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一章:士缺使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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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饮至之后的这段时间,是一年中最为难得的闲暇时节。国君每日除了要应付一些封君的朝拜之外,便没有了其他的急务,因而在后宫中的走动也多了一些。至上元之日,又在路寝办了一次家宴,宴中既有舞女飘逸蹁跹,又有优伶说唱逗笑,场面倒也是极为融洽。 唯一让人揪心的是,因宫中到处都烧了艾草驱虫,狐季姬闻不得那烟熏之气,突然间便干呕不止,到了子夜十分甚至还发起烧来。见此情形,晏如便突然如疯魔一般哭闹不止,令国君忧心不已,故而在小寝守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晨起见这母女二人都有所好转,才稍稍放下心来。 陆允的寝殿依旧是鸡飞狗跳。大概是因为要跟允氏斗气,申生吃饭的时候总是不安分,以至于寝殿的床铺、鞋袜、妆奁,乃至新煮的饭食、汤水中,经常会找到一些吃剩的骨头、鱼刺甚至是木炭。 陆允可没少跟他置气,有好几次甚至都被弄哭了,急得是梨花带雨,不住地向国君告状诉苦。可每每受完训,申生都会变本加厉,陆允着实无奈,便只好又挑了三名侍婢,与孟濯一起从早到晚不眨眼地盯着申生,这才算是又消停了一段时间。 正月里唯一能称得上大事的,或许就是士缺的出使了。 出发之前,国君特意将士蒍(音同“伪”)、士缺父子叫进宫来,交代了这次去往秦国的使命。士蒍还是一如既往的紧张,倒是士缺,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缘故,倒是比他的父亲要镇定许多。 为保使命顺遂,国君特意将那个名叫勃鞮的寺人派给了士缺。勃鞮虽身材魁梧,可毕竟年纪尚幼,士缺总觉得不放心,但羚趾却胸有成算:“别看他年纪小,却通晓西方各族语言和习俗,对中原礼仪更是极为熟稔。有他在,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形,你都不必为礼仪风俗不同而cao心,对你行使秦国定会大有助益。” “看他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如何能通晓西方的礼仪风俗?”士缺对此大惑不解。 “说起来,老奴也是偶然间才发现的。这还是去年夏天西国来朝之时,各部狄酋因风俗语言不同而互相争执,馆驿狄鞮皆无法应对,只好请老奴前去调解。老奴虽也懂得一些部族的语言,可他们人多口杂,终究也有些应付不来。倒是这勃鞮,老奴带他去时本是想让他做些杂役,谁知他竟三言两语便化解干戈,事后狄酋更是对他盛赞有加。” “听老官人如此说,他定是生于戎狄的吧?” “并非如此。”羚趾颇有些神秘地说道:“勃鞮自五六岁时便跟着老奴了,因见他年纪小,便一直叫他做侍奉鞋履的差事。” “这却是奇了!”士缺听闻便突然来了精神。 “当初老奴也感觉奇怪,便问他是何时学来的,你道他怎么说?他说,‘这宫中迎来送往都是常事,戎狄之人前来朝拜的更是数不胜数。小人在侍奉他们时,因闲来无聊,便蹲在门口听他们的言语,观察他们的表情,猜测其中的意思,时间久了便都能猜得出来他们讲的是什么。只要将他们的话模仿复述几次,自然就都通晓了。’” “竟是如此聪慧。”士缺转头看了勃鞮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地侍奉在侧,却猜不透他内心究竟又在盘算些什么。 “正因如此,老奴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不过,因他总侍奉贵人们穿鞋,不少人也常叫他履鞮。对此,他倒也从未恼过。” 当羚趾安排士缺的间隙,士蒍也将连日来的查访向国君作了些交代。饮至礼后,他曾多次到公子平在城中的宅院拜访,但都没能见到人。后来遇到了富家的小君子,得知公子平并不常住城中,便与他一道去了郊外的庄园去寻。 公子平虽说为人倨傲,倒也算是热情好客,见二人前来,便好酒好rou地招待起来。与这两个年轻人一道饮宴,士蒍总不便多作询问,便只说是因士缺将要出访,作为父亲总担忧他不能完成使命,于是便想寻几个武艺高强的侍从。谁知话刚出口,公子平却一口拒绝,说那几人都是围猎的好手,若是借了人去,这几个月再去出猎便会好生无趣,转而要让富辰想想办法。 富辰心中惦记着父亲交代的使命,便随口答应了下来,随后几次想要提及武库之事,却都被公子平转走了话题。待到酒酣耳热之时,富辰本有意再次提起,谁料那公子平竟一头醉倒过去。士蒍原本也打算借富氏之口探个究竟,见此情景便也只能作罢。 事后,富辰火急火燎地要到武宫去查问那两名女子,士蒍便独自带人在田野中问询。乡民都道那公子平是闲雅之人,常好到董泽去打猎,却并不怎么与人交往。有人倒也记得,元月朔日时曾有贵人来访,入了庄中没多久便与公子平一道急匆匆地离去了。至于那来访之人是谁,乡民都说之前并未见过,只知是一个大约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无奈士蒍只好派人散布在从伋庄到曲沃的路途中,同时在武宫周边也安排了不少人,让他们与行居其间的农夫、商贾闲谈,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对士蒍的这番讲述,国君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反是转而问道:“这父子俩倒是都有闲心!前些天富顺便日日进宫问安,说的都不过是些嘘寒问暖的事情,这几日倒是少来了,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士蒍恭敬地回应说:“听说是对公孙突田宅的上计不放心,因而带着他一道出城去了。” “一个小小的羊舌邑,有什么不放心的?”国君随口问道。 “先公子伯侨曾受业于公孙郑门下,与富子更是感情甚笃。富子追念伯侨,故而对公孙突的教养十分关注,可见其也是个念旧之人。” “若是如此,自然是好。” 听了国君的暗示,再结合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士蒍对富顺父子的举动也就心里有底了。他之所以频繁进宫问安,之所以要排富辰查问那两名女子的底细,恐怕还是为那司空的职务而来。而今以教养羊舌突为由出城去,也是因一时得不到国君的准话,故而想要到绛城去看一看,也好将来一旦有了名分,便可立即开始着手绛城的营建之事。 只是那富辰对实务一窍不通,行事之时又毫无遮掩,以至于曲沃城中早已是无人不知了。等过几日踏勘绛城的消息传回,怕是更是会坐实了富顺觊觎司空职务的野心,到那个时候,他怕是想要独善其身也难了。 想到这一节,士蒍不免为富子感到担忧,同时也为自己感到庆幸。有富顺这么一搅和,人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为这司空职务的归属所吸引,自己这几日来的行动也就不会引人注目了。只要善加利用这其中的关系,挑起富氏和庄族的争端,就不怕这幕后的黑手不会露头。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士缺出发的日子。国君特意在武宫举办了一场祭祀典礼,郑重其事地将行人的旄节交到士缺手中。公族大夫虽都列席典礼,但因对异姓之臣掌管行人事务感到不满,故而反应都极其冷淡。以至于原本该是庄严隆重的一场典礼,气氛却如葬仪一般死气沉沉。 典礼结束,国君携申生一道,亲自将士缺送出宫门。眼看着车队渐行渐远,申生突然抬头问道:“士子是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