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九停恶鬼之偷天阵法

    暖帛丹的药效即将见底，阿曾和青落不再逗留，迅速上浮返回地面，看了眼时辰，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抓紧找找这附近有没有阵法痕迹，虽然我也不清楚偷天阵法具体怎么运转，不过既然它还在发挥作用，就应该会留有什么痕迹。”青落脸色有些苍白，阿曾看着她没有接话，他大概能猜到青落心中的困惑与不安，反问到，“你还好吧？”青落看向他，皱起的眉头略松开了些，“我还好，这些咱们回去再聊，还是先找找阵法痕迹吧。”阿曾点点头，二人分头行动，青落在屋内查看，阿曾去院中寻找。半柱香时间很快过去，二人在修华泉门口汇合，阿曾见青落的脸色十分难看，可此地也不是聊天之处，只能先行返回，再从长计议。

    回到小院后，两人交换了一下各自的发现，阿曾在修华泉的院中发现了以五行为引的旗阵，一开始他在院中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特别之处，直到他想到修华泉底的结界是在泉下十丈左右的位置，便尝试着将灵力向下探查，果然发现了反常所在，地面上竹林如海，地表下竹根错综复杂、交叉盘结，形成一个天然的网状整体，可这张竹林根网里却出现了几个怪异的孔洞，无数竹根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在生长蔓延的过程中纷纷避开了那几处所在，孔洞一共有五处，围绕中心的修华泉均匀分布，里面隐隐有光华闪烁。阿曾悄悄用灵力向它们靠近，发现五处孔洞形成的原因是地下深处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波动向上袭扰，且五处波动属性各不相同，是按照五行布阵，每一处孔洞上方皆立有形如真竹一般的阵旗，隐于竹林中，竹形阵旗与竹林融为一体，从外形、颜色，甚至质感上看，都与真正的竹子别无二致，通过灵力波动与地底相连，“我也没有再敢继续向下靠近，怕触动了阵法，引人注意。”阿曾说道，“不过，我发现地下的灵气波动非常不稳定，但通过竹形阵旗的疏导，在向外围发散的时候就均匀了很多。”

    “确实，我按照你之前提的，仔细感受了一下庄内的灵气波动，确实均匀得有些诡异。”青落回想着自己在修华泉屋内的寻找情况，脸色越发暗沉。她在屋中上下左右翻了一个遍，并没找到什么与阵法相关的物件，屋子里陈设虽全，可也很简单，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布置阵法，唯一有可能的就只剩下修华泉本身，“然后我就想到了泉下冷热交替之处，如果真有阵法，那是最有可能之处，我便又去了一趟泉下。”青落顿了顿，惨白的小脸上，本就蹙起的秀眉又拧得更紧了些，阿曾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询问催促，等她慢慢平复心绪。稍稍缓了一下之后，青落抬眼看向阿曾，接着说道：“我在那儿发现了两极石！”

    “两极石？！你确定吗？”阿曾有些不可置信。

    两极石，人世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是人世间唯一一种人类后天炼造而出的，可与天地自然孕育而出的先天极品灵石相媲美的极品灵石，也是被仙门江湖集体封禁的一种灵石，主要是由于其炼造方法背弃天良、背离人道，不仅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加以辅助，更是需要献祭九十九个死魂和九十九个生魂，从阎王鬼差手中抢夺死魂有违天地循环往生之道，从活人体内强剥生魂有违人伦常理之纲，故而两极石虽然是人类唯一一个可与天地造化之力媲美的作品，却被为人性中尚存的良善，或者说千万年发展而来的集体道德观念所唾弃，不容于世。可青落却说，她在修华泉底看到了两极石，这如何能不让阿曾感到震惊！

    “我确定。”青落把话说出口后，心中反而像大石落了地，舒畅了许多，两极石这种东西，虽然其炼造方法被禁，可为了防止其再祸乱世间，几乎每个修道之人都要了解其辨别之法，虽然修华泉下的两极石被仔细伪装过，可青落作为掌门之女，对门派手段自是十分了解，种种伪装如何能逃过她的双眼，那些石头上隐藏的死魂与生魂的气息实在让人惊惧。

