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赶他们走
简紫铜本来不想去理会他,管他公寓干不干净有没有人打扫,都和她无关。但是下班后一个人走向公车站,想了又想,还是来到了对面的站台。搭乘那一路的巴士,前往粉爵公寓。 自从搬出去以后,就没有回来过,除了那次感冒。 简紫铜以为并不会多脏的,毕竟之前她不在的时候,都有请佣人。可是等她打开门一瞧,让她真是目瞪口呆。 这里简直就像是废弃了许久,没有人住过的一样…… 怎么会这么夸张! 简紫铜彻底晕了,放下了挎包,拿出围裙系上开始整理。 …… 这天夜里,秦昱笙应酬归来已经近凌晨。用钥匙慢慢开门,却没有灯光,他期许的眼底有一丝黯淡。而后一开壁灯,却发现公寓里已经干净整洁了。他有些欣喜,不会是别人,一定是她。 可是她的人呢? 秦昱笙的余光扫见鞋柜上的物件后,他的眉宇猛地一皱。 那把钥匙竟然有放在了鞋柜上。 如同她当时搬走时的形如出一辙。 只是这一次,钥匙下还压了一张便条纸。 秦昱笙拿起钥匙,也一并拿起了那张便条纸。 低头一瞧,纸条上赫然是她清秀的字迹,如此写着房间已经打扫干净,钥匙放在这里了。 秦昱笙不知该称赞她还是该批评她,这可怎么办才好,一个笨丫头变聪明了。 简紫铜第二天清早,换了运动服,坐车前往凤凰山山脚。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查理跑步过来了。 看见简紫铜,查理却也没有觉得太过意外。 简紫铜微笑着迎上去,“查理先生,早。” “简秘书,你也很早。”查理笑着道,脚下却并不停,往上山的路笔直跑去。 简紫铜小跑着跟上,“想不到a城早上的空气这么好。” “简秘书很少有起得这么早的时候吧。” “不瞒查理先生,确实很少,所以来到a城这么多年,也没有机会欣赏凤凰山的美景。” “简秘书不是a城人?” “我是s城人。” “对于简秘书,我是很欣赏的,但这仍然不会改变我对秦氏的决定。”查理忽然转变了话题。 简紫铜却也没有因此措手不及,只努力地控制着气息,“查理先生,您完全可以将这件事当成一件投资,秦氏有实力,会让查理先生获得丰厚的回报。虽然蒋家的确在a城银行业中占有不可撼动的地位,可我并不觉得,查理先生会惧怕蒋家。” “简秘书既然知道我每天会来这里爬山,那么想必也知道,我已经时不多了吧。”查理失笑,并不避讳道。 简紫铜微微脸红,硬着头皮道,“我很抱歉私下里调查了您,只是秦氏面临危机,才不得不这样做。” “知己知彼,这无可厚非。”查理并不介意道,“那么你也知道,只要我做了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改变。” “可是查理先生……”简紫铜忍不住喘了起来,尽管她的体素质还不错,但从来没有跑步的习惯,而查理慢慢地在加速,简紫铜要跟上已经有些困难了,更别提还要说话。 反观活不长的查理,却是气息平稳,脸泛红光。 简紫铜不有些羞愧,“凡事总有例外,您可以给秦氏一个机会……” 查理瞧着简紫铜略显狼狈的摸样,好心劝道,“简秘书,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还是回去吧,以后别来这里浪费时间了。” 查理说着,又加快了速度,迅速地将简紫铜落在后。 简紫铜一阵气闷,想也不想地憋着一口气追上去。 可是转过一个弯道,查理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简紫铜挫败地叹了口气,想着如果是秦昱笙就好了,他一定能追上的。但是又想到他已经那么忙了,她应该要为他做些什么才对,于是咬牙往前跑去。忽然目光一错,视线被地上一枚亮银色的怀表所吸引。 简紫铜狐疑地望了望周遭,这个时间点,这条小道上并没有别的人,只除了刚才跑过去的查理。 等到简紫铜跑近了,才发现摔在地上的怀表翻开着。 一张泛黄的照片落在怀表旁边。 她捡起怀表和照片。 怀表表面十分光滑,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花纹,可见是长时间被主人把玩或者摩挲的,是主人贴带着的物品,一定是十分珍惜的。 照片也已经很陈旧了,边缘都早已泛黄。 而这照片里却是一个女人,十分清秀典雅的长相,温柔地微笑着,让人瞧着有一种暖意。 