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九停恶鬼之幽玄秘境

    “等等！先等等…”孟氏汤铺里，阿蛮听着听着，突然打断了怀瑾的讲述，“所以这个阿曾，就是那个九停恶鬼？”怀瑾点点头，“他最后还是把那个姑娘拉进了结界？！”阿蛮很是愤愤不平，“你怎么听的？！我刚刚明明说了呀，最后是青落把阿曾拉进去的。”怀瑾有些扶额，一阵腹诽，这孩子的智商真是个硬伤啊。“我说的不是这个拉进去！”阿蛮也知道自己嘴笨，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到：“我说的是，他明明喜欢人家姑娘，明明那么不忍心，怎么还是把她拉进了这些破事儿里？！这么赤裸裸的利用，还说什么喜欢？我看他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跟放屁也没什么区别了！”话音刚落，阿蛮的脸颊就被怀瑾捏住，狠狠揪了起来，“哎呀！疼疼疼！”“你还知道疼啊！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混话，哪个孙子教的你，让他出来！看爷爷我不扒了他那身鬼皮！”看着阿蛮拉着自己的衣袖不停讨扰，怀瑾撇了撇嘴，瞪了她一眼，才松了手，“那他确实很过分嘛！”阿蛮揉着被捏得发红的脸颊，嘴里也没停了嘟囔。

    “世间之人，有人视爱情为人生全部，有人视爱情为人生最重，也有人只把它当做人生的一个部分，还有人瞧之如粪土，不可一概而论的～”怀瑾也有些感叹，阿蛮听得懵懵懂懂、云里雾里，“可是以前听的故事很多都是讲爱情的呀。”怀瑾嘬了一口酒，看着阿蛮清澈的眼睛，半是宠溺，半是感伤地说：“世间之事，比爱情份量重的还有很多，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了。”

    阿蛮看着怀瑾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脸都皱成了一个小疙瘩，左想右想，还是觉得憋闷，“那他俩，最后怎么样了呀？”“咳～咳咳～”怀瑾一口酒没咽下去，呛在嗓子眼儿里，嫩白的面皮霎时间涨得通红，水汪汪的桃花眼直愣愣地看着阿蛮，一阵无语，“小祖宗，您这是几个意思呀？合着把我当话本册子呢，看着看着，忍不住了，先翻到最后瞧瞧大结局？我用引魂锁查看这些亡魂的生平还要按照个先后顺序呢，人家街上的说书先生还讲个’且听下回分解’呢，到你这儿，就这么不讲究啦？！”“我不是那个意思嘛～”阿蛮自知理亏，喏喏地不敢搭话，“爱听不听！你爷爷我还懒得伺候了呢！”怀瑾作势要走，“这么些年，哪次不是我照顾你的文书生意，说起来也够格称得上你的’衣食父母’啦，你就这么对你爹妈的？！”“我没有父母的……”阿蛮一听这话，清澈的眼神rou眼可见的暗淡了下去，看得怀瑾心里一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赶紧转开话题，“好啦好啦，垮着张小脸儿做什么～你真不想知道他们进了幽玄秘境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阿蛮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赶紧帮怀瑾把酒杯斟满，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没心没肺，“想～当然想啦～你接着讲嘛～”怀瑾见她这翻脸如翻书的速度，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接着之前的话茬讲了起来。

    说回九停恶鬼，二人一虎骗过偷天阵法，破入幽玄秘境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阿曾和青落就已经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与想象中尸山血海的模样不同，这里更像一片荒原森林，扑面而来的是浑厚的原始气息，苍劲雄浑，古木参天，虽然丛林密布，却自有一种开阔辽远的意境。人在其中，渺小如蝼蚁，难攀巨木之极巅，难望苍穹之高远，几乎每一颗树木都需要二三人才能合围起来，更不要说时不时就出现的千年古树，即使幽冥虎魄变回原本体型，在这片巨大的山林中也如猫咪般轻盈小巧，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荒林似乎没有花鸟虫鱼的活动痕迹和气息，只有苍老的林木与荒原相伴。

    “这是什么地方？”阿曾不禁发问，“幽玄秘境！”幽冥虎魄看着眼前的场景，往事如幕，幼时的回忆涌上心头，硕大的虎眸中涌起泪珠，它昂着头，不曾让二人发现，阿曾通过魂珠感受到幽冥虎魄的思念与悲伤，“这是你家？怎么感觉没有什么生命迹象呢？”幽冥虎魄甩了甩头，“算是吧，这是幽玄秘境幻化而出的，自然不可能像真实的家乡那样。对了，一直没说呢，我的名字…”幽冥虎魄低头看了二人一眼，继续说道，“叫归川。”

    此地似乎被压制得厉害，很多法术、阵法都很难使用，归川只能带着阿曾和青落往被积雪覆盖的山巅方向行去。据归川所讲，幽冥虎一族除了少数外出游历闯荡的，大部分都居住在北域荒原的群山之中，一般都是家庭群居，各占山头，归川家所居住的这座山叫做漆吴山，是北域群山中最雄伟的一座，只有族群里最强壮的家族才有资格居住在那儿，归川望向白莽莽的山顶，心中满是骄傲与豪情，可惜…。

