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梨花压海棠
沐玳无语，又是一杯下肚。 接着刘大人举着空杯敲竹杠，向太子道：“这一杯我们一起敬太子，这么好的酒，微臣还是第一次喝到。” 沐琪淡笑：“敢情你这是在打我这百年老坛的主意啊。上酒！” “三弟，这酒好喝吗？”趁着婢子在斟酒的工夫，沐琪有意无意地望向沐玳。 “好喝，好喝。” “既然好喝，中秋，我送一坛到你府上。” “多谢二哥。” 看着沐玳的样子，岳青珊已肯定蒋萱的死与他有关。 这个人如此心狠手辣，竟然连手无束‘鸡’之力的无辜‘女’子都杀了，他的心多毒啊。 青珊退至沐琪身边坐下，眼睛怔怔地看着沐玳。 那只白狐明知道有一双眸子犀利地刮着他的身子，只佯装不知，放开了胆子，同众大臣一起喝酒话桑麻。 酒至兴处。 啪啪——清脆的拍掌声响起。 众人都望向太子，不知太子所为何事，刚才的海谈阔论一下子停滞。 院子里安静下来。 像人的心头猛地一悸。 院子中央原本漆黑的一块地方突然亮起来，暖黄的光顿时照亮了整个院子，也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众大臣随着太子的视线转而不解地望向亮处。 丝竹声悠悠地响起，这音人间罕有，醉人心脾。 大臣们惊喜地发现从红‘色’‘花’厅里，走出一个美人，红‘色’的霓裳若隐若现趁得她腰肢袅娜。 美人步步生莲般沿着绯‘色’丝毯摇曳着向他们走来。 及至近处，只见她眉如远山之黛，‘色’若‘春’晓之‘花’。 美人面‘色’沐玳时，白狐大惊失‘色’，吓得从席上往后仰着迭倒。 他慌不择路地连连后退，脚撞在几‘腿’上，桌沿的杯子被打翻，酒水洒在几角，溅湿了沐玳的华袍，几沿的酒水还在慢慢地往下滴着。 仿若见了鬼一般，面目惊慌，促狭的眸子此刻比平时放大一倍。 见到此情形，几位大臣都惊讶地看着失了仪态的齐王殿下，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沐琪冷冷道：“老三，你怎么了？” “她，她，萱meimei？”沐玳惊慌地抬起胳膊，伸出一根指头，弱弱地指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老三，你害怕什么？”沐琪淡淡地问他。 他这个样子也让几位大臣心生狐疑。 有几位见过蒋太尉六‘女’的，知道这红衣‘女’子长相颇像太尉的姑娘，但仔细瞧又不是。 齐王殿下为何见了，害成这样？ 沐太子的一席暗示的话，又令大臣们面面相觑，依旧吃惊地看着齐王的反应。 “她，她，是谁？”沐玳面‘色’惨白地盯着红衣‘女’子，见红衣‘女’子恭敬地向众人一揖。 他心虚地晃了晃眼神，怎么看，怎么像蒋萱！ “三弟，你先起来，这样太有失体统了。”岳青珊淡淡道，此刻杏眸正瞪着他。 沐玳这才发现自己狼狈不堪，环顾左右，众人都错愕地望着他。 他抹着虚汗，又回头望望二哥，见太子面无表情，好像没看见似的。 踌躇片刻，就让两个‘侍’‘女’扶他起来。 当看到那红衣‘女’子走过来时，沐玳又吓得往后一缩，掩饰不住的慌张，直摆手：“你别过来。” 红衣‘女’子淡淡一笑揖道：“婢子柳儿，拜见齐王殿下。” “柳儿是亲乐教坊的新捧的头牌，舞技超群，身轻如燕，更有甚者是她在琵琶方面，有很高的造诣，今年才年方十三，已被亲乐教坊推举入京，在本宫府里专习弹跳。”沐琪淡淡地把柳儿介绍给在场的各位。 原来如此！ 沐玳松了口气。 “这姑娘十三，就‘精’通琵琶，不如先弹一曲让在座的欣赏，咱们这里太常李大人，是弹琵琶的高手，也好让他评判评判。” 刘大人说完这话，几位大臣举双手赞成。 只是那沐玳仍戒备地打量着柳儿。 柳儿含笑回眸，不是温柔，更像一把刀戳了他的心。 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叫道：“区区‘女’流之辈，难登大雅之堂，二哥叫她退下吧。” “婢‘女’遵命。” 红衣‘女’子像没听见沐玳的话，应下几位大臣的邀请。 早有婢子在中间设席。 柳儿坐下认真弹奏起来，以她十三岁年纪来看，指法娴熟，能弹得如此好，在同龄人已很少见。 一曲完了，李大人拍掌道：“这把琵琶的主人怕是哭过很多次，看这弦上泪痕犹在。” “柳儿确实一直勤加苦练，未敢有丝毫懈怠。” 李大人听了，点头赞赏道：“姑娘本姓？” “婢子复姓欧阳。”柳儿应付自如，“闽南沿海一带人，一个月前获得亲乐教坊的老板赏识，保送婢子来到这繁华京城。” “曾师从何人？” “在闽南师从官学大儒刘长卿，刘先生不幸逝后，改字“柳”以纪念先生教育之恩。” “可曾识字？” “受过启‘蒙’，识得几字，不做睁眼瞎。” 他二人一问一答，刘大人早已听得不耐烦了，打断道：“李大人，我们都是外行，据你说这欧阳柳琵琶弹得如何？” 李大人笑道：“年纪尚幼，指法已相当娴熟，虽则意境尚未生出，一板一眼，但有些天份，能严遵教诲，一丝不苟，看得出这份坚持与努力。若能坚持下去，日后必成大器。” “多谢先生点评。”欧阳柳抱着琵琶谦虚揖谢。 刘大人便笑道：“既然如此，李大人何不收了欧阳柳这个‘女’学生？” 欧阳柳笑道：“若能得李大人调教，婢子感‘激’不尽。” “那怎么可以，眼下为臣一心一意只想辅佐太子殿下，没有闲情逸致教学琵琶。” 欧阳柳听了眼神黯然。 刘大人看不过去，便望向沐太子，“太子殿下，您认为呢？” 沐琪自从有了岳青珊，无意在这些莺莺蝶蝶中眷恋。淡笑：“这婢子手艺很好，若这么放出去了，确实可以，不如就留给李大人做学生。” 众人闻言，都恭喜李大人。 又有刘大人起哄道：“哈哈，李大人，孰不知，有句话叫‘一树梨‘花’压海棠’。”