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循环往复
在这一瞬间，成又心里闪过前世种种、此世种种，却没有丝毫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愤怒不甘到无以复加，如果他可以站起来，如果还可以自由行动，他势必要和面前之人拼到底！ 可是双腿死死贴在地上，丝毫没有站起的想法，成又怒气盈胸，看着已经刺到自己前胸的细剑，所有的情绪只能汇聚成一声，“我***！” 一声骂娘出口，空气在成又周围忽然爆开，形成一圈气浪，将刺来的黑衣人和细剑，落下的雨水，以及背后身靠的墙壁，通通炸碎。 周围的场景一个跳闪，重新出现隧道和灯光，成又发现自己浑身干爽，双腿也是听话有力，正慢慢朝前走着。 这是怎么回事？成又记得之前声音说过的，决不能停下来，继续慢慢往前走，一边思考之前遇到遇到的事情。 到底是自己真的进入了自己的梦境之中，还是只是逼真到极致的幻梦一场？自己之前双腿酸软、脚步无力，现在却浑身有劲，仿佛刚刚开始行动。这到底是因为之前的无力只是幻觉，还是因为经历过了“梦境”的考验，所以状态得到了重置？ 那个梦是一个月之前开始做的，那恰好是得知治疗状况，再次接到未知来电的时候，这肯定不是巧合，是那些人让自己做梦的，为的便是今天这一幕。 要验证这些疑问，只有一个方法——往前走。 同样是在隧道中走出了不知多久，即使成又努力试图保持自己的清醒，但是疲累和困倦还是如期而至。就在一个恍神间，大雨便从天而降，将他浑身浇透，冷得他一个激灵。 仔细观察自身，发现他此刻正穿着一身漆黑的长风衣，右手中握着一把剑，正站在一堵被破坏的墙跟前——正是之前“自己”所靠的那面墙。抬头向前看，在昏暗的光线中，墙的另一边，在巷子深处，一个人影正快速地奔跑着。 怎么回事？视角切换，自己竟然从被追杀者变为了追杀者？而且通过感官，成又觉得这具身体具有无比强大的力量，而且目前都受他的掌控。 下意识地轻轻跃起，竟然就越过了那面被炸开的墙壁，落到了另外一边。此时，前面那道身影已经跑得几乎看不见，大雨滂沱、电闪雷鸣，可成又就是能听见从前方传来的、在雨中快速奔跑的脚步声，连脚落在雨水里溅起水花的声音都清清楚楚。 前面那人是谁？也是跟我一样从那处隧道里进来的吗？还是说，前面那人，只是这个“幻境”自然生成的？ 不管如何，当务之急，是接近前面那人，并且和其建立起交流。因为他超绝的听力告诉他，这片区域内，除了他自己和前面依然奔跑的那人，不存在半个可以活动的物体，只有一片死寂。 小巷子里的灯光比外面街道上的还要昏暗，成又试验了几次，便猛地跳起，跃向左侧的建筑物的外墙，双脚落在墙面上，使劲一蹬，又跃向右侧建筑物的外墙。如此交替前进，很快便赶上了前面跑得不见踪影的那个人。 “等一等！”成又在一处开在巷子里的店铺门上的篷布上一点，整个人往前窜了一大段距离，落在了那人的身后不远处。但是前面那人听到他的声音，非但没有停下来，本来渐渐慢下来的脚步竟然再次加速，朝着前方飞快跑去。 “等一等，我没有恶意。”成又又喊了一声，放慢了脚步，但是前面之人充耳不闻。眼看着便要奔出巷子，进入外面有昏黄灯光照耀的街道。 没有办法，成又只得再次加快速度，争取将其截住，看看到底能不能相互交流。 两人一前一后奔出巷子，映入眼帘的一切，却让成又睁大了眼睛。怒雨凄风，道路两边的树木在风中颤抖，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地奔向街道另一边的一处小巷入口。这一切，和上一次进入“幻境”时的景象几乎一样，道路两旁的树木、路灯，周围的建筑物，无一不在说明成又来到了一开始进入的场景，只是从前面奔逃的人，变成了后面拿着剑靠近的那人。 “停下！”成又大喝一声，想如同之前那样，高速移动到前面那人之前，看看是不是自己。但是就在跳起的那一刻，本来充盈在这具身体内的力量却如潮水般退去，让他只得握着剑朝着前面跑去，就好像在之前场景中看到的那样。 “难道说，其实前面的人也曾回头交流过，但是在他看来，我只是握着剑面无表情地快速靠近，试图杀了他？”这个可能忽然划过成又的脑海，并由此引申出一个让人绝望的事情——隔绝两方的交流，就算从这里脱身，再次回到隧道，会不会还进入这里，再次变成前面奔逃的人，从而进入永不止息的循环？ 