眸子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地说：“真、真……看、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很荣幸能与……苏老师共鸣。” “于我而言，共鸣难得，缘分，更难得。” 他说时，朝谢漓跟前上步，那眼神像盯猎物一般，却不知是好是坏。 谢漓心里彻底急了，她想，这该不会是苏憬洋的真面目吧！表面风度翩翩公子世无双，实际上阴险邪恶衣冠禽兽？！这里可是神圣的艺术画廊啊！ 而苏憬洋此时还并未察觉自己的不正常，他只是对谢漓太好奇了，她的眼睛里好像有他渴望已久的东西，对他来说，这一次见面，是他对这份奇妙的缘分疑惑已久的解脱。 …… 他们之间此时只剩一步之距，他再走近点，谢漓头一伸就可以撞倒他了！ 她不管他要干嘛，反正此时此刻她是受不了这样暧昧的气氛的，她不相信她认识的那个苏苏甚至是苏憬洋会突然这般无礼。反正先说些什么转移注意力！ “昂——其实每个摄影师的心里，都有一座小小的博物馆。”谢漓咽了咽口水，后退的步子微微发软，她没想到苏憬洋俯视她时，在微暗的光线下竟如此好看，她侧过身子转向墙壁，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上面那些照片继续说： “他们的世界，是热闹的，也是寂静的。我记得有位摄影家曾说过‘摄影要照见内心’，余渺也说过‘摄影是他的情绪，是他一生的旅行和知音’，我想摄影师应是用心在表达他想表达的世界，而不单是镜头——你说呢？” 谢漓在脑海里疯狂搜索词汇，她小心翼翼同他讲，苏憬洋果真愣在了原地。他看着她，嘴角微勾，转头注视着那些照片，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说：“余渺对光影质感的把握有点像日本的街头摄影师箱山淳一。每个人都是城市里的一座孤岛，这应该是余渺刚成名之后的主要风格。其实前期他所拍摄的人体行为艺术类，也挺有意思，只是现在不多了，他似乎一直在寻找，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摄影。他现在似乎再向美国国家地理摄影大师FransLanting学习，他更喜欢拍摄自然更关注照片的生命。” “对诶！余老师之前有发微博讲过！” “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要对你干什么？” “？？？” 我靠，苏憬洋突然就来个灵魂拷问吗？谢漓一脸震惊，脸唰一下就涨红了。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聊吧，摄影展我改天还可以再来看，呵呵……” “正有此意。” “……” 天啊，为什么我要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网友出来看摄影展啊！关键是和苏憬洋一起！ 真是前有车子花园大套房，后有帅哥美女欢天地！这样的选择可太难了！给人迷出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