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亡命奔逃
叶澄与姜月华在门外窥视，见姜道成就在石室内，两人心中无不欣喜，这两日苦苦追寻，总算有了结果。叶澄当下正想擒住黑曜的人，为自己洗刷冤屈，而姜月华却在思量如何拿下叛徒，给师门一个交代。他们一时各怀心事，竟忘了此刻深陷险境。 这时，那姜道成扭头对那眼圈发黑的男子说道：“袁堂主，曜使大人今日会不会来？” 这袁堂主阴冷一笑，瞟了姜道成一眼，不悦道：“曜使大人何时来，我们这些下属又怎会清楚，你若等不及，便把东西交给本统领，由本统领转交给曜使大人。” 姜道成叹了口气，苦笑道：“并非在下不信袁堂主，只是在下想跟曜使大人讨要个差事，若当面请求，心中也踏实些；二来，久闻曜使大人威名，想趁此机会一睹他的英容。” 袁堂主冷哼一声道：“来我们这里做事也容易，但你若想后来居上却是痴心妄想。” 姜道成脸色微变，顿了一下又道：“在下未曾想后来居上，实为寻求强大力量而来，若能当个小小统领，就算是锦上添花了。” 袁堂主瞪了一眼他，接着说道：“本堂主奉劝你不要太贪心，此次让你见曜使大人，已经是破例之举了。” 姜道成虽心中不悦，然而此刻在别人的地盘，却也不敢造次，只好曲意逢迎，连连称是。他正低头暗暗思付时。 一个缥缈而低沉的话语自石室一侧传来：“袁放，不得无礼......”石室角落处的小门内走出一人，只见他一袭黑袍把全身尽数遮掩，连面容也笼罩在阴影之下，只能隐约看到他那白净的下巴。 坐在虎皮大椅上的劲衣男子，面色一窒，立马起身向那黑袍人迎了上去，姜道成亦站了起来，转头望去。 那黑袍人接着斥道：“姜先生以后就是我们的人了，你怎可如此慢待。” 袁放立时俯身一拜，道：“曜使大人赎罪！”黑袍人轻哼一声，挥了挥手，径直走向虎皮大椅，与姜道成相见。 原来这黑袍人便是黑曜中的“曜使”，世间虽有人知道黑曜之名，却很少人知道他们之中，唯这曜使马首是瞻，其实力身份更是无人知晓。 当下姜道成如梦初醒，连忙向那人拱手作揖道：“尊驾便是天曜使大人？在下姜道成久仰大人英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一时趋奉之辞不绝于耳。 黑袍人向姜道成摆了摆手，淡然道：“姜先生不必如此，我们只管开门见山说正事。”说着落坐下来，而他口中的袁放，此刻静立一旁，噤若寒蝉，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姜道成随即笑了笑，连连点头。那天曜使望着石桌上的包袱，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姜道成颔首道：“带来了！”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桌上那神秘的灰布包袱。 一层层细布软缎铺展开来，一个砂锅般大小的器物摆放其中，只见这东西四足两耳，周身布满精细的纹路，赫然是一个四足方鼎。 姜道成看袁放面有惊疑之色，不禁得意一笑，朝那天曜使道：“曜使大人请过目！” 天曜使疑惑道：“这便是神农鼎？” “神农鼎”三字一出，叶澄为之一怔，心中已泛起惊涛骇浪，就连他这初入尘世的少年，也曾多次听到这样东西，他未想到，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小小方鼎，竟是神农谷镇派之宝，那上古神器——神农鼎！ 他看了看身旁的姜月华，心中疑惑不已，却也不敢相问，而她此时面色肃然，盯着那神农鼎，眼眸中尽是崇敬之色。 