这样思考着，脚下却没有丝毫停留，跟着前面奔逃的背影，进入了小巷的入口，而在进入小巷的一刹那，充盈的力量再次从体内出现，席卷全身。而这个时候，前面的身影已经靠近了小巷中的墙壁。 成又猛地跃起，直接跨过一段距离，落到了那人的身前，一个回头，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当那熟悉的面容进入视线的瞬间，成又毛骨悚然，“怎么会是……我？” 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狠厉，“既然你不放过我，那就一起死吧！” “等……。”发现自己能听到对方说话的成又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周围的气体收缩，然后剧烈爆炸开来。 成又感觉身上产生一种钝痛，然后眼前一黑一亮，果然如设想的那样，再次回到了前后都望不见尽头的隧道中。 …… 在不知名的一处房间中，巨大的屏幕占据了一整面墙。屏幕被整齐地分割为几十个小界面，每个界面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关于一个人在隧道中前进的监控录像，十几个人挤在屏幕之前，每个人划分了具体的观测区域，时时注意监控中人物的状态。 忽然，位于左上角的一个小屏幕黑了下去，负责观测的人高声道：“36号灵魂崩溃，rou身死亡，通过次数——10次。” 一个新的界面弹出来，占据了小屏幕黑暗后消失后留下的空白，这个新出现的监控录像，其中的人正是成又。 “新增合格人选，编号109，通过次数——两次。” …… 再次回到隧道中的成又，强行压下心里的惊恐，缓慢的脚步加快，最后跑了起来，试图让自己再次快速进入那个场景，去验证一个事情。 很快，成又便气喘如牛，双腿又沉又累，一个恍惚，便已经站在了缺了一个缺口的墙壁跟前。跟最开始一样，双腿不受控制的，带着成又穿过缺口，往巷子深处快速跑去。 在这个过程中，不管他是想故意摔倒也好，还是试图拉住自己能接触到的一切也好，双腿都会巧妙地化解，让他的打算落空，并不停地朝着前面跑去。回过头，依稀看见穿着长风衣的人一点点地从空气中凝结出来。 这是在给跑在前面的人一个先跑的机会吗？成又有些苦中作乐地想。 正在无法可想之间，一点灯光进入了成又的视野，燃起了他的希望。随着靠近，便可以看到，那是一家开在巷子里的理发店，外面门上的三色柱正在不停的旋转，能看见理发店的门敞开着，里面的灯光通过门户洒在巷子的地面上。 “有人吗？”成又在很远的距离便大喊，没有人出门查看情况。随着双腿不断前进，他也不断地大喊，逐渐靠近理发店。大雨如注，雷鸣轰隆，那家理发店的门敞开着，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空空荡荡，连镜子座椅等各种理发店必备的设施都没有。 他闭上了嘴，一脸绝望地任由双腿带着自己跑过理发店。回过头，一个身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在巷子两边的建筑物上借力弹跳，飞快地靠近着自己。 很快，一前一后，冲出巷子，然后进入新的巷子。双腿带着成又抵达墙壁，但是这次却没有坐下来，而是双腿贴着墙壁站立，成又向后弯腰，正好看见穿着风衣的身影跃起空中，一剑凌空朝着自己的脑袋刺来。 只来得及骂出一声“我艹……”，便脑袋一痛，脑袋整个炸开，周围场景再次跳闪，依旧走在隧道中。 “……尼玛。”剩下的半句骂声，跟着成又一起出现在隧道里，在空旷的隧道里回响。 成又试图停住脚步，但是刚刚停下的刹那，一种深入到灵魂核心，让人无法防御的疼痛产生，让他佝偻着身子，情不自禁地迈出一步。与此同时，那个最开始出现的非男非女的机械音响起：“一旦签下契约，违反便视作放弃所有权利，我方能在不涉及灵魂的情况下，对你进行一切处理措施。” 成又一个恍惚，这才想起自己的最初目的——为了治病。但是感觉时间过去不久，自己对于这个目标竟然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