这个女人…… 不,应该说是个女孩…… 如果这是查理先生不小心掉落的,那么照片里的女孩,是否就是他年轻时上的那位? 简紫铜仔细地瞧着这张照片,小心翼翼地将照片重新装进怀表里。 她决定了,就在这里等查理下山。 果然,不过多久,查理就跑了下来。 他应该是知道东西掉了,因此神色焦急,一边跑着,一边四下寻找。 简紫铜心里一喜,只觉得机会来了,不由得亮了双眼,“查理先生。” 查理急于找寻东西,不耐烦地皱了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查理先生,这是您丢的吗?我刚才在这里捡到的!”简紫铜双手恭敬地递上怀表。 查理焦虑的神色骤变,急忙夺过怀表,打开来瞧,瞧见照片安然无恙,他似乎松了口气。只是下一秒,他又变了脸,皱眉望着简紫铜道,“谢谢你替我找回怀表,不过你不用再多说了,我不会改变决定的。” 简紫铜都来不及多说什么,查理已经跑下了山,让她瞠目结舌。 他真是个怪人! 从凤凰山赶回城区,却没有想象中顺利,十分拥挤又是堵了车。 好不容易赶到了公司,简紫铜只觉得懊恼,“对不起,笙总,我迟到了。” 她又迟到了! 秦昱笙却并没有责怪她,他漠漠抬头,瞧了她一眼问道,“你去凤凰山了?” 哎?他怎么知道?简紫铜觉得不可思议! 见她一脸诧异,秦昱笙道,“你的鞋子忘记换了。” 再来,查理先生的资料里也有提到他每天都会去爬山。 简紫铜低头望去,果然走得匆忙,忘记换回皮鞋了。不过她现在顾不了这些,将爬山时候的事详细地告诉了秦昱笙,秦昱笙静静听着,半晌问道,“记不记得照片上那个女人的样子?” “记得!”简紫铜特意瞧了个仔细,所以脑海里还残留着那个女孩容貌影像。 “是不是要找人拼出来?”简紫铜眼睛一亮,她突然想到了电视剧里的那些警匪片,找寻疑犯的时候,都来这一招的。 秦昱笙瞥见她的目光,也知道她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利落地取了纸笔,沉声唤道,“你过来我这边。” 简紫铜狐疑着走近他,却见他一手握着素描笔,“你要自己画?” “脸型。”秦昱笙不理会她的震惊,又是问道。 “……” 简紫铜彻底惊诧了,她从来都不知道,秦昱笙竟然还会画画! 只是在她的记忆里,学校的美术老师,曾经让她当模特,画过一张她的肖像画。 那张小小的画像还曾被放在学校的橱窗里作展示。 当时她很臭美,就成天拉着他去看:瞧,我的画像在橱窗里,我可是模特! 秦昱笙当时的表很不屑,一扫而过置之不理了。 展览结束后,老师就将画像送给了她,她不释手:秦昱笙,你看你看,老师送给我的!我们老师长得真好看,而且又会画画! 秦昱笙那时正在做作业,估计是被她搞得烦了,丢过来一句:这么喜欢他,长大了嫁给他好了。 简紫铜就说:嫁给老师有什么不好,这么会画画! 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那张画像竟然不翼而飞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而如今一个折,他却如此技巧娴熟,在她的面前作画。 “头发长短?” “短的。” “什么发型?” “就是娃娃头,我小时候剪的那种学生发型。” “眼睛?” “很圆的眼睛……不对,还要大一些,但是鼻梁很,下巴有点尖。对了,她上的衣服,应该是校服,领子这边三条,就是那种海军风的……” 简紫铜微微弯着腰一边说着,秦昱笙则是一边细心地描绘着。 没过多久,照片里那个女孩的画像竟然跃然于纸上,与简紫铜所看到的照相差无几。 “就是这个样子!”她不兴奋地喊道。 秦昱笙瞧着这张照片,垂眸一想道,“这个校服,应该是a城的女子学校,那里应该还濒着学生的资料。” “你怎么知道是女子学校?”简紫铜实在是太过惊奇了。 秦昱笙却沉默了,明显又是不乐意提及,“你的话真多,还不去找?” “找就找!”简紫铜实在是高兴,也不想和他抬扛,拿过他所绘画的画像,瞧着又忍不住夸赞,“秦昱笙,你什么时候这么会画画的,好厉害!” 简紫铜鲜少会夸赞他,小时候是不愿意,她可不想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来爸爸也一直夸他好,她就更加不高兴了,凭什么原本都属于她的宠,都给了他一个人。