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机械降神
接管哈瑞良的过程并不轻松，光是被治安队逮捕的反抗者就超过了四位数，这还只是眼睛能看见的地方，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又会是什么样呢？可以说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憎恨着入侵者，在完全掌握局势前，联盟一刻也不敢懈怠，因为每个哈瑞良市民都渴望杀死他们，某种程度上说，目前的状态比交战时更具威胁。 好在桑托斯的高层还在自己手上，无论对方想搞什么花样都得先权衡一下，目前这些人正被幽禁在密室中，由专门的警卫人员来看守。 “你是怎么抓到他的？我们搜遍了皇宫，只找到几个假扮成国王和王后的杂役。”贝儿梅尔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爱斯多亚，后者擦去鼻梁上的血痕，她狂笑道：“这老家伙躲在难民中，要不是因为他和几个要饭的起了争执，没准真就让他跑了...不过老家伙的手劲挺大，一不小心蹭破了皮。” “真是了不起的成就！没想到还能再次来到这里。”亚索的两个王子走进宫殿，据上一次他们来哈瑞良已经过去了十一年，那时候他们还是个孩子，不过这儿的金碧辉煌仍叫他们记忆犹新。 看到王子们进来了，贝儿梅尔的眼神马上变得犀利起来，她低声对爱斯多亚耳语了几句，小天使也眯起眼睛，右手在下巴上摩挲了着，正当她想开口说些脏话时，杰诺娃带着她的苍隼朋友出现在宫殿里。 “各位，我有两个坏消息。战帅荷斯正率领着一只大军朝这赶来，他的兄弟勒朗则断了我们的后路，这两个人摆明了想把我们堵在哈瑞良。”杰诺娃拿出一根rou条，苍隼用它锋利的喙将rou条啄成两段：“至于另一个坏消息...我们派过去的信使已经被荷斯斩了。” 众人闻言大哗，没想到这战帅是个六亲不认的冷血之徒，国王的命都在我们手上，他竟敢斩杀我方信使，现在既无退路，又无援军，并且城内还有爆发叛乱的危险，情况如此艰难，人们不禁犯起了嘀咕。 “够了！你们之前也见过这位女士神奇的力量，如果有什么搞不定的，那肯定不是桑托斯的军队！现在都给我回去干活！”赛弗生气的对手下喊道，见仆役都低头退下，他便来到杰诺娃身侧小声的建议着：“阿卜杜勒二世是个受人尊敬的国王，虽然他成了我们的阶下囚，但还请给予他和他的家人以优待，另外要尽快将城市里的大贵族团结在我们周围，许给他们优厚的条件，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在哈瑞良站稳脚跟。” 杰诺娃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她现在无意去管哈瑞良的关系网，因为眼前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了，由于之前修路的关系，她没办法参加战斗，想恢复力量需要时间，可敌人来势汹汹，虽然抓到了桑托斯的高层，但是杰诺娃明白，跟这些残忍的权贵讲道理是不可能的，和平最终要靠武力来争取。 ********************************************************* 大战前夕让维琴燥热的空气中带有一股血腥味，心急火燎的荷斯战帅驱赶着沿途找到的所有武装力量向首都前进，仅仅数天，原本两万人的部队就扩充到十万有余，虽说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并没有多少战斗力，但他的敌人并不知道这一点，况且哈瑞良高墙上的火力需要炮灰去填，这是贱民报效国家的崇高使命，他们应该感到荣幸。不过有一点可惜的是，他足智多谋的弟弟没办法一起参与攻城，因为首都沦陷导致的问题让周边国家躁动不安，因此他必须派勒朗来主持边境的防御工作。 不管怎么说，把敌人赶出首都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而时间决定着胜败，于是荷斯催促着部队强行跨过荒漠，这些可怜的家伙一天要走十六七个小时，在烈日的炙烤下，不少人因脱水而倒在了沙丘上，残酷的强行军在夺去几千人的生命后，哈瑞良高高的尖塔才出现在黄昏的地平线上。 在他们看见首都时，杰诺娃也看到了他们，望着乌央央的敌军，杰诺娃将拳头攥紧了又松开，她的力量仍然没有恢复，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哈瑞良又放出去一名特使，然而到了月亮升起，万家的灯火也都点亮时，特使也没有回来，这就是荷斯给出的答复，他们双方没有和谈的希望，唯一沟通的桥梁就只剩下刀剑。 维琴的夜是如此静谧，沙漠在低温中像是睡着了一般，不过和以往相比，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更重了，肃杀的气息引来了温迪戈群落，这些绿色眼睛的食rou怪物在远处观察着，它们期待双方厮杀过后那尸横遍野的战场。 双方士兵共同享受着为数不多的平静，在夜被黎明拂去后，初升的阳光失去了生气般让人感到寒冷，士兵们彼此盯着对方，木偶似的等待着命令。