    “我也可以确定山庄里确实有偷天阵法，因为…”言语中，青落难掩疲惫与萎靡，深吸了一口气，她继续说，“偷天阵法之所以被禁就是因为阵法需要大量的两极石。”哪怕阿曾一向知道青落为人坦荡，品性洒脱，此时也依然感到震撼，此等门派秘辛远非他这种云务阁学徒可以知晓，哪怕是掌门亲传弟子恐怕都没有资格知道，青落若有意回避，他其实很难得知，也无从责备，毕竟是如此隐秘之事，她以门派为先也是自然而然的选择，可她没有那么做，而且阿曾知道，即使面对的不是他，是什么其他人，青落也不会刻意隐瞒的，她一向把大是大非置于门派私墙之前，断不会因个人私欲而泯灭良知，他扪心自问做不到像她这般坦然，青落之磊落让阿曾钦佩，也让他动容。

    看着有些憔悴落寞的青落，阿曾心头涩痛，神思触动，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温柔安抚。“此事我们从长计议，你先不要乱想，也许这个阵法是在江湖仙门的禁令前就修好的呢？也许掌门并不知晓呢？在或者里面关着非常十恶不赦之徒呢？”阿曾笨嘴拙舌地安慰，其实他俩都清楚，以上种种根本无法成立，无论何时布阵，如此血腥残忍之法都不该存于世间，而且阵法维持至今，掌门怎么可能不知道，恐怕里面就有不少亡魂、生魂是他亲手补入的，至于关押着十恶不赦说法，若真是如此，根本不必隐瞒，以掌门好大喜功的性格，必定大肆吹嘘，怎会如此遮遮掩掩。

    “什么叫十恶不赦之徒？！”阿曾正满脑子搜刮说辞想让青落好受一些，甚至想到要不要提议干脆不进去了，就当这事他们从不知道，幽冥虎魄突然从阿曾的识海中窜出，冲着他俩一阵咆哮，愤怒的声音在二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青落从阿曾怀中起身，抹去脸上的泪花，说道，“你不必如此暴怒，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听的，但刚刚他只是为了安慰我才那样说的。”阿曾有些警惕地看着幽冥虎魄，“你什么时候醒的？”“就刚刚，一睁眼就发现你们两个抱在一起，腻腻歪歪，恶心死老子了！瞪着我干什么！就你这样的，能把我怎么样！”幽冥虎魄看着阿曾一脸戒备的模样，很是不爽，“好啦！不要吵了，既然你醒了，那正好，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吧。”青落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想要知道真实的情况，或者说，她需要知道真实的情况，她宁愿要残忍的真实，也不想要美好的谎言。

    阿曾看着青落，青落回看向他，眼中已恢复了清明，阿曾心中安定，回头对幽冥虎魄说道，“我们已经核实了，修华泉下确有一个像你说的那样的结界，可是却并没有发现其他幽冥虎的踪迹。”其实，幽冥虎魄在他们返回小院不久后，就从魂珠中醒来了，把他们的对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此时见二人并未隐藏，也不再追究，毕竟它还有求于二人，“你在那个地方疗伤，应该有感应吧，幽冥虎一族在治伤方面自有独家法门，你体验过我的魂珠的治愈之力，有没有在那个什么、什么泉那里感受到相似的力量？”

    阿曾回忆起刚刚疗伤时，修华之力确实与幽冥魂珠之力隐隐呼应、彼此配合，他对着青落点点头，“确实如它所言，之前没在意，现在想来，二者之间确实融合得过于轻松了。”“现在可以相信我说的了吧，你们也验也验过了，那咱们明天就下去吧。”幽冥虎魄趁热打铁，“明天？不行！”青落一口回绝，“阿曾重伤在身，尚未痊愈，怎可冒如此风险！”“这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一虎的魂珠之力就足够把他体内的罡风之伤治愈得七七八八，如果再加上我那个伙伴的力量，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儿～而且也不能等他痊愈之后，他要是治好了，到时候罡风之力融入骨血，用的时候还得再从他血脉里重新剥离出来，白遭一回罪，况且我的同伴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了，能早一天是一天。”幽冥虎魄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

    “你知道结界里面情况如何么？”阿曾问道，幽冥虎魄愣了一下，眸中微光浮动，但它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并没有告诉我们，我明白你的担忧，可也希望你理解我们，这件事情还需要仔细筹谋，尽可能做更多的准备，我的身体也需要再恢复一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三天后下去，你觉得如何？”阿曾真诚地提议，由于魂珠的缘故，阿曾能感受到幽冥虎魄的恳切，也能知晓它对他们二人虽有防备，却也没有太多的恶意，唯一让它产生敌意的可能就是青落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