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有特殊的骗人技巧（下）
秦府，偏房。 书案后，在一把紫梨木的椅子上，面色深沉的秦琼右手捧着一卷《尉缭子》，正在细心的研读着；而在其身旁，一脸老态龙钟的秦府大管家秦忠和英气勃发的秦怀玉，却神色肃然的斟酌着言语，向秦琼讲述着燕青这一路上的言行举止。 字里行间，不偏不坦，没有半分自己的主观意见。有的，只是燕青说过的原话，还有他当时的举止神态等。 而且…… 当秦忠讲述到，燕青似是有办法治愈好秦琼的病情时，秦琼也只是虎目微微眯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表面上却依旧风平浪静，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此时，秦琼的脑海里，仍旧回忆着昨日接到的那份皇帝口谕：“燕青此人，来历神秘，若贸然将此人纳入朝堂，恐有伤社稷之根本。 望秦卿可以代朕，观其举止，究其心性，验其城府，查明其身份。 此人若为国之栋梁，卿可上奏荐其为官，若不然，则为朕诛杀此僚，以绝后患。” 陛下圣明！ 秦琼的视线渐渐有些恍惚，似是透过书页的纸张，看到了皇帝那副满是笑容的面庞和那一双仿佛可以看穿世间一切迷障的眼睛，秦琼默默在心里揣测着圣意，半晌后，不由地赞了一句。 就在这时，老管家秦忠和秦怀玉的‘演讲报告’已经完毕，看到秦琼依旧稳坐如山，神色沉稳后，满头疑惑的秦怀玉忍不住出声问道：“爹爹，方才在门口，忠爷爷说燕小乙是咱们秦府的大恩人，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说实话，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桓很久了。 依他看来，父亲大人位高权重，乃国之柱石，就算那燕小乙是个“活神仙”，可是怎么会又跟他秦府有渊源呢？ “呵呵。” “我儿在营里练兵，所以有些事情就知道的晚了些，今日晌午，为夫奉旨出城去迎接那位‘小乙真君’，然后……” 秦怀玉话音一落，端坐在紫梨木椅上的秦琼便忍不住微微一笑，满脸地笑意的瞧着秦怀玉，把今天晌午在西城门口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虽然秦琼讲述的语气平淡无极，但依然听得秦忠和秦怀玉两人神色起伏，暗暗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 “如此说来，燕小乙的确是我秦府的大恩人了……”良久，秦怀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感慨道。 不过在下一瞬，秦怀玉忽地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神情变得有几分激动的道：“既然那燕小乙医术如此高明，何不让他给父亲大人医治顽疾呢？” “说不准就能医好了……” 讲到这里，秦怀玉望着秦琼有些苍老暗黄的面庞，双眼忍不住地湿润了，一时竟无语凝噎。 秦琼的病情，一直就是秦府上下所有人心里最过紧张的事情，就连秦琼的老母亲，秦老太太也常常为此而食不下饭，夜不安寝，整日整夜的往祠堂里跑，跪在祖宗牌位前，祈祷秦琼无病无灾，平安一生。 这些事情，秦琼也都是知道的，也曾因此在夜里感慨长叹。 如果……他是指如果。 如果那位小乙真君，他真的可以医好他的顽疾的话，秦琼肯定会想尽办法让燕青给自己医治的。 至于目前……秦琼觉得最重要的事，却还是要先完成陛下交代下来的任务！ 思及至此，秦琼抚须长叹，遥遥的望向窗外，自忖道：“也不知，那位小乙真君，究竟会如何选择呢……” 这回把燕青领到书房，是秦琼的主意。 早在燕青还未到时，秦琼便命人把书房里的藏书典籍搬空了，重新摆放了数百件珍贵的瓷瓶金器，如果那位‘小乙真君’真是欺世盗名的骗子之流，定然也是一个贪财之主，如此……便不怕你不原形毕露！ 如若不是…… 秦琼也在书案上搁放了两册书籍，一册是兵家经典《孙子兵法》，一册是儒家经典《中庸》，文武兼并，看燕青究竟会如何选择！ 若选武，秦琼看在燕青曾经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情分上，便会保举一个左武卫的官职给他。 若选文，他也会将燕青举荐给长孙无忌，让其安排一个文职给他。 至于说……燕青选了古玩金器，那就只能“呵呵”了。 燕青不知道，普普通通的一间书房里，竟然会在两个“有心人”的安排下，如此暗藏玄机。 不过，不得不赞一句……这种考验人的办法，真的是太LOW了！ 至少……我们蠢萌可爱的俏丽小丫鬟，她就没有看出来其中的深意，“偶然”的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家老爷的‘考验’毁于一旦了。 …… 说曹cao，曹cao就到！ 数息后，俏丽小丫鬟也来到了偏房前，满脸的急切，脚步停在偏屋的门口，急急忙忙地就脆声喊了起来。 “老爷……不好啦……老爷……不好啦……” 正在皱眉思考的秦琼闻言，忍不住脸色一黑，暗道：“你家老爷好端端的坐在这儿，哪里不好啦？” 想到这里，秦琼抬眼示意了秦怀玉一眼，秦怀玉便面色阴沉的推门走了出去，把俏丽小丫鬟领进了偏房。 小丫鬟刚刚踏入屋内，只抬眼一瞧，便看到了坐在书案后的秦琼，神色不由地一喜，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地急切，遥遥一指书房的方位，道：“老爷，不好啦！” “那个什么小乙真君，他其实是个小贼，竟然想要偷书房里的珍宝古玩呢！” 此言一出！ 满屋子的人全都震惊了，尤其是秦怀玉，此刻更是满脸的不敢置信，脸色不由地一急，朝着俏丽小丫鬟大声喝道：“放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敢打赌，小乙真君绝对不会是那种人的。” 开什么玩笑！ 他这里刚想请求燕青给他老爹医治病情呢，那边就传来了‘燕青偷盗’的丑闻，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奴婢没有说谎，奴婢敢发誓，这都是奴婢亲眼所见的！”俏丽小丫鬟听得此言，霎时间脸都白了，急忙做出了赌咒发誓的举动，脆生生地道。 “这……” 俏丽小丫鬟都敢赌咒发誓了，这一刻，秦怀玉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脸色忽青忽白，皱着眉头思索道：“莫非真是自己瞎了眼，误把贼子当兄弟了么……” 满屋之内，或许……也就只有秦琼秦老大人，隐隐猜测出了事情的“真相”。在这一瞬，他的脸色忽然黯然了几分，在原地徒留一声长叹后，道：“真相究竟如何，总要亲眼见到才能相信，你们都随老夫前去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