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仙侠小说 - 怒水诀在线阅读 - 第三十一章 凌云剑诀

第三十一章 凌云剑诀

    叶澄几人进了大堂,见那黑曜头领倒在榻上呼呼大睡,便绕过长桌,分作两边悄然靠近,想要一举擒住。

    不料,他们正走到大堂中央,那人忽然间打个哈欠,随即含糊说道:“啊——都说了多少回了,我睡觉的时候不要进来烦我。”

    他四人大吃一惊,连忙止住脚步,但见榻上之人,缓缓坐起,伸了个懒腰,扫了他们一眼皱了皱眉,道:“什么事?”

    叶澄心想瞒得过就瞒,瞒不过再战,先以此身份,在此鱼目混珠,套取打听些消息再说。于是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应道:“大人,我们抓住两个村民。”

    那人笑道:“你小子喝多了吧,新抓来的不送‘断念房’去,带我这里来做作甚?”

    叶澄早知有此一问,俯身诳骗道:“因为这两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我们又看其样貌不俗,不似常人,所以押过来,请大人亲自盘问。”风皋躲在叶澄身上,听得此谎话,不禁失笑传音道:“哼,想不到你说谎话倒是越来越娴熟了。”

    叶澄忆起师尊教导,觉得心中有愧,脸颊上忽而有些泛红。

    这时,黑曜头领看了眼钟无恙、姜月华,又笑眯眯说道:“是从哪抓来的?”

    叶澄道:“就在鹰嘴崖以西的树林中发现的。”

    那头领又道:“唉,之前我就说过,近日在附近抓的人已经够多了,去远些地方逮,要么等些时日再去。你们把这一塘的鱼都打杀完了,以后上哪找鱼去?”

    叶澄躬身道:“大人说的是,属下记住了。”

    姜月华暗付:“此人声音、样貌都不像那地曜使,看来此地并非黑曜老巢。”心中不觉有些惆怅。

    姜月华正思间,头领面露笑容,已起身走到近处,上下打量着她和钟无恙二人。而季流云蠢蠢欲动,看似随时都要出手,叶澄连忙给他做个手势,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哪知,季流云视若无睹,衣袖中一把宝剑,赫然亮出,向那黑曜头领急刺过去。

    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间,那头领身形骤变,一个闪身,退回到床榻前,他兀自面露喜色,看着叶澄四人道:“哼!方才就觉得奇怪,你们果然是假的!”

    叶澄几人既已暴露,纷纷亮出兵器,凝神捏诀,准备强行拿下这黑曜头领。

    季流云更不答话,欺身而上,掌中宝剑如流星般,连刺三下,攻那头领颈肩而去。

    黑曜头领不敢怠慢,一杆银枪早已祭了出来,一面后退,一面挺枪急刺季流云腰腹,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季流云自知距离上未得主动权,便把腰身一扭,剑招一变,向上一挑,招架过去。

    这时,钟无恙长啸一声,抡起大斧,去帮季流云,围杀黑曜头领。

    只见他三人你来我往拼斗起来,一个持银枪,势如长虹贯日,招招致命,一个握金剑,迅若疾风闪电,式式追魂,一个抡大斧,猛如雷霆万钧,摄人心魄。正是:划到的血喷,挨到的丧生。

    而叶澄、姜月华二人匆匆退到这大堂门口,把门一关,紧紧守着,以免外面的敌人突然袭来。

    也不知是他几人运势极好,还是此地本就有这疏漏之处,外面死士cao练之声,不绝于耳,壮夫修筑房屋之响,接二连三,这头领与季、钟二人一番激战,枪剑斧三兵相击,火星四射,叮当作响,却并未引到其他黑曜之人过来。

