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拆房子
“要不你去看看？反正这种伤势你也算是半个大夫了。” 马德渊这话既是开玩笑又不是开玩笑，皮外伤在边军里那基本不算伤，压根用不着大夫，若是马铮愿意，不过是小菜一碟。 但马德渊这话，配上马铮这一身装束已经无意之中流露出来的气息，足以暴露他行伍经历。 此时往来之人虽不多，但终归还是有，在听马德渊这句玩笑后，好些眼神看马铮就有些不屑。 “我倒是想，不过男女授受不清......” 马铮是继续装傻，也不管旁边马幺幺暗中跺脚，竟然真就弯腰下去，像是要掀秦香姑娘的衣服。 他此举让马德渊赶紧收拢折扇，出手将其挡住，用眼神暗示马铮，万万不可。 “算了，我们走。” 马德渊出入漪梦楼次数不多也不少，不过遇上这种事情，今日倒是不便再进去，他已经听到那漪梦楼老鸨呼声，赶忙挽住马铮手臂，就要将其拖走。 “别坏了规矩，不好说话。” 马铮摸了摸鼻子，眼神扫过那小厮，就在他转身之际，那小厮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来，随后又低语了一声‘外地人’ 本是满脸惋惜的马铮，唇角突然翘起一抹笑容，他轻轻挣脱马德渊，侧身一脚便将那小厮狠狠踹飞！ 他这一脚可是没有留情，至少六七分力道送出去，那小厮不过普通人，又如何吃的住？飞出七八尺啪嗒一声落地，整个人就萎靡不起了。 “哎哟，打死人咯！” 本还满脸堆笑的老鸨，做作起来便将脸上****挤的簌簌洒落，嚎叫更是有若半夜杀鸡，难听之极。 马德渊眉头一皱，转身瞪着那老鸨道：“闭嘴！” “哎哟德渊少爷，这可是你朋友动手在先，你岂能凶我等这些苦命人啊，在西凉城中打死人，哪怕就是德渊少爷你们马家，该吃官司也要吃官司啊！” 漪梦楼老鸨这一表现的，倒是让马铮有些惊讶，他踹那小厮不过就是心有不平气自发，顺应心意而已，却不料对方还不依不饶了。 “朋友？” 虽说马德渊身上颇有些纨绔习气，但终归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尤其是老鸨没看清马铮身份，竟然将马铮当成马德渊朋友。这可就算是忤了马家人逆鳞了。 其实不止是马家人，世家中人，关起门来可以为一点权势利益打到头破血流，但对外永远都是抱团取暖，容不得外人轻辱。 “他是我四叔之子，我堂弟，你眼睛瞎了不成？再说了，刚刚可是你家小厮出言不逊在先，你若继续纠缠，信不信我拆了你家漪梦楼？” 马德渊折扇在手中敲出一声脆响，两眼怒瞪那老鸨。 “哎哟，我这苦命的人啊，德渊少爷竟然莫名要拆我的楼，要我的命啊！” 不愧是青楼老鸨，此时非但没有半点惊慌，反倒是将一盆屎，硬扣到马德渊头上了。 “如果是马召在这里，肯定会捏死这老太婆。” 马铮眼神从老鸨翻动的嘴皮子往下挪，经过双下巴，看到那迸出青筋的颈脖，心中突然想到马召，唇角不由翘起来，流落出一抹微笑。 “铮弟何事发笑？” 马德渊可是笑不出来，他跟马铮不同，在天水城那也是有那么点名气，至少周围渐渐增加的围观者当中，可是有不少认识他。 这并非好事，至少此时不是。 世家底蕴深厚，虽说代代对汉庭忠贞不二，但终归是高处不胜寒，事事须得小心谨慎，历代朝堂上都有那么一拨人，攻歼世家搏前程，世家子弟稍有出格之举往往就会被揪住不放，即便不死不脱皮，但一辈子再难登大雅之堂。 马德渊上面有个兄长马德途，已经身为边军校尉，功夫更是在他之上，虽说性格不太招长辈喜欢，至今也未婚娶，视长辈敦促如无物，但若无意外，随着武功渐长终究会成为马家代表人物。 倒是他马德渊，空有个嫡系身份，又有一身好皮囊，却因为出生晚了几年而先天不足，竞争起来难度倍增。 若是再被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言官盯上，那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正是有这些顾虑，否则马德渊那容得下这仆妇聒噪？ “德渊兄，你看这女人，颈脖短身材肥，四肢粗短眼鼓嘴大，像不像是一只青蛙，哦，不，像不像一只癞蛤蟆？” 马铮虽然虽然不大，但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内气充盈，加上口舌经脉早通，随意开口也隐隐有雷音萦绕，任凭那老鸨嗓门再大，也无法将其掩盖，字字清晰钻入为围观者耳中，引来阵阵嘲笑。 怕是马德渊也没想到马铮竟然如此口毒，微微一怔转而敲扇点头，“不错，铮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不像青蛙啊。” 不像青蛙，那就像是癞蛤蟆，马德渊毒舌起来也不差，那老鸨其实并非如马铮形容那般不堪，只是韶华老去、容颜不再，年轻时想必也是某个青楼院子里的红人，老了才有这份差遣。 漪梦楼当然不会是这老鸨所有，历朝历代但凡是暴力行当，背后终归是统治阶层身影。 天水城虽然有马王府，但却不姓马。 马家规矩，王爷和家族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王爷往往由上一代担任，但却要受到当代家主管束，可家主又不会入住王府，只会留在坞堡。 当代马家家主便是马德渊父亲马道功，也是马道铭大哥，而马王府里的王爷却是马道功的叔叔，马云生，马道功父亲三弟。 马云生当上这个马王爷，坐镇马王府，名头好听但实权其实很小，所谓政令不出马王府，也就是个不出门的王爷，而统管天水城军政大权的一家人，却是姓李。 这李家在陇西也是个大族，被称为陇西李氏，天水城城主李炳，其父名李虎，乃是朝廷封赐的陇西郡王，到李炳此人后，李氏家族更见强盛，其入主天水城后所行一系列措施也让李氏家族在天水声誉再度高涨。 李炳膝下有四子，取名澄、湛、洪、渊，长子李澄今年已经六十出头，不在天水城中，朝堂为官。 次子李湛人在陇西，打理家族事务。 三子李洪，这就是这漪梦楼背后东家。 这其中道理，马铮不明，马德渊却是知道的清楚。 故而所谓拆楼，知道内情之人也都知道是个笑话，除非马家准备跟李家撕破面皮，否则马德渊怎么也不敢这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