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九停恶鬼之闯阵入境

    三天里，二人一虎白天共同准备进入修华泉底法则结界的事情，晚上青落陪同阿曾到修华泉继续疗伤。阿曾和青落先将二人探查的情况分享给了幽冥虎魄，青落还把她所掌握的关于偷天阵法的所有信息一并告知了它，“这是我知道的全部情况了，至于这个阵法的cao控和破解之法，我也不清楚了。”青落看着身形缩小了数倍，蹲坐在桌上梳理毛发的幽冥“猫”魄，即使心中迷雾重重眼中却依旧坚定坦然，她真诚地表示，“我希望你可以救出你的同伴。”“那你呢？为什么帮我？要知道你帮了我就是跟在你的门派父族对抗。”幽冥“猫”魄收好正在“洗脸”的前爪，板起黑黢黢的小脸，难得严肃地问到，青落没有回避，“我需要一个答案。修行十余载，虽不成器，我却也始终在追寻自己的道，此道与门楣家族无关，唯求心正心安。”她正襟端坐，不惧虎魄威压，沉静自若地与虎眸对视，不避分毫，倒是幽冥虎魄先收回了眼神，撇了一眼阿曾，不无嘲讽地说到，“没想到季家血脉里居然也能生出这样的灵魂，真是天意弄虎啊！”

    阿曾听着他俩的对话，心中巨浪翻滚，这几天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青落实情，关于他俩之间的灭门之仇，关于他一直以来对她的刻意亲近、着意利用，青落的磊落让他无地自容，却也心生艳羡，就像身上的血海深仇让他痛苦窒息，却也是他挣扎向前的最大动力。

    “幽玄秘境，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泉底法则结界，我自有办法进出，可偷天阵法怕是还要再想想办法。”幽冥虎魄打断了他的沉思，据它所讲，由于它身负空间法则碎片，所以进入出泉底结界并不算费劲，只是它现在只剩虎魄和魂珠，远非全盛状态，无法在避过偷天阵法的情况下悄然进入，偷天阵法认主，虽然青落并非其正主，但她是季氏直系血脉，将她的血脉之力融入幽冥虎魄模拟的泉底法则结界，就可以“骗过”偷天阵法一时三刻，然后再用法则力量，辅以罡风力量快速在泉底结界撕开一道口子，这样就他们可以在偷天阵法反应过来之前溜进去了。至于结界内的情况，幽冥虎魄也说不准，只是既然他的族人在结界里，说明在里面自保应该问题不大，按照它的估计，最难的应该在打通出路的部分。即使他们再小心，进入结界时，怕是也难免会惊动偷天阵法，届时阵法启动，集云派来袭，破阵之路恐怕难上加难。

    说清现在的情势，二人一虎各怀心事开始准备，主要是研究如何在尽可能减少伤害的前提下，将阿曾体内的罡风引导到体外，并cao控它完成切割，有幽冥魂珠的辅助，阿曾可以将体内其他经脉骨骼尽可能全力护死，仅保留手臂的一条经脉开放，再将体内禁制松开，让混乱无序的罡风只能通过手指向外发散。第一次尝试选在修华泉内，青落和幽冥虎魄都在旁护法，饶是阿曾事先服下一颗固本丹，又将关礼长老留在身体内的护体之力全力运转，幽冥虎魄cao纵魂珠全速输出，在修华泉水之力已然入体的情况下，阿曾的手臂经脉还是被罡风直接撕碎，虽然经脉很快被修复，但瞬间的剧烈疼痛还是直接让阿曾昏了过去，吓得青落连连喊停，吵着要换个办法，不过好在阿曾意志顽强，有了几次经验之后，他迅速摸清了疏导规律，之后倒也渐渐熟练起来，并且阿曾惊喜地发现手臂经脉在罡风的多次摧残又重塑的过程中下比原本强韧了许多，疼痛也因此缓解了不少。

    除了这件事，幽冥虎魄大部分期间都在魂珠中沉睡，还美其名曰“研究模拟结界”，倒是阿曾和青落一直忙忙碌碌，要准备的东西比较琐碎，各色符咒、灵药、阵石以及吃食都需提前备好，以防万一。

