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风云初日，不若万水千山
红墨没有在意老头口中的鱼指的是它还是她，只是见老头仅仅是因为一条清蒸鱼就能这么高兴，愈发觉得他可怜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自己口中的女娃娃同情着的老头美滋滋地吃着鱼，抽空还呲溜吸上一口清酒，大为享受。 见此情景，红墨便不再多看，沐浴着冬日的阳光，望向眼前的山山水水。溪粼闪耀，岸边老头吃菜，女孩发呆，这些似乎与前几日并无两样。但又有些不一样，因为今天老头说话了，既然选择了开口，那么他自然想要再说些什么。 “女娃娃，你是哪峰座下的？” 红墨的身躯抖了一下。前些天，她之所以可以表现的这么普通就是因为老头不会找她说话，所以她才能安心地坐在这里，但现在平静被打破了，那她该怎么办？ 转过头确认不是自己听错了以后，她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没能开口，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百花谷。 跟孟非不同，红墨怕人，活着的人，所以当跟老头的交集有增大的可能的时候，她心怯了。 心怯了，她就想逃。但是老头不想让她逃，因为她逃了，他就会没吃的，所以当红墨急切的想要收起食盒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了上面。 这手并不大，却盖住了食盒，也盖住了这片天地，让跟踪红墨的苏笑笑什么都没能发现。 “女娃娃你怕什么，我要是伤着了你，我那小徒弟还不得跟我拼了。” 老头打趣的一句话让小姑娘顿住了，在歪着脑袋想了很久以后，终于想明白了眼前的老头是谁，于是，小姑娘慌了。 在慌乱的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时候，她不经意的想到，既然这人是孟非的师尊，那假如，自己小小的愿望实现了的话，那他岂不就是她的…… 仅仅是想到这里，红墨就羞得脸色绯红，为了挡住羞意，小姑娘猛地捧起食盒举到清虚掌门的眼前，既表明了自己的恭敬，又藏起了此刻害羞的脸庞。 食盒虽然不小，但终归不可能让她整个人都藏在后面，不过清虚掌门只是笑了笑，接过食盒以后重新摆开，没去看小姑娘绯红的脸颊，减少了许多无形中的压力。 “在天山过的还好吗？”因为吃着菜的缘故，所以掌门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红墨点了点头，然后想到掌门或许看不到，于是又想张口回答，只是话还没出口，掌门就接着说了起来。 “那就好。” 短短的三个字似乎还想要表达更多的内容，不过红墨没有多想，于是它就只能表达最浅显的意思。掌门没有再接着说什么，红墨则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溪畔便安静了起来，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击打着鹅卵石留下泠泠的响声。 许久的沉默以后，掌门忽然头也不抬的问道：“你觉得天山的风景怎么样？” 眨动了一下睫毛，朱色的眼眸映着眼前的山水，红墨想着来此见到的光景，心生许多美好，随后发现自己只顾着走神，还没有回答掌门的问题，顿时紧张了一下，怯生生地说道：“很安宁，很美好。” “这样啊。”掌门对于小姑娘的回答似乎挺满意“那比起家里怎么样？” 红墨有些茫然。 掌门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个呢？困惑的小姑娘没有多问，而是认真的想了想，想着遥远的小山村，长长的梯道，红红的灯笼，还有星光下，从少年身上传来的温暖，不经意的便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她意识到，不管在哪，只要他在，就很好！ 从少女的表情得到答案的掌门没有再追问结果，而是放下手中的筷子，注视着她邪异的双眸，平静地说道：“你想不想跟着我修行？” 回过神来，红墨有些惊讶，有些不知所措。 “做我的弟子，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你也不用再去理会世间的丑恶，安心坐在天山之上，看着沧海桑田，看着云卷云舒，看着人间，看着他。” 不得不说，掌门描述的生活很好，红墨很喜欢，所以这一次，她思考了很久，然后迟疑了一下，看着掌门，小心地说道：“您可以让我跟着他吗？” 跟着就不再只是看着，所以掌门是被拒绝了，所以他想知道原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红墨攥紧了手中的裙摆，因为紧张，所以用力便有些过度，以至于小手有些发白：“我以前对他说过，不管他选什么，我陪他。现在他想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所以万水千山，我想陪他去看。” 从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的她，为了能让自己镇静下来，拼命压抑着心中的胆怯，坚定不移的与掌门对视着。 对于她的反应，掌门感到有些出乎意料，在良久的无言以后，表情终于是缓和了下来：“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您同意了？”红墨小小的期待了一下。 掌门再度提起筷子，边吃边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得看那小子自己，万一哪天他开窍了，想娶媳妇了，指不定就不要你了。” 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像个掌门，但红墨很开心，所以她决定下次再多做一个菜。不过掌门说这跟他没关系，而有关系的那个人此时却还泡在蛇池里，被恐惧支配着。 “几天了？”花无忧坐在坑旁，听着疯狂的惨叫声，脸色有些发青。 “半个月了。”辛宇飞一脸无语。 他们两个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居然可以怕蛇怕到这种程度，哪怕跟群蛇呆在一起了半个月都没能消减丁点儿。 “我真佩服他，吓成这样硬是一次没昏过。”辛宇飞撇着嘴，毫不客气地说道。 揉了揉眉心，花无忧神色冷漠地回道：“恐怕是吓得还没昏过去就又醒了，要不是我亲眼看着，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装的。” 辛宇飞有些头疼的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就让他继续嚎着？” “再放一天，明天还没效果就弄出来，不然再放半个月也白搭。”花无忧彻底放弃了，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土，起身向着自己的小楼里走去。 辛宇飞看了眼坑底还在无谓挣扎着的孟非，叹了口气，摇头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当孟非被辛宇飞拉上来以后，目光都变得有些呆滞，等真真正正的坐到花无忧的小楼里，才慢慢恢复了神采。 回过神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可怜巴巴的看着两位师兄，苦苦的哀求道：“师兄，我错了，别把我再扔进去了，真的！” 回应他的，是辛宇飞和花无忧极度无语的表情，他们忽然觉得，师弟这个弱点，真的得改。 “好了，我们答应你便是，这壶里的东西是解你身上的限制用的，你先喝了吧。”花无忧的声音有些无奈。 惊魂未定的孟非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上的限制是怎么来的，见二师兄答应不把他再放回蛇池里，便安心了许多，接过酒壶，便欲倒上一杯，然而从壶口流出的却不是液体，而是一个翠绿色的……蛇头。 这一次，孟非彻底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