    他们如此战了二十来回合,难分胜负,那头领一来疲倦,二来悚惧,便虚晃两枪,退到一旁,捏诀念咒,招出一团黑雾来。

    但见这黑雾把那头领包裹其中,如旋风般转动起来,而后化作三团骷髅般形貌的黑气,朝着季流云、钟无恙呼啸而至。

    钟无恙早有防备,凝神驱御土灵,招出一道厚墙,挡在他们身前,那三团黑雾轰然撞上,传开声声巨响,终是惊动了堂外的敌人。

    只听见一声怪叫,堂外阵阵sao动,随后便有人赶上前来一顿粗暴叫门,叶澄、姜月华怎敢打开,只能抖擞精神,准备迎战,姜月华正欲念动咒语以木藤封锁门洞,忽听见咔嚓一声,那门被瞬间击穿,留下一个大窟窿,早有人瞧见堂内打斗情形,纷纷高声叫骂,打杀进来。

    那当先之人正冲进门来,脚下一滑,摔个四脚朝天,原来叶澄在门前覆上一层水,地面顿时变作冰面一般,才把这人滑倒。

    此时,姜月华早把藤蔓射出,把倒地这人紧紧缠住,行动不得。

    门外黑曜之人见房内布施陷阱,有了防备,俱稳住下盘,小心穿进门来,叶澄念动法诀,御“分水”阻击,姜月华则继续召唤木藤,缠绕制敌,霎时,门洞处和地下,枝藤纵横交错,先闯进的几人,均被藤蔓困住,门洞下更是人涌藤绕,被封得密不透风。

    姜月华深深呼出口气,又在门窗处编织了一层藤网来,外面的敌人一时便难以进来。

    叶澄扭头看了眼姜月华,暗道:“她的道法纯熟稳定,又擅长控制敌人,与她相比,我真是不济......”叶澄暗叹一声,有所感触时,却见姜月华转过身来,登时香汗淋漓,喘息不已。

    原来此处不似在树林草莽之中,可以轻易御木,姜月华一时情急,忘了此事,因此耗损甚多,叶澄自然知晓,念想至此,心中稍有宽慰,自己没有强行御水,也是保存了实力。

    叶澄回头再看钟无恙和季流云,他二人与那黑曜头领正战得不分上下。叶澄便要以分水诀相助,正捏诀起来,身后门窗砰砰作响,他回身去看,那些木藤,不断晃动震颤,渐渐显出裂痕来。

    叶澄失声惊呼道:“糟了,快支撑不住了。”

    姜月华虽见此情形,然而仍在喘息的她,实难再生出许多木藤去加固门窗。

    就在此时,季流云似听到叶澄呼叫,向外瞥了一眼,随即抽身而退,站到一旁,只教钟无恙一人对敌。

    只见他左手紧捏剑指,右手横剑胸前,以指轻抚剑身,口中默默念起咒来,刹那间,那剑身金光凝聚,恍如烈阳。

    这时,钟无恙独力难支,正被逼得连连后退,季流云把剑一扬,轻舞三式,顿时三道金色剑气,迅疾射出,朝那头领轰杀过去。

    这头领正杀的钟无恙连连后退,心中大喜,不想眼前一闪,三道金芒猛然射来,急忙挺枪招架,而他身旁三团黑雾,也似察觉到危险,迅速挡在身前护住。

    乒乒乓乓几声脆响,剑气消亡,黑曜头领双手一颤,银枪落在地上,黑雾不见踪影,他满面惊惧地看着自己的左肩,那里血流如注,再偏个几分便正中心脏,一命呜呼。

    他也毕竟经历无数生死,才走到今天,当下凝神沉气,单手提起银枪迎战,其面上兀自笑吟吟的,竟淡然置之。

    季流云亦不动声色,挥剑劈斩,生出两道剑芒杀去。那黑曜头领身形急闪,躲过杀招,正是险之又险,他飞身落在堂中的长桌上,神色讶然盯着季流云,道:“凌云剑诀!你是......”

