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十三死别 仿佛有两道刺眼的光芒从尤力安的眼神之中直射而出，恍惚之间，似乎方圆数里之内的时间一同变得缓慢下来。周围的空气随之变成了沉重的气流，陪着那清凉的微风一起，缓慢而粘稠的从两人之间流过，弄得人十分不舒服。 尤力安敛着脸，冷冷的看着手里紧攥的“刃灵线”，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绽露出来，浑身的肌rou如同觉醒了一般，慢慢膨胀爆满，使得原本就高大壮硕的他显得更加骇人，活像一头即将暴走的黑色巨熊！ “嘿嘿嘿嘿……”少年见状，却并没有被吓到，反而露出了更为得意的阴笑，“被捆成这样还把肌rou胀的这么大……你是想快点解脱吗？” 少年瞪大眼睛，那一双通红的眼珠子简直恨不得飞出眼眶去活吞了尤力安，但他几乎快被咬碎了的两排白齿却分明的显示着他此刻正在努力克制着，克制着自己想要直接把尤力安给撕成碎片的冲动——他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杀了对方。 显然尤力安之前给他造成的屈辱实在太大，大得远远超过了这个少年天才的容忍极限，此刻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慢慢折磨对方才能平息自己那一身的恼怒，如同一只猛兽想要戏弄虐耍爪下的猎物一般，他并不急着收割战果。 与此对应的，是微沉着脸，一语不发的尤力安。他脸上的表情不怒不悲不喜不哀，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情感的波动，可莫名的，就是有一股隐隐让人害怕得不敢靠近的气息从他身上缓缓散出： “我虽然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可最近被人用各种方式虐杀了一遍又一遍……” （ps：尤力安此处指的是自己在练功房内给龍送药时被失控的龍一次次轰杀的事，详见前文。） 尤力安握紧拳头，指骨被捏得“咯咯”直响，那一身肌rou愈加胀大，正如同少年所说的一般：尤力安的肌rou被浑身的“刃灵线”给捆住，越胀大越难受，如同一只被钢丝绑紧的气球，随着不断往里面充气，那气球也被箍得越来越接近极限，眼看着就要爆裂…… “我也是会痛，会发火的……”尤力安丝毫不管那一身被灵线捆割已经严重变形的肌rou，那张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一点点黑了下来，“而我这个人，一旦真正发怒……可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 “吧嗒”！一根“灵线”突然断裂，在空气中发出一声细微却清脆的响声。而围捆住尤力安的其它灵线亦像是被撑到了极限般，“哗哗”作响，似乎随时会跟着一起断掉。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惹得原本以为已经握住对方命脉的少年吃惊不小，脸上的得意也随之不由得消退大半。他微张着嘴，攥着灵线的双手隐隐发抖，虽然身体还没感受到什么压力，但是双眼的视线却莫名一瞬间模糊了起来，仿佛自己周围的天色在刹那间黑了下来一般，一时间什么也看不到，看不清。 “首先，先得纠正那扭曲的性格……”尤力安缓缓抬起右手，微微翻转，似乎要做出什么动作…… 而当尤力安有所行动的时候，远在他背后数米开外的少年竟然莫名的感到一股由内心最深处直涌而来的恐惧感，弄得他惊恐难安，却不敢动弹。 可一瞬之间，刚要有所行动的尤力安却突然顿住了，他就像是一只被人猛地拔掉插头的电动玩具，傻愣愣的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颗豆大的汗水从尤力安那显眼的大秃头顶冒出，顺着黝黑的脸慢慢滑下……尤力安的背后，一只体型巨大，浑身白毛的三眼硕鼠正直立着身子，眯着细长的红眼，冷幽幽直瞪着他。 尤力安完全想不起那只三眼巨鼠是哪里冒出，以及怎么靠近自己背后的，但它身上那股强大得令人窒息的灵力气息却直压得尤力安喘不过气，身体亦无法移动分毫。下意识的，尤力安用余光往下瞥了一眼，赫然发现此时抓捆住自己的不仅仅是一圈圈的“刃灵线”，还有一只巨大无比的鼠爪！ 那灵线还好说，给尤力安造成的困难并不大，可那只鼠爪，却像是用一根根钢筋打造的牢笼一般，将他稳稳困在了其中。 “刚才……发生了什么？”另一边，那少年似乎并没有看到困住尤力安的三眼硕鼠，自己还在为刚才一瞬间从尤力安身上感受到的恐怖气息而疑惑，他抬起头，有些好奇的看着此时呆立在原地完全不动的尤力安，歪着头，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忽的阴阴一笑，“呵呵！原来刚才你只是虚张声势。” “噗呲”！忽然，一缕暗红色的鲜血溅飞向空中。 血液一滴滴洒落在地上，带着浓厚的腥味，而随之落在地上的，是一只肌rou发达，黝黑健壮的胳膊！ 刺骨的疼痛，让坚强如尤力安亦忍不住紧皱眉头，险些叫了出来。他咬紧牙齿，微转过头瞥了一眼身体右侧——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整条右臂被生切割下！ “这次终于有血冒出来了，我还以为又会变成泥土呢……”少年舔舔嘴唇，脸上的笑容愈加邪魅，“你知道什么是人彘吗？” “……”尤力安心里一惊，他抬起眼皮，微张开口，想要说什么…… “噗呲”！又是一缕鲜血溅飞——这次被切掉的，是尤力安的整条左腿！ “刚才不是还蛮嚣张的嘛？再狂啊！再在本少爷面前狂啊！你这垃圾……”少年瞪大眼珠，用力拉紧手中的灵线，已经被鲜血浸染成淡红色的它们在微微吹起的凉风中隐隐闪动，活像恐怖片里食人巨蛛在空中织出的蛛网，而尤力安则是被困在中心的可怜猎物。 “……”看着只剩下半边残躯的自己，尤力安那张因为剧烈疼痛而扭曲的脸一时间有些愕然……这不是在练功房……我的右手，左脚……真的没了…… 愣神许久，尤力安终于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已经接受眼前的事实，他长吸一口气，用力攥紧左手，看似准备做出最后的挣扎： “大地的神灵啊……请屈尊听吾妄言……吾乃卡雅普族战士，捷安纳之子，世代奉你之人……祈天神力，祷地灵恩……愿……” “噗呲”！ 