此刻姜道成滔滔不绝，给天曜使一一解释神农鼎的妙用，正说得风生水起，天曜使忽地打断道：“你将这神农鼎御使之法告知我便可，其他的容我以后再慢慢了解。” 这姜道成心中自有盘算，对那天曜使笑了笑，嗫嚅道：“这法诀，在下即刻便告诉曜使大人，只是......只是大人答应......”他眼睛一转正要说下去。 天曜使断然道：“本座答应的自会兑现，我黑曜无上道法稍后便给你，至于职位，本想让先生做个统领，又恐辱没了先生的才能，本座打算回去与地曜使商议商议，看能否封先生做个堂主，委屈先生在此稍住，暂任这副堂主一职，先生以为如何？” 姜道成听后大喜，连忙拜谢道：“多谢曜使大人！属下这就将法诀相授。”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袁放，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那袁放面有愠色，却是默不作声，不敢发作。 叶澄躲在石室外思付应对之策，此间黑曜虽已派出去大部分人手，守卫空虚，然而石室内的两人，实力非凡，绝非他二人可以对付得了的，尤其那位被称做曜使的人，叶澄早已从其身上感觉到一股极强的杀气，此刻唯有先逃出去，告知方翊他们，再从长计议。 姜月华躲在拱门外偷偷注视着石室内三人的一举一动，她手中法棍握得更紧，眼神中充斥着怒火，叶澄思付已定，见她蠢蠢欲动，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她该走了。 然而姜月华似乎并未打算现在就走，她禁声不语，伸出纤纤玉指，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以告知叶澄：“再等等。”叶澄虽知此地危险，却又不得不从之。 他二人静静守候，而他们先前在通道内遇到的两个黑曜守卫，仍未巡视回返至此，或许此刻正在外面偷懒闲聊也说不定。 时间一点点过去，石室内姜道成已将神农鼎使用之法告诉了天曜使，此时，只见那天曜使手一抬，一本典籍出现在他手上，随即交给了姜道成，姜道成接过典籍满心欢喜，天曜使继而把手一挥，那石桌上的包袱便消失不见，想来他必是将其装到了乾坤袋一类的容器之中了。叶澄与姜月华正念及于此，天曜使淡淡说道：“多谢。”起身便往那角落的小门走去。 姜月华心急如焚，此刻竟不顾安危欲冲进石室，叶澄早有预料，急动身形，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就在此时，那天曜使走到侧门之下，突然脚下一顿，微微扭头，冷冷说道：“袁放，入侵者交给你了。”说完消失在门内的阴影之中。 袁放拱手一拜，转头看向拱门这边，脸上泛起令人胆寒的狞笑。 叶澄知道行迹败露，这一惊非同小可，哪还顾得男女之礼，猛然拉起姜月华的手，头也不回，往原路飞奔而去。 凉风袭面扑来，隐遁符的效用早已破除，这长长的通道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叶澄与姜月华疾步如风，眼看便要跑到尽头，忽见两道黑影从转角处走了出来，这两人身穿黑袍，正是先前见到的黑曜巡卫，其中一人手一伸，长剑在手，向叶澄面门刺来，另一人手握剑指，在胸前一舞，掌心招出一团黑气，朝姜月华打将过来。 叶、姜二人急停身形，互相借力一推，各自向通道两侧翻身躲避。黑曜两人的攻击却是扑了个空。 叶澄急抽匕首，便要近身与之缠斗，就在这时，两名黑曜巡卫竟猝然倒地，不省人事。