然而现在事过境迁,突然发现他的又一优点,让她脱口而出称赞。 秦昱笙扭头望向她,见她正盯着画像目不转睛地瞧着。 忽然记起什么,冷不防说道,“比那个老师好?” “什么?” “美术老师。”秦昱笙的眼睛很亮,敛着光芒。 简紫铜愣了下,瘪嘴说道,“当然是老师比较好。” “果然是年少无知。”秦昱笙冷声嘲讽,简紫铜蹙眉瞪了他一眼。 “笙总,那我现在就去找。”简紫铜说着,转奔出了办公室。 事实上尽管有照片了,有线索了,可是想要找一个人起来,还是十分困难的。简紫铜立刻前往了女子学校,也就是如今的a城一中。经过校方调解之后,顺利取得了相关档案。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年纪,只能凭借着大致的方向去找寻,所接到的档案卷宗,足够让简紫铜惊愕。 竟然有那么多那么多! 当年的电脑,还没有现今那么高科技,没有保存资料,于是简紫铜只好借了年级组的毕业照。 厚重的好几沓,吃力地从学校抱回公司去。 处理公事之余的时间,简紫铜几乎都耗费在这些档案里了。黑白的照片,一张一张对比过去,她的眼睛都快花了。 直到一通内线电话进来,惊醒了她。 接起一听,正是秦昱笙,他在那头问道,“找得怎么样?” “照片太多,还没有找到……”简紫铜有些无力道。 “多少照片?” “几千张。” “你把所有的档案拿进来。” “哦。” 简紫铜立刻将卷宗收到袋子里,提着厚重的口袋进了办公室。此时正好是午休时间,秦昱笙瞧见她进来,徐徐起迎向了她,接过她怀抱的口袋,挪到了休息区。 “你已经核对过多少了?” “大概几百个。”简紫铜指了指一边已经完成的卷宗。 “继续吧。” “好。 两人一边核对着,突然安静下来。简紫铜拿着画像核对着照片,忽然感到好奇,扭头问道,“你都不用对比吗?” “对比?” “是啊。”那么多照片,尽管她很努力地去记,却也会眼花,而他都不用比照,就可以找人? 秦昱笙轻笑了一声,似乎那是非常轻而易举的事,简紫铜这下是郁闷了。 到底是不是人类! 等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了门。 进来的却是宋嘉行。 宋嘉行一手挽着西服,神色颇为轻松,慢步走了进来,看见他们两个人坐在沙发里,埋首于一堆档案之中,不免感到困惑,“笙,简紫铜,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找人。”秦昱笙简洁得吐出两个字。 “找什么人?”宋嘉行走近他们,亦是坐了下来。 简紫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觉得来龙去脉太过复杂了,她只好点头应道,“是在找人,一个女孩子。” 宋嘉行随手拿起一本照相簿,瞧了眼道,“女子高中?” “恩!” “简紫铜,是要找这个素描画里的女孩子?” “恩!” 宋嘉行见他们这么忙,于是也好心加入,“好吧,我就帮你们一起找吧。” “宋经理,那我帮你复印一份素描画,你照着……”简紫铜想着有人一起找,也会快一些。 可是谁知道,宋嘉行却说,“不用了。” 宋嘉行拿过那副素描画盯着看了一会儿,而后放下就开始翻看卷宗照相簿。他的速度很快,和秦昱笙有得一拼,眼睛过了一行又一行,迅速到简紫铜瞠目不已,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人类,有没有搞错,一个是这样,两个又是这样! 郁闷归郁闷,简紫铜还是埋头找。 而那些一摞摞的相片薄,在极其迅猛的速度之下,渐渐越来越少。 在一个小时里,少到只剩下简紫铜手中的那一本。 忽然,简紫铜眼底浮现起惊喜,“好像就是她,是不是她?” 秦昱笙立刻栖近她,顺着她手所指的方向望去,照片薄里那个证件照,果然就是素描画里的女孩子。 “没错!”秦昱笙斩钉截铁道。 简紫铜高兴极了,“太好了!” 宋嘉行抬头望着他们,满意说道,“ok了,现在可以去吃饭了?我请客!” “走!”秦昱笙却道。 简紫铜立刻应声,“好!” 宋嘉行一愣,两个人竟然立刻收拾东西走人,一阵风似得不见了,他只怔在原地。 孤家寡人,还真是悲剧。 两人不由分说,立刻离开公司前往女子学校。 等上了车,简紫铜才想起宋嘉行来,扭头问道,“刚才宋经理说了什么?” 