尤力安话没念完，残存下的一手一脚却已经被生生的切了下来，自己空剩下一个头颅还连在血淋淋的躯体上，场面简直悲惨至极，令人不敢直视。 “你刚才在说话吗？不好意思，我没有听进去……”少年翘着嘴角，伸出舌头舔舔手中灵线上的血滴，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不过你这个样子，差不多就是人彘了——想不想看看自己？在临死之前……” “殷仇，留他一口气。” 突然，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子声音从少年（殷仇）背后响起，他回过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白俊已领着一众“BK”部门的精英来到了自己身后。 “切，现在才到，一群垃圾……”殷仇撇了撇嘴，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殷仇的无礼言语惹得众成员气愤难平，而林建（“BK”部门十分队队长，详见前文）更是一马当先的跳了出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放肆！你不过是小小的七分队的队长，居然敢在副部长和总队长面前大发厥词，看我今天不提替两位大人教训……” “闭嘴。”白俊冷着脸，微微瞪了林建一眼，吓得他不敢再说话，连忙唯唯诺诺的退回了人群。 白俊背起手，缓步跺到只剩下一口气的尤力安跟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好惨……（那个叫殷仇的小子，性格真是变态）”人群之中，公孙蓉和杨晨看到尤力安这幅惨状，不由得同时露出同情之色，而其他人则大多面无表情，似乎早已见怪不惊。 “大叔，你要我留他一口气做什么？”殷仇攥着已经满是鲜血的“刃灵线”，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本少爷可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指挥喔！” 白俊没有理他，只是冷冷的望着尤力安，似乎在观察什么……尤力安勉强睁开满是血污的眼睛，朦胧之中看到白俊正板着脸和自己对视着…… 一瞬之间，尤力安立刻明白了：刚才暗中用三眼巨鼠控制住自己的，正是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中年人。 这个人，好强……其他人……危险了…… 尤力安张了张嘴，想要吼出声来通知被自己用结界挡在基地门后的夜枫他们……可却发现喉咙已经被割裂，无法发出声音…… 白俊歪着头，看了看尤力安，寻着他的目光回过头，望了望不远之处的那个简陋小屋（基地内部入口的表象，详见前文），似乎发现了什么，立刻面无表情的转过身： “没事了，给这位战士一个痛快吧！” “嘿嘿嘿嘿……”殷仇咧开嘴，露出一个十分扭曲的笑容，“当然没问题……在我把他身上的rou一片片切下之后……” …… （基地内部，门口） “风间前辈！结界没了！”一直守在基地内部大门前的吕彦斌发现尤力安布下的结界突然消失，立刻兴奋起来，忍不住大声喊道。 “结界没了？”风间先是一愣，随后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他连忙迈开脚步，准备奔出去…… 可，夜枫跟欧阳半夏却像商量好的一般，抢先来到门口，并排将风间拦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风间愣神，疑惑的看着他们。 “这句话该我们问你吧！”夜枫回过头，背对着风间，脸微微埋下，“因为‘神之庇护’的缘故……风间前辈你现在应该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吧——那你走出去是想要做什么？” “我……”风间一怔，张开嘴之后却不知道该接着回什么。 “嘻嘻，你就回去帮我们好好照顾Angus队长和Rose大姐好了。”欧阳半夏眯起眼睛，笑嘻嘻的给风间抛了个媚眼，然后慢慢转过身，不容置疑的独自走向大门，握住门柄，一把拉开，“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哗啦”！基地的大门被一下拉开。 而接下来映入他们眼帘的这一幕，将会永远定格在他们的记忆之中，成为他们每晚挥之不去的噩梦： 面目全非的尤力安被一根根鱼线状的灵丝紧紧绑缠在半空之中，他四肢全无，鲜血淋漓，而且……头颅以下的身躯，只剩下森森白骨…… 夜枫，欧阳半夏，吕彦斌瞪大双眼，脸色苍白，久久的呆立在原地，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就那样静悄悄的看着这一幕。 三人对面，白俊领着一群人正表情不一的看着他们，尤其是旁边那一位体型略微有些臃肿，脸色苍白，身材矮小的少年（殷仇），他正一边攥着满是鲜血的灵线，一边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冲着他们三人露出一个充满挑衅意味的邪魅微笑。 “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基地大门内，被夜枫他们挡住视线的风间探着头，好奇的欲走向门口一看究竟。 “哗啦”！ 基地的大门再次被夜枫一把拉下，并用结界牢牢锁住。 “到底怎么了？喂！你们开门啊！”门内，风间一脸莫名其妙，他不断拍打着被紧关上的大门，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没什么事。”许久之后，夜枫深吸了一口气，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向身后的大门回道，“请您放心，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