    “吼！！”远处山巅传来震耳欲聋的虎啸，刚劲深邃，响彻山林，穿透心魂，吼声中含有剧烈的灵力震荡，整片荒林都仿佛活过来一样，针叶簌簌，形如巨虎，向着他们直扑过来，“小心！”青落察觉来者不善清吼一声，归川立马接话，“这是戎贲功法，可以将灵力注入虎啸来远程cao控攻击，攻击并不会持续太久，千万别被落叶扫中！”二人一虎修为中最差的是阿曾，即使有风耳琉璃的辅助，他还是躲闪地颇为狼狈，手臂被数根锋利的针叶刺中，虎形针叶在一轮攻击过后就散落了，青落赶紧冲到他的身前查看，看到伤势不重才放下心来。

    “吼……”归川冲着山顶的位置同样发出虎啸，啸声低沉绵长，似有无尽话语倾诉。魂珠在识海中震荡，阿曾心中涌起无限哀思与怅惘，他看向归川，脑海中思绪翻滚，“我看这次攻击只是个试探，哪怕隔得这么远，这里被压制得如此之狠，我也能感受到那个存在的强大，甚至，可能比父亲还要强大！一会千万小心，别离我太远！”青落一边给阿曾包扎伤口，一边嘱咐。

    不一会儿，又一声虎啸从山巅传来，听着比刚才的啸声衰弱苍老了不少，青落刚刚绷紧神经准备应战，就被阿曾拦下，“没事儿的，我感觉得到那应该就是它的族人，他们在交流。”归川也听到了阿曾的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没事了，它不会再攻击我们了，咱们抓紧吧，它的时间不多了。”“你能不能把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们，这里到底关着谁？你的同伴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这里的环境是按照你的家乡幻化的？”青落心中诸多疑问，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到了那里，我便把一切都告诉你们。”归川看向白雪皑皑处，不再言语，低头前行。阿曾眼神示意青落，冲她摇了摇头，拉着她跟上归川的脚步，他识海中有归川的魂珠，虽然无法时时刻刻知道它的具体想法，但很多时候，它在情感上的波动，阿曾都是能感受到的，此时他心中多少有了些猜想，它如此迫切、不计生死也要寻找的恐怕并不只是它的同伴族人这么简单。

    秘境里没有黑夜，时间流速也与外界不同，归川心急赶路，阿曾与青落只能见机行事，累了就歇一歇，饿了就吃点东西，困了就休息一下，二人一虎以最快的速度向山顶前进，好在阿曾体内的罡风在此地的压制之下也消停了很多，再加上魂珠源源不断的修复，身体倒比在秘境外的时候好受了许多。

    一路上，归川都很沉默，沉默地前进，沉默地休息，离山顶的距离越近，越沉默，一点不见了往日的神采。阿曾感受得到它的痛苦，这份苦楚与自己何其相像，阿曾了然，不愿去打扰他，反倒在沉默中对它平添了几分亲近。青落虽然不明所以，却也看得出它心情低沉，一路行来，虽然归川有诸多隐瞒，也有诸多利用，可其实它未曾真正地伤害过他们，青落对它虽有疑虑，却也并没有那么多恶意，此时见它这般，倒有些怀念它之前的油腔滑调了。

    “喏。”修整时，青落走到归川身旁，递上一物，“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捏一捏它，给你试试？”归川定睛一看，是一串通明的软珠串，形状并不规则，串得也七扭八歪，归川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物，“你别嫌丑，试一试再说。”青落又把“珠串”往归川面前递了递，“这是我自己做的，我给它取名’解千愁’。”归川还是没有接，“我会把它弄坏的。”“就是要弄坏它！”青落直接捏爆了几个珠子，示范给它看，“啪！啪！啪！”声音响起，“试试，很解压的。”青落继续推荐。归川拗不过她，只好用爪尖小心翼翼地勾过珠串，放到地上，硕大的虎掌抬起，又停在半空，它看向青落，只见她连连点头，示意它踩上去，归川有些无语，可也不好再拒绝，只好落掌，虎掌下“噼里啪啦”的声音四起，在寂静的秘境里显得格外清脆，点点串珠碎裂，刺挠得归川的虎掌微微发痒，碎裂的声音好似穿透了它心中的阴霾，死水又重新泛起波澜。

    “还不错吧？”青落盯着归川的神色，确定那一丝变化确实是轻松以后，接着说到，“我这儿还有许多呢，你可以尽情地踩踩踩！阿曾阿曾，你也来，咱们一起！”阿曾一直看着他们的互动，感受到归川的丝丝放松，他起身走到近前，“这法子，虽然特别了些，但确实效果不错。”青落从漆纹待里取出更多的“解千愁”放到地上，递给阿曾几串，自己留了几串，归川没有再拒绝，一时间，荒林中“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停，二人一虎脸上的阴霾都散去了许多。

    “轰隆隆！轰隆隆！”气氛刚刚轻松了些许，天空中突然响起惊雷，乌云迅速叠起成团，黑紫色的电光从云层缝隙中透出，凝聚成一道又一道恶狠狠的暗黑惊雷，向着山巅劈去，一时间，天地变色，仿若末世，“吼呜～～～吼呜～～～”痛苦不甘的虎啸声连绵不绝地传来，剧烈的灵力震荡如滔天波浪般向他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