    这日，阿曾正在将各色物品一一规整，收进护灵囊，就看到了之前青落挂到自己身上的护身罗佩，好不容易狠下来的心肠又重起波澜，正巧敲门声响起，青落拿着几样东西走了进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几样法宝，你带着吧。”“这些都是掌门给你的护身保命之物，我不能收。”阿曾看着眼前的奇珍异宝，心中愧疚更深，“还有这个，这个护身罗佩你也拿回去吧，总归多一重保障，这一趟吉凶难料，你若出了什么意外，让我如何心安…”青落打断了他的话，反问到“将心比心，你若不收，我又如何能心安？这些都是我根据你的身体状况给你选的，大多是防御守护类的，像这块图川玉，可幻化成护身宝甲，抵御物理攻击，这个紫英珠收入识海可保神识清明，哎呀！你的识海里有幽冥魂珠，这个怕是用不上，那这个应该可以，这个风耳琉璃手环，你带在腕上，可以帮助你大幅提升速度，还有……”

    青落正自顾自地念叨着，却发现阿曾半天没有反应，一抬头就看到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正欲询问，就被他一把拉到怀中，“你若心中为难不安，便不要去了！进去之后，再想找退路怕是更难。”阿曾沉沉地说到，“虽然你在幽冥虎魄面前说了你所追求的道，可我知道，宗门父兄无一不是你的牵挂，如何能轻易放得下。”一番话，正说中青落的心事，这一趟，她着实害怕，害怕自己做不到心正，害怕真相如料想般残酷。

    感觉到青落在怀中微微啜泣颤抖，阿曾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轻声安抚，“别怕，没事儿的，不想去便不去，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青落回手环住阿曾的瘦腰，在他怀中哽咽，“事情若是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他们做下如此恶事，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听到这话，阿曾心中一片惨然，若你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又该如何？又能如何？阿曾不敢细想，怕想得深了，就会放弃家门被屠的惨烈，就会忘记母亲临终前抱恨黄泉的悲痛，只能紧紧拥着青落，在无尽的绝望中倒数着这残破的温存。

    “我没事了，别担心。”过了许久，青落才闷闷地说到，她擦了擦眼泪，靠在阿曾怀里没有起身，“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如果不弄清楚，我这一生怕是都于心难安了。”她在阿曾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幸好还有你在。”

    青落带来的那些宝物，阿曾到底没能完全推拒，青落连哄带骗地给他留下了好几样，除了图川玉和风耳琉璃手环之外，还留下了一个碎音戒指，可千里传音。阿曾看着桌上整齐摆放的，青落的沉甸甸的心意，心头如在火中煎熬，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偶尔浅睡，也会被梦魇追着喊打。

    三天很快过去，又到了戌时疗伤时间，二人整装出发，幽冥虎魄则在魂珠中隐匿气息，等待时机。一路轻车熟路，到了修华泉中，青落打开半见结界，幽冥虎魄这才从阿曾识海中跃出，为方便行事，它的身形依旧只维持在猫咪大小，按照之前的计划，幽冥虎魄取出青落的三滴精血，分别点在虎额、虎心、虎尾处，遮掩自身气息，在半见结界中，仿照泉下结界重新模拟出一个法则结界，并将青落置于阵眼位置，自己与阿曾分立两侧，让青落的气息充盈整个模拟结界。“准备好了吗？”一声轻盈的虎啸自幽冥“猫”魄的身影中发出，画面多多少少带了一丝诡异，二人一“猫”互相示意，一齐没入泉中。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阿曾和青落准备了足够的暖帛丹，很快他们就下潜到了上次的位置，泉底幽暗冰冷，空寂静谧，除了离空宝石和避水珠的点点荧光，再无声息，离空宝石再次有了感应，光花滴落，泉底结界在黑暗中闪烁起来。

    “是了！就是这儿！我感受到族人的气息了！”幽冥虎魄的声音响起，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欢喜，“冷静点儿！这才刚开始。”阿曾沉声说到，示意幽冥虎魄将模拟结界靠过去。两个结界刚一触碰，接触面就像结冰了一样开始发白脆化，按照幽冥虎魄的解释，这是两种法则结界的互相对抗，虽然模拟的结界可以骗过阵法，却无法骗过真正的幽玄秘境，随即交界处出现如同冰面碎裂般的“咔嚓”“咔嚓”声，“快！偷天阵法就快要察觉了！”青落明显感受到身后阵法里两极石的死魂与生魂的气息越发浓郁，阿曾不敢耽搁，瞅准时机，解除体内部分禁制，举起左手，将罡风甩向脆化的交接处，随着罡风划过，结界交界处被撕开一道小口。

    “时间有限！快走！”幽冥虎魄第一个冲了进去，阿曾一把拉住正要动身青落，眼中暗影浮动，似有无尽说不出口的寂寥，“你真的确定么？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青落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反手握住阿曾的手，拉着他一起冲向结界裂口。恍惚间，阿曾注意到身后的偷天法阵已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