叶澄与姜月华对望一眼，正惊疑间，却见两道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凝目看去，却是方翊、木萧萧二人。 原来他们二人在洞外等候许久，未见叶澄、姜月华出来，亦无任何响应，遂一同进来探个究竟，适才恰好撞见黑曜巡卫，看见他们对同伴出手，便在其身后偷袭，一击得手。 当下，方翊一招手，低声叫道：“快走！”叶澄与姜月华一个箭步跟了上去，四人更不言语，拔腿向回路奔去。 忽然，前方一声巨响传来，几人为之一惊，止住身形，方翊急道：“不好，他们定是把入口封了。”几人面面相觑，无不惊惧，后面喊声已近，如之奈何？这时，叶澄眼睛一转，遽然喊道：“我们走那窗洞出去，快！” 他们四人迅速回身向那岩壁的窗洞处奔去，正来到转角处，瞧见那宽敞通道内一队黑衣人已近在眼前。 “月华！萧萧！”方翊厉声道，他们三人对望一眼，猝然出手，但听见一阵嗖嗖之声响起，藤条枝蔓四处飞窜，编织出层层木网，瞬息之间便把通道入口封得密不透风。 此时，叶澄已在窗洞处看个清楚，见神农谷三人已然赶到，连忙说道：“此峡谷不宽，我们以御风符加持，应当可以掠到对面山崖上。”此刻情势危急，三人不再观望商讨，纷纷点头。 而通道内早已传来阵阵喝骂之声，姜月华，木萧萧二女便先行一步，叶澄与方翊紧随飞跃而出。 正是脚下踏清风，头顶悬白云，只见他四人身形飘逸，姿态俊美，犹如大鹏展翅，凌空腾身而起，掠向对面山崖而去。 他几人接近岩壁之时，姜月华、方翊、木萧萧纷纷召唤木藤飞窜而上，定于山崖上，各自手拉木藤借力，扶摇而上，而叶澄则以匕首刺入岩壁缝隙，以此借力，再施展身法上去，数息过后，几人登上崖顶，均是安然无恙，有惊无险。 他们回身俯视而下，见方才所处的岩壁洞口并无他人跃出，而谷底河水碧绿，美如玉带，瞧了一眼，便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jian笑，一道黑影自他四人头顶飞掠而过，可谓迅疾如风，矫如雄鹰，叶澄等人为之一惊，纷纷摆好架势戒备，那道身影落定，已站在他们前方三丈开外，正面带狞笑，看着他们。 叶澄注目一看，这人身穿黑色劲衣，眼圈发黑，正是方才石室内叫作袁放的人，而此刻青天白日之下，也看清了他的衣领处却是镶着红边，其实力或许比前日遇到那红色面具的黑衣人更加强横，适才这人身法之快，更是让人瞠目。 叶澄暗暗思付，那袁放冷笑一声道：“你们几人不请自来，不留下些什么，便要走么？” 方翊怒叱道：“邪魔外道，快快受死！”左手手印一舞，右手屈指成爪，猛然伸出，只见那袁放周身土石之中，数道木藤疾速迸出，就要缠绕而上，把他困住。 不料，袁放嘴角一扬，身形一抖，人已在方翊一丈之内，手中不知何时已祭出两把泛着红光的匕首，向方翊猛刺过来。 方翊大吃一惊，急忙侧身闪避，然而，这袁放身法极快，竟比方翊快了许多，眼看那血红的利刃便要穿刺而入。 说时迟，那时快，方翊心惊之际，忽觉腰身一紧，身子急速向一侧飞出，原来是姜月华御使木藤相救。 那袁放扑了个空，却是一惊，这边木萧萧催动法诀御木袭来，袁放又是一笑，身形一闪，轻描淡写躲了过去，朝木萧萧扑了过去，木萧萧也不惊惧，凝神驱使木藤接连射出，此时，方翊已稳住身形，同姜月华一齐御木藤去擒那袁放。 一时间，山崖边藤蔓飞舞，人影闪动，这边神农谷师兄妹三人御使木灵，织出层层大网，那边袁放逞着奇诡身法，留下道道残影。 双方激战之时，叶澄站在一旁，紧握法诀，腰间白色葫芦中的水已御出，此刻却在等待时机，这几日频频用神水诀战斗，也是稍有领悟，这神水诀虽强，若不能一举击中，失了先机，被对方近身，便无用武之地。 