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双骄
又过了一会，阁顶一道红色光柱，冲天而起，将方圆百里的云都映得嫣红。 异象惊人，云鹤宗主峰的众修士们纷纷望向清虚阁方向。 “多少年了，又有人登顶清虚阁了！” “不知是哪位少年天才，真是后生可畏！” “当年只差一层，实为此生憾事！” …… 修行之路，从来都不乏惊才艳艳之辈。但此路并非只为天才所开。资质普通，也并不意味不能登上绝顶，只是付出的辛苦，忍受的寂寞，就如同这云鹤宗此时天上的嫣云，似乎如山如海，无穷无尽。 这些远远见证钟琪登顶的修士们，每一人都在开辟自己的平凡之路，每一天都准备着为他人的不凡做衬托。只有他们自己相信，隐藏在他们平凡资质的外表下，蕴藏着可以逆天改命的精诚。 赵诗阳的路注定不是平凡之路，他能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本就不凡！ 钟琪如一只百灵鸟般哼着歌从阁中跃出。 一抬头，门口的老头正笑咪咪地看着她。 此时，她心情大好，从袖中掏出两包茶叶，拍在老头的桌子上。 “这是百年玄茶树今年采的新茶，拿去喝！” 老头喜上眉梢，从桌子下的柜子里取出两个玉杯和一桶泉水， “不如咱们就在这儿喝会茶，看看那小伙子怎么样？” “你是说那个装深沉的小子？他也进入了？” “不错，他刚进去。” “也好，等会儿看他吃瘪的样子，我更开心！” “咦，老头，你怎么还换了件道袍？别说，人靠衣装，还挺精神！不对，衣服上有股那臭小子的气息！” “哈哈，丫头，你获得了那修炼感知力的神念传承——七叶灵悟诀了吧？” …… “”这小子也不比你慢多少啊，才一壶茶的光景，已经过了第四层了。” 赵诗阳正在踏上通往通往第五层的楼梯，前四层虽然有惊无险，但他明显感到一层比一层吃力。 此时的赵诗阳全身金光闪烁，身披金色战甲，脚踏金色战靴，手中一把金色长弓，腰间的箭筒里，插着几十根金色羽箭。 实际上，这金色武士并非赵诗阳本体，只是他在进入阁中时，被抽取了一缕神念，融入一具木制傀儡，身上还贴上了一张刻满繁复花纹的神符。这临时生成的躯体，相貌体质与真人相似，比如钟琪，就是一个白色仙姬模样。而他们即使在阁中身死，损失的也不过是一缕神念。 进入第五层，眼前的出现了一片无边的沙漠，烈日当头，沙子被晒得火热，赵诗阳在上面每走一步，感觉身体中的神力就被蒸发掉一丝。 赵诗阳心知这些虽是幻象，但神力蒸发殆尽时，也代表着他将失败。 他不得不加快步伐，在沙丘间穿行跋涉，他将身上的金甲上的甲片拆下，每登上一座沙丘，就在丘顶插上一片，这些甲片亦是由他一丝神念所化，并不会被风沙淹没或移动，每走一段路程，他便回头查看，通过甲片上反射的金光，来确定行进的方向大致呈一条直线。 到了夜晚，温度降了下来，沙子冷却下来，赵诗阳发现神力不再流失。 天似幕布，笼罩四野，插在沙丘的甲片也失去了作用，赵诗阳只得找个沙丘，原地坐下吐纳，沙漠中灵气稀薄，恢复神力的速度远没有白天消耗的快。但他不敢懈怠，亦不敢放松警惕，他在四周十丈处插上甲片，神念的覆盖面积又扩展了一倍。 午夜，赵诗阳突然停止吐纳，睁开双眼，他一手引弓，一手从箭筒里抽出金箭，对着西北方向，就是一顿爆射，几道金光划破空气，二十丈外狼嚎回荡！ 赵诗阳走到近前查看，几条沙漠苍狼喉咙中箭，已经断气，幽绿眼睛，兀自闪烁，赵诗阳心念一动，竟从狼眼中感到不少灵力波动。他毫不迟疑，将狼眼尽数取出，不顾腥臭，先吞下一颗，仔细感受，竟发现，身体神力不仅复原，还略有提升。赵诗阳兴奋不已，小心将其余狼眼收好。 吐纳至天明，并无其他异象，经过十天十夜，赵诗阳走出沙漠，身上还多了数十个狼眼。 第六层！ 迎面一条蜿蜒的山路，尽头的山顶是一座简陋的道观。 赵诗阳缓步踏入道观，一位青袍道长在一个古朴的青龙砚台上低头研墨，墨香扑鼻，让人沉醉。 道长抬头望向他，一双星目，深邃如古井。 “徒儿，过来，为师教你。” “这本古经，名为《拙存》” 赵诗阳看向古经，文字虽是一种难明古字，但点画之间，笔力潇洒，内含刚柔，流淌着难以言明的冲和之美。 道长抓着赵诗阳的右手，饱蘸浓墨，从容下笔，赵诗阳感到手腕间挥洒玄奥，如坐春风。写完一字，落笔一瞬，竟有力缚猛虎之感。 再看笔下那字，金光闪烁，久视双目刺痛。 “徒儿，记住这感觉，经成之日，便是你出观之时！” 道长离去。 赵诗阳将笔放下，闭上眼睛，回味道长落笔的余韵。 日影暗移，他将经书时而陈在案前，时而床边，时而捧在手中踱步。全身的神力追随古经的笔势，仿佛任其徜徉在阡陌纵横的古道。 一个月后，闭上眼，整本古经在脑中清晰铺陈开来。 赵诗阳微笑。他开始研墨，开始落笔，古经已在他心中，无需再看，此时的他，将全部神力沉浸在笔意里。即便如此，他也未能写成一字，总是到最后一笔时，字如飞龙欲出画壁般，难以掌握。或是太重，或是太轻，或是虽不重不轻，却呆板生硬。 十日后，第一个字始成。 三个月后，第一页始成。 三年后，经成！ 他临的经，十页。前三页，与原经形同神同，如一人所写。 中间四页，形似神同，笔画间，已有起承转合，如奋笔疾书。 最后三页，形非神同，虚灵安和，凝静简远，比肩一代宗师。 经成一瞬，赵诗阳紧绷的神念三年来第一次松弛下来，身子一歪，陷入了沉睡，而他的神念，却在此间，如雨后新竹，飞速地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