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2
俩个人慢慢悠悠在大马路上走着，我知道他缩短了步伐刻意放慢了速度。 “冷不冷？”他偏头看我。 “不冷。” “你今天怎么没开江浩的车？” “我从酒店跑过来的。”呼吸一滞，抬头望着他。阳光下，这个男人的侧颜，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面部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低头，看着我们俩个人的影子。他的好，我一直都知道。俩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我只觉得岁月静好。 突然正前方路边一个小男孩往马路中跑去，车流拥挤，一俩车显然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刹车，速度不减地朝他冲过来。我看得发怵，车祸！旁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冲了出去，我看见他跑过去，胳膊逮住那个男孩，下一秒，车子就要撞过去。似乎忘了呼吸，心里一种剧痛传来“金宇！”我大喊出声。奔跑上前，他抱着男孩滚落在地，还好旁边的车停住了。男孩哭了，孩子父母冲过来连连对他感谢。还多人围着，说话声，哭声杂糅在一起，我听不清，脑子发懵。我望着他，他坐在地上像没事人一样，卡在嗓子眼的心还没有落下去“有没有事？”我拉着他起来。 “没事，有没有被吓到？”他还满脸笑意，我深吸一口气，控制不住地怒吼“你说呢！你是不是傻，差一点就撞到了！”他显然被我吓到了，愣愣地看着我，良久拍了拍我的背“好了好了，我没事。”不想看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燃起的异样情绪，嘲他说“没事就好。”我只记得车子快碰到他的那一刹我的心快要裂开了。 “生气了？”他在旁边试探着开口。 “没有。”我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走在时代广场附近，他突然拉住我“走，给你赢娃娃。”他拉着我到一家支起来的小摊上，打气球赢娃娃？我瞟了他一眼“这很难得。”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拿起桌子上的玩具枪“要哪个？” “那个皮卡丘。”我指着后面架子上那个黄色的娃娃。老板的棍子在皮卡丘上点了点“这个大的要打中20个气球，一次15。”我看着他支付扫码成功，拿着玩具枪一本正经的样子，样子还挺有模有样。 “砰！”一发子弹，气球爆了，我满脸不可置信，还真打得准。在接二连三的气球爆破声音中，我愣了，他居然都打中了，太不可思议了。我在老板满脸不情愿中满脸笑意地接下那个皮卡丘。他怎么什么都会？好厉害！ “厉不厉害？”他看着我，我错开眼神“一般一般”，转过头抱着皮卡丘往前走。没想到有生之年，打气球还真的能赢娃娃。 “现在干嘛去？他走在旁边偏头看着我。” 大下午的好像也没有玩的地方“看个电影？这商场上面有电影院。” “好。” 工作日的下午，电影院很空旷，随便选了个电影，抱着爆米花和奶茶进入影厅。“七号厅，随便坐，就你们俩个”，检票人的声音传入耳朵。不会吧！进入影厅，眼神扫了一遍，还真的就只有我们俩个人。随意坐在第一排的俩个位置上。突然屏幕黑了，整个影厅陷入黑暗。 “嗯？”恐惧感让我反射性的往座椅后面靠。我怕黑，记忆力是七年前的夜晚。我在医院，半夜病房里的一个叔叔突然肿瘤破裂大出血抢救。我被赶出病房，蹲在黑漆漆的走廊。听着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的声音，最后看着那个叔叔盖着白布被推出来。我在走廊上蹲到了天亮。至今我还记得那种恐惧感，那种濒死的恐惧感。突然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臂，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别怕”。嗯，他在身边，不要怕。 屏幕突然亮了，电影开始了，是爱情片。专心致志看电影，忽略着他时不时往我这儿瞟的眼神。主角忘情亲吻时，俩个人的氛围，气氛略显尴尬，眼神往四处瞟。他突然转头望着我，“姜小鱼，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我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笑着说“你在开玩笑吗？”撇开头，假意看着电影，想试图跳过这个话题。 “我没开玩笑。”显然他很认真。 我顿了顿，左手紧抓着坐位把手，出声拒绝，“不可以！”他抓住我的手“为什么？你明明也是有感觉的？” 我深吸一口气“因为我们不合适。”我淡淡地说，心如止水。见他没反应我接着说“先不说我对你了解不了解。单凭癌症俩个字就不合适。我想我上次可能没有说清楚。等这次手术的活检报告出来后我会有俩个选择，要么等死，这意味着我可能活不到明年的今天。要么治疗，但治疗效果未知，就算有效，也是治不好的，这个病好不了的或早或晚都会复发。”我快要崩不住了，强压着泪意，颤抖着喘息，继续往下说“说简单点，我快死了。我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金宇，不值得，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这些天认识你很开心，但有些东西是无可奈何的。” “你不会死的。”我看着他，他的眼里闪着泪光。 我笑了“就算不会死，也是用钱吊着，那是可以拖垮任何一个家庭的高昂的医疗费。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拍单人婚纱照吗？因为我知道不可能了。我父母已经被我拖累得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愿再拖累任何一个人。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这么苟延残喘着，但是我得为我父母活着，你懂吗？我在为我父母活！”我伪装起来的坚强被撕裂，仅存的一点自尊在心底咆哮。我颤抖着压抑着声音嘶吼着。“金宇，我们就停在这里吧。”停留在还全是美好的时候。 “我先回去了。”说完我起身走出影厅，随意上了一辆出租，没人看见我泪流满面。就停留在这里吧，世界上总是有很多事情是无可奈何的。姜小鱼，擦干眼泪，你还要往前走，你还要为了父母好好活着。当活着都是艰难的，怎么敢奢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