    季流云仍不搭理,只舞动宝剑,化出光刃飞斩过去,那头领本就伤的不轻,心中惧怕,拼命向一侧躲闪,惊险避过,又见身后叶澄、姜月华守着门口,不敢冒进,急忙把手一舞,唤出一团黑雾,隐去身形。

    季流云正要御剑气朝黑雾中射杀,却见房门破裂,外面人头攒动,即将冲杀进来,他矛头一转,把那金色宝剑舞动起来,房内登时剑气纵横,金光四射,门窗外的人猝不及防,被杀的东倒西歪,惨呼连连。

    须臾,黑雾散去,那头领已不知去向。叶澄见季流云剑招霸道威猛,敌人根本进来不得,心中只觉愧不如人,一时便未出手相助,姜月华调息未定,也只是站在一旁,而钟无恙此刻缓过神来,见季流云虽暂稳住局势,其额头却微微有汗珠渗出,他那威势也渐渐弱了。

    钟无恙见势不妙,窜到门前,念诀驱法,而后大喝一声,双手沉下,几道厚墙自地上冒起,恰把门窗封住。

    房外已没了惨叫之声,季流云收了剑势,静静调息。钟无恙回首扫了眼众人,问道:“大伙都没事吧?”

    姜月华长呼口气,道:“多亏二位师兄挡住敌人,如若不然,此刻只怕非死即伤。”

    钟无恙道:“唉!如今虽挡住一时,我们困在此处,又要如何逃脱?”他四人一时无计可施,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叶澄心想:“适才季流云和钟无恙不止战败那头领,又挡住了外面的敌人,自己却什么都没做......”念及此处心中越发惭愧。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时,忽听见姜月华一声惊呼:“你们快看!”

    叶澄急忙转头,见她正指着门前,顺着手势看去,但见门窗与土墙屏障的夹缝间,冒出股股紫黑烟雾来。叶澄心中一凛,料想这些烟雾极可能有毒,此处更无其他出路,当如何是好。

    钟无恙急忙吼道:“这些畜孽,我们索性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季流云微皱剑眉,沉声道:“降下石墙!”

    钟无恙听到,正要施法敞开门窗,叶澄忽而制止道:“且慢!”说着念咒施法,双手合十,凭着充盈灵力,召出几股清水,继而化形几个水罩,盖在门窗夹缝上,那即将扩散开来的毒烟均被水罩阻隔,再也难进分毫。

    钟无恙拍手叫道:“兄弟,真有你的,这下还怕他什么毒烟!”

    叶澄紧紧握着剑指,凝神维持水罩不散,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满足之感。他又觉方才施法耗去太多灵力,如此久了只怕难以支持,心中暗付:“神水诀虽是厉害,然而周围无水时,却是事倍功半,难以久用,从前为免无水可用,便带个葫芦在身边,想不到如今学了这高深道法,仍无法避免此短处。”

    他看着手中的葫芦,暗叹道:“可惜这葫芦只装得一钵之水......”

    他正感慨之际,风皋似看出他的心事,对其说道:“你现在缺少一个能装大水的容器,若是解决了这个麻烦,你的战力必然稳健。不必灰心,以后到拍卖场多留意下,寻个中下品灵器,哪怕只能装一缸水,也是够用了。”

    叶澄沉吟片刻,暗暗记下,回过神来,才见钟无恙、姜月华正在商议如何逃脱此地,而季流云静坐堂中,正调息恢复,想来适才那厉害剑诀消耗甚多灵力。

    叶澄要凝神维持道法,不便一同议论,心中正烦闷不快,忽而恍然醒悟,想起一事,不禁苦笑不已。只见他摸出几枚灵符,捏在手中,以法诀打了出去,那几枚灵符轻轻地贴上门窗上的水罩,继而蓝光一闪,水凝成冰,扣在了墙上。

    原来此符名叫“凝冰符”,可以凝水结冰,作为“寒霜仙姑”弟子的叶澄,这灵符却是来的容易,从前以为实战中并无大用,不想此刻得以妙用。

    叶澄将水凝结成冰,不必再持续维持水形,便抽身来助姜月华、钟无恙二人,此刻,他们正分头在后堂找寻着什么,叶澄上前一问,才知他们在寻其他出口,钟无恙沿着后墙,寻找薄弱之处,以备打破墙壁逃离,而姜月华却在地上寻找有无机关暗格。