按照惯例，荷斯战帅在阵前发表了激动人心的演讲，可站在第一排的士兵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们是炮灰，注定了要去送死，现在脑中唯一能浮现出的就只有亲戚和后代，为了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些人无奈的闭紧眼睛，待苍凉的号角声此起彼伏，炮灰们机械的迈出了脚，在一阵猛冲过后进入守城器械的射程里，城墙上的加农炮和箭车齐齐发出怒吼，第一波攻势短时间内烟消云散。 仰头看着首都尖塔，荷斯用手指顶着下巴，刚刚那波人的牺牲没有让他皱一下眉头，相反，一丝喜色挂在他的眉梢上——数天前被炮火烧毁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器械，哪怕以哈瑞良的补给能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制造出足够的守城兵器，他快速转动指挥旗，让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推着攻城车进入前列，不过就在此时，尖塔上方亮起圆形的法阵，一个尖嗓子的女声被放大几十倍，哪怕站在最后一排的伙夫也能听见扩音法阵的说话声。 “荷斯你不要国王陛下了吗？还是说你个不孝子想趁此机会篡位呢？警告你，马上放下武器投降！我快没耐心了。”尖锐的女声说着一口蹩脚的维琴语，熟悉的人一听就知道那是爱斯多亚，这没脑子的混蛋天使正攥住国王的胡子走到垛墙边，她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刀抵在老人的脖子上。 攻守双方都震惊了，契约团和亚索这边又惊又气，不敢想天下还有如此傻逼的队友，在阵前公开羞辱对方的国王还妄图让他的人民投降，至于桑托斯人则又急又恼，他们所爱戴的国王竟被一个小女孩羞辱，这下就连荷斯也气得扔掉了指挥旗，他拿过侍从递来的羽月长弓，一股金色的斗气缠绕在拉满的弓弦上。 咻——箭矢划着优美的弧线向爱斯多亚的额头飞去，在它就要击中目标时，另一支箭狠狠钉在箭杆上，两支箭打着转飞了出去，贝儿梅尔重新给十字弓装上弩箭，然后对荷斯怒目而视。 “就知道闯祸！赶紧把刀放下，我们......”扩音法阵传来其他人的说话声，通讯也随之掐断，看来有人制止了爱斯多亚的胡闹行为，但广播已经发布出去，哈瑞良的市民拿起棍棒和菜刀走上街头，与此同时，城下的大军开始了全面攻城，以契约团和亚索组成的守卫根本无法阻挡内外两边的压力，一些人崩溃了，他们丢下器械逃命，哈瑞良的防线出现了致命的弱点！ 顶着魔晶炮的洗礼，攻城部队在着火的阵地上推着撞锤和攻城塔，眼看一轮轮箭雨被挡在铁皮上，士兵的脸上露出微笑。突然，他们从前方感到地动山摇的震颤，士兵们认为攻城车被击中了，维修班组快速从车里钻出来，然后他们看到了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东西。 一个山那样大的庞然沙土构造体正从护城河前面的沙地上爬出来，不仅如此，凡是在场的人都感觉身体比以前要重得多，哪怕是行走都要花大力气，这种可怕的情况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出现，但这就是现实，待沙土泰坦构造体完全从地里钻出来后，它几乎占据了半个战场，更夸张的是，住在哈瑞良上层的人竟然只到巨人的肩膀，要知道这离地面足足一百四十多米，只有诸神才知道那是什么生物！ 参与过光辉帝国首都攻城战的人都记得乌塔尔变成攻城魔像的模样，不过才几年时间不见，它成长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人们的预期，眼前可怖的构造体挥动沙锤砸向荷斯的军队，那种震动连哈瑞良都难以消受，不少贫民的房屋因此坍塌，冲击卷起的气浪犹如沙尘暴般刮过战场，混乱的黄沙中，巨人扣起一块巨石朝攻城部队扔去，如同彗星撞大地般，被击中的地方留下近百米的深坑，震波拱起了地下的岩石，剑状的突石呈蛛网状向四面八方扩散，它的所到之处尽是被摧毁的生命！ 因为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恐惧和劣势，训练有素的桑托斯正规军选择了退却，至于那些被征召兵早就崩溃了，然而限于身体的重压，他们只能哭喊着扯动自己的腿，惊恐和无助的穿插在战场上，绝望的哭声跃过城墙，让首都里的人闻风丧胆，他们仰头去看巨人，后者大如山般的身体在城市上空投下一片阴影，在那流动的沙帘后面有两只黑洞洞的眼睛在注视着城市街道。 突然，巨人伸出手臂扶在皇宫上，转瞬之间，倒塌的房屋开始重新搭建，一些被压在废墟下面的人困惑的看着自家房屋焕然一新，这座城市在奇妙的振动中自我修复了起来，虽然过程只有短短十分钟，但亲身经历过的人却感觉像一生那般漫长。 终于，巨人将手臂缩了回去，它退到护城河前的沙地上越变越矮，直到完全消失在沙地中，如此，人们才感到一阵轻松，之前沉重无比的身体又恢复过来。 多想认为这只是一场梦，但墙下的战场上还残留着大片剑状突石，这些残留物让哈瑞良市民放下手中的武器，他们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原以为满腔的爱国热血会带他们一路走向胜利，但见识过神威后，大家才知道人的渺小。没错，夺回首都的战斗仅仅持续了十几分钟就宣告失败，除了那些死者以外，桑托斯人要花很久才能安抚他们被震撼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