都怪她太高兴了,根本没听宋嘉行说话,现在回想起来,才感觉漏了什么。 秦昱笙握着方向盘一打,沉声说道,“不用理他。” 简紫铜蹙眉,“宋经理好像说请客吃饭?” “他自己也会去吃,绝对饿不死。”秦昱笙漠漠一句,一脚踩下了油门,随即吩咐道,“快打给学校。” 简紫铜的心思立刻被转移,想着现在都已是下班时间了,也不知道学校还有没有人。如果主任都下班了,那就晚了一步。她急忙拿出手机,致电给校方。值得庆幸的是,主任还没有走,她急忙道,“主任老师,非常不好意思,请您等一等,我们在过来了……” a城的这所女子学校,历史悠久,比起a城中学来,更富有历史。 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学校里空空落落的,零星的走过几个学生,也都是赶着回家的。 简紫铜带着秦昱笙来到了教导处,主任老师还等在办公室里。 简紫铜抱歉道,“对不起,主任,让您久等了。” 老师很亲切,微笑说道,“没关系,你能找到mama就好了。” “呃,是啊,真是太好了……”简紫铜笑容微微有些僵,余光收到秦昱笙投而来的狐疑光芒,明显就是困惑。 “老师,这次真的多谢您了,这些卷宗还给您。还有,就是她,您帮我查查看,有没有她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之类的……”简紫铜顾不上了,将厚重的卷宗全都归还放置在桌子上,而后取出那一叠翻到那一页。 主任接过相片薄道,“好,我帮你们去查查看,你们先坐一会儿。” 主任转走进隔间的档案室,简紫铜和秦昱笙则坐等静候。 秦昱笙问道,“怎么回事?” “什么?” “你是用什么理由,让主任给你调卷宗的。” 简紫铜倒也没有在意什么,如实说道,“我到了学校后,一开始主任怎么也不肯答应。后来我就说,我是来找mama的,她才同意的。我可没有说谎,我妈本来就不见了……” 对于亲生mama,简紫铜几乎没有多少印象,其实更可以说是空白一片的。她没有见过mama,也不知道mama长什么样子,更是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从小到大,她只有爸爸在边,只有爸爸而已,后来……后来爸爸出了事,沈娟曾领养过她一段时间,后来又被吴沁芳领养,但其实并不是亲生母亲。 简紫铜也曾经问过爸爸很多次,可是他从来都不肯说。 每一次,她都为此和爸爸大吵大闹。 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懊恼。 秦昱笙眼底深邃起来,瞧着她低头的摸样,心里也忽然柔软起来。 此时,主任老师折回,“找到了,她叫黄凄楚,这里记载了她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黄凄楚的地址,已经是几十年前了,而她的联系方式亦是。 电话已经成了空号,拨打不通。 两人决定,不管如何也要顺着这个地址去瞧个究竟。 结果是那个地址早就不再是她住的了,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从隔壁邻居那里又要到了新的地址。几乎是立刻,又是辗转前往。几经周转,在茫茫人海之中终于找到了黄凄楚所住的公寓。 前来开门的女孩却让他们一怔,这不就是黄凄楚么? 清秀靓丽,几乎有九成相似的容貌,只是黄凄楚是短发,她却是长发。而且比起照片里的黄凄楚,又似乎更加年长一些。 简紫铜还在怔愣着,一旁的秦昱笙开口道,“你好,打扰了,我们是来找黄凄楚女士的。” “你们找我mama?可是我mama早就已经去世了。”女孩子如此说道。 面对这个结果,两人都是始料不及。 简紫铜先前曾预料过很多种可能。 也许黄凄楚知道他们的来意后,会毫不犹豫地赶他们走。 也许黄凄楚会犹豫,怕见了查理会扰乱自己的平静生活。 也许黄凄楚也如同查理一样的怀念着他,会答应同他们去见查理。 …… 可是至始至终也没料到,黄凄楚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们找我mama有什么事吗?”女孩子名叫倪桃,将他们迎进门后,礼貌地沏好茶,才问起他们前来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