这时，那袁放突地脸色一沉，速度变得愈加迅捷，一个闪身便迫到姜月华身前，叶澄见状，当即御法出手，射出一股一寸粗细的白色水柱，正中袁放臂膀，那袁放身子微微一震，转过身来，看向叶澄，竟一点损伤也没有。 叶澄正思付这一击何以如此不济，袁放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澄，沉声问道：“你是叶澄？”叶澄被这么一问，也不惊奇，既然黑曜四处捉他，必然知道他的身形特征，就这腰上悬着的两个葫芦，便是一眼就能识出了。 袁放见叶澄并未否认，狞笑一声，道：“真是有趣，我们寻你不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哈哈......” 此时，神农谷三人见袁放空门大开，纷纷出手御着木藤来缠袁放，哪知这人似乎背后也长着眼睛，脚下一窜，闪出两丈之外，扫视一眼叶澄他们四人，冷冷道：“既如此，那就别想跑了！” 他正说间，只见数道身影相继飞掠过来，把叶澄等人团团围住，其间多数身穿黑袍，唯有一人除外，这人正是姜道成。 姜道成看了一眼神农谷师兄妹三人，对袁放道：“袁堂主，这三个人是神农谷的......” “那又如何，擅闯我的地盘，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袁放瞪了一眼姜道成，恶狠狠说道。 姜道成干笑一声，未再多说，方翊突地破口骂道：“姜道成！你这个叛徒，今日你休想再逃。”说着招出数条木藤，向其冲射而去。 袁放脸上一沉，把手一挥，黑曜数人纷纷朝叶澄等人围杀过去，一刹那，刀光剑影，黑气纵横，方翊等人御使藤蔓阻拦，叶澄连施分水诀突袭，然而敌众我寡，气势亦弱，如何抵挡得住。 叶澄等人被迫得连连后退，眼看背后便是悬崖深谷。这时，叶澄微微回首瞥了一眼身后峡谷，仓促说道：“各位，随我跳下谷去，我御水接住你们。” 方翊、姜月华、木萧萧三人齐声答应，合力招出片片藤蔓稍加阻挡，而后与叶澄纵身一跳，急速坠入峡谷之中，然而，黑曜等人转瞬即至，一阵暗器杀招齐射而下，向他们四人击去。 叶澄等人虽身形悬空，却早有防备，神农谷三人御使木藤冲击阻挡，多数暗器俱被击落，而那黑曜惯用的黑雾道法亦被一一阻拦，一时之间，峡谷之中劲风乱舞，隆隆作响。 他四人即将落入水中之际，叶澄轻喝一声，水面上四道一尺粗细的水柱冲天而起，恰好接着他们四人，叶澄又施踏水之法，几人稳住身形皆能立于水柱之上。 他们昂首一望，却见黑曜等人此刻也飞身跃了下来，叶澄等人自是知道，这些人即使无法御水，然而凭借常见的踏水灵符，亦能在水上来去自如。当下叶澄等人身形骤然一变，向河流下游飞驰而去。 黑曜等人无人御水，只能先跳入水中，再以踏水符加持来追，终究慢了一步，叶澄他们四人蹬萍渡水，飞奔而下，既已取得先机，此刻又怎可轻易浪费良机。 方翊、姜月华一边疾奔，一边御藤蔓阻拦，而叶澄此刻如鱼得水，更是放手施展，但见河流之上犹如狂龙乱舞，水箭横飞，打得身后那些人水中翻滚，苦不堪言。 再说那袁放，虽在地上迅疾如风，然而在这软绵绵的水上，脚力受限，却是变得几乎与常人无异，加之叶澄等人对他又多有“照顾”，更是手忙脚乱，气得咬牙切齿，怒骂不止。 叶澄御水阻击破防，神农谷师兄妹御木缠绕控制，不多时，黑曜众人，或被藤蔓困住寸步难移，或被河水淹没窒息昏厥，踏水符又法力失效，终被叶澄四人逃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