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家宴(一)
今年之初。 楚国自血变荆山行宫事件后,就一直再推行变法之策。 渐渐地,也就开始有人明白,楚王的变法虽只是在于皮毛,可其一举一动,都是在安插自己的势力,上至国府,下至郡县。 无疑,这是为变法而在做准备。 各地的谏书,如雪花般地从四面八方而来,尽皆会送到司礼府,很快司礼府下就有了咸尹一司,以掌管来自四面八方的谏言。 只不过对于这些谏言,楚王从未看过,就只是让咸尹一一回复,不管当中说了什么事,都必须得透出一个态度,那就是模棱两可。 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此刻,楚王只坚定自己要做的事,对于其他人所云,皆是不想听,因为听了,就会想到他的判断。 正午十分,熊横批头散发的坐在铜镜前。 在他的身后,是拿着梳子,为他梳头的青雉。 “留这么一头的长发,可真是麻烦,每日每天都要梳上两次,一次是晨起,一次是晚睡,若是寡人的动作稍稍大上一些,头发容易散,中间还得打理上四五次,真怀念短发的时候!” 熊横是没个没有耐心的人,每次都要坐上一刻钟,与他而言,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听到这话,青雉咯咯得笑了。 “你笑什么?” “我在笑大王真会说胡话。” “胡话?” “正是,大王短发之时,必然是一三岁孩童,如今已有弱冠之年,还如何能记得那时候的事,这不是胡话又是什么!” 熊横借着生气,身后在青雉身上捏了一下,刚好是那丰腴。 青雉叫一声,退后三步。 “大王若是再这样,我就不为大王梳头了,让你就这样披头散发的去见太妃!” 她口中所云太妃,正是刘懿了。 昨日母亲就派遣宫中寺人报信,说是请大王晚间过去,一同用膳,这不熊横正在梳妆打扮呢。 “也行,你不为寡人梳头,那寡人过几日去徐州,也不会带着你去!” 青雉一听,这还得了。 最终还是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 “唉,大王就知道欺负我,明明是你先说胡话的!” “唉个屁,寡人和你也说不明白,那时候的寡人是寸头,乃有而立之年……” 话到这里,熊横哼哼地不出声了,因为他怕说下去,青雉又说他在说胡话了。 “哼,终究是有朝一日,寡人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短发也没什么不对的,只不过是意识形态的错误认知罢了!” “还天下人,难道大王也要让女子也行短发不成?” “这也何不可,在寡人的梦里,就曾梦到过这样的地方。” 青雉又是一阵笑。 熊横这次也懒得再问她,问了也是在说胡话。 “大王,我方才听宫里的寺人说,司吏进宫了,直接去往了太妃宫。” 青雉说道。 “好你个青雉,如今寡人不知道的事,你倒是先知道了,母亲每次喊寡人过去,都是有规律的,按理来说,今日还没到请寡人的时候,看来都是这个刘启的主意!” 熊横没好地地说道,似乎对于刘启此人,一点都不感冒。 “司吏乃是刘妃之兄,大王之舅,被群臣举荐为国事大臣,全是因大王也,到如今已有三月过去,大王却从不单独召见这个舅舅,来叙叙感情,这个舅舅等不住了,不就安排了这样一场家宴。” 青雉说得倒也是,熊横自打掌权以来,也从未与这位舅舅亲近过。 一则是怕刺激到昭雎,二则是此人才疏学浅,又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感了。 “你倒是聪明,寡人的事了解的清清楚楚,既然这样,你就更是不能离开王宫,离开寡人了。” 青雉心中不服,嘟着嘴巴:“大王这是何道理?” “嘿嘿,什么道理,君心难测莫非你没听说过,若是让天下诸国的君王,亦或是我楚国的臣子,知道你能通晓寡人之心,必然会将你抓起来,你若是次次都能猜对都还好,若是犯上那么几次错,可就是惨了!” 这话并非是危言耸听,而是实际上很有可能发生。 “那照大王说来,我还真就离不开大王呢?” 熊横上下打量青雉身段一眼,贱贱地笑道:“那你以为呢,不如……” “不如大王封我做楚国的将军吧,大王不是常说女子男子都一样,都可以留短发吗?” 青雉抢话道。 熊横瞪她一眼后,不再说话了。 时至今日,他方才是明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这句话的意思。 待到整理好长发后,熊横又换过一身服饰,身后跟着八个寺人,朝着母亲宫中而去。 到时,宫中早已备好了珍馐美味,刘懿就端坐在长案之后,见得楚王,立即起身迎了出来,刘懿的身后,跟着一名中年男子,此不是刘启,还能是谁。 “母后!” 刘懿过来,拉着熊横落座:“你且看,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我特意令人备下,尤其是这鹿rou,乃是昨日由鹿野送来的小鹿,先杀现做,一为烤,二为蒸,三为煮,都是你最喜欢的口味!” 熊横一看,满桌子的珍馐,皆是他最喜爱的。 “多谢母亲,被母亲这一说,寡人都有些觉得饿了!”
招呼过后,又招呼这青雉道:“今日家宴,你也可坐在大王身侧,吃一些吧!” 青雉十分乖巧的侧身一礼:“多谢太妃。” 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俊俏的婢女,跟在刘妃身后。 且看她,着一件水绿长衫,腰间一段洁白绸缎,胸前鼓鼓,臀部丰腴,其眉如初春柳叶,面如三月桃花,二八年华,芙蓉泣露。 两年过去,那个齐国美丽少女,身段像是张开了般,自有一股风韵在其中。 在刘懿的招呼下,姜且也是落座于太后身侧。 将这些人都一一招呼过后,司吏刘启这才是寻找到机会,拜在楚王面前道:“臣司吏刘启,拜见大王!” 其一举一动,颇为恭敬。 只见楚王将手随意一挥:“母亲方才也说了,今日乃是家宴,并无什么君臣,舅舅何须多礼!” 熊横这样一番话落,刘启却依旧站在原地。 “臣启禀大王,大王以臣掌管司吏一府,是大王对臣的重用,可到如今,臣却一直并无建树,有违王恩,还请大王恕罪!” 这一上来就承认错误,差点弄得熊横有些措手不及。 如今楚国国事六府之下,俱是设司,就连工正府下也有道路司,司礼府下也有咸尹司,而他这个司吏府却依旧是光杆司令一枚。 熊横猜测,刘启必然是因为这。 楚王落座,微微一笑:“恕罪,寡人不知舅舅何罪之有?” “大王,今年之初,大王设立国事六府,以至于我楚国诸多臣子,皆是无以为职,臣身为大王司吏,本该一力为大王解决此患,可臣糊涂,妄听了上柱国大夫之言,驳了大王之论,还请大王恕罪!” 熊横可算是明白了。 过了这么些日子,当初刘启的反驳的事,绝大部分已是一一实现了,甚至就连昭雎,都是谨遵楚王之令,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刘启如何不慌。 没想到刘启胆子如此之小,更是如此怕事,熊横可还要他,一直跟在昭雎身后,以安昭雎之心呢。 “哈哈,原来是因为这,司吏乃国事大臣,昭雎乃我楚右令尹,遵右令尹之话,有何不对,寡人倒是一直觉得,司吏说得对了!” 刘启也吃不准,这是不是反话,神情反而更惶恐起来。 这时候,只听得刘懿笑了起来:“兄长不必担忧,大王说什么,那自然就是什么,今日乃是家宴,就不谈国事了吧?” 熊横同样笑道:“不错,舅舅请落座吧。” 想到这里,刘启才微微心安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