    叶澄扫视一眼堂内,除了桌凳、床榻、灯烛,再无其他物件,他便来到榻前,寻找有无黑曜相关蛛丝马迹。

    但见那榻上一层粗质棉絮,灰中带黑,污秽不堪,着实令人作呕。叶澄仔细看过,并无一物,又见榻下空空如也,便转头看向那巨大长桌。只见那桌边摆着两只酒壶,其中一只倒在桌上,险些就要滚落下来,在酒壶旁边还有一些散落的骨头rou渣,瞧着像是吃剩的烤鸭烧鸡之类,此刻仍残留着一丝烧烤香气。

    叶澄见桌上无疑物,低头去看桌下,正看见一片丝绢落在地上,急忙拾了起来,抬手一看,上面竟写着字,便铺在桌上凝目细看。但见其上赫然写着:

    六月初三,两人洗魂不适,猝,送陵谷。

    六月十一,三人炼体不适,猝,送陵谷。

    六月十七,一人不屈抵抗,杀,送陵谷。

    ......

    七月初五,一人炼体不适,猝,送陵谷。

    七月初七,两人修法过激,入魔失控,杀,送陵谷。

    ......

    八月二十,两人趁乱逃脱,赶至山崖,坠,踪不明。

    ......

    叶澄看毕,不禁讶然失色,原来这丝绢上所写,是近几月此间死伤、逃脱人员的记录,且不论这些人是如何亡死,这“陵谷”又是何地,还有其上所写“八月二十逃脱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前日大洼村逃回的两人。

    叶澄看过丝绢正要告知同伴,却听见钟无恙的声音:“此面石墙后似乎有出路......”叶澄吃了一惊,回首看去,钟无恙正扶着床榻后面的石墙中央,他见叶澄、姜月华、季流云均是满面疑惑,急忙解释道:“这石墙本是紧贴山体岩壁而建,俺方才以法术勘查,发现这后面有个空洞。”

    他想了一下,接着又道:“待我以移石之法,试上一试!”说着念起咒语,把手压在墙上,摆着一副要把墙推倒的架势。咒语念罢,他双手施力一推,那墙竟宛如面团做的,墙中央三尺来宽的石墙,赫然陷了进去,足有一尺深浅。

    然而当他想继续推进时,或是道力所限,再难动分毫,钟无恙便再度念咒加力,向里推动,哪知几番尝试,终是不得成功,正无奈之间,姜月华走上前去,冲钟无恙道:“钟师兄,我来助你!”

    只见她凝神念诀召出几根藤条,顺着墙内凹陷边缘处,向内窜钻,片刻之间,木藤便陷入石墙之内。

    然而,五行之中虽然“木克土”,毕竟这石头不同散土,十分坚硬,姜月华一番奋力并未完全穿透石墙。

    叶澄见状连忙叫道:“姜师妹,你再坚持一下,我以阵法辅你!”正说间,已念动咒语,脚踩太极,把那“双灵合璧阵”开启,来强化姜月华的木灵。

    叶澄“以水强木”,木藤威势大增,那石墙微微颤动,却又停了下来。

    季流云看在眼里,脸上竟泛起一丝惊疑之色,心中暗道:“这几人,比我想象中出色,至少他们懂得拼搏......”

    他正沉吟间,身后一阵巨响,回首一看,却是堂外的人又在攻门了。季流云微微皱眉,看了眼叶澄,忽地疾步上前,以手在胸前划了一个玄奥的法印,而后把手掌附在叶澄肩后,将自身“金性灵力”灌注上去。

    原来季流云五行属金,他耀光凌云宗也有类似“双灵合璧”的道法,可以以自身灵力灌注他人体内,来强化接受灵力之人,季流云情急之下,便以自身金属性灵力相助叶澄。

    或许冥冥之中,他四人就存在这种羁绊,金生水,水生木,三股灵力相辅相成,竟势如破竹,但听见隆隆几声响,那石墙轰然倒在地上,墙后赫然现出一条昏暗甬道来。

    堂外的敌人即将破门而